作者:林书漫
池宴许沉默着, 在傅淮安看来, 他就是被自己震慑住了, 可怜的自尊心得到了些许满足, 在他催促的目光下,池宴许接过了那枚玉牌。
他转身对着阳光看了一眼,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谢淮岸,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那的,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刚刚欺负人的样子。
“看到了吧?”傅淮安此时的心情比池宴许紧张多了,生怕他不识货, 继续羞辱自己的身份。
傅淮安就是那种又自大又自卑的心态,小时候生母病逝,后来武安侯娶了续弦,继母生的孩子也是嫡子, 他又没什么才干,在京城总是被其他贵子们嘲笑。
这一次跟着顾连城出来,被水匪捉了,被顾连城半路丢下,虽然现在住在李家村,可是谢家夫夫对他倾尽所有的态度,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所以继续的呆在这里。
还有,他不敢离开回京,怕在路上遇到危险,只有在平洲才是最安全的,顾连城不敢随便派人找他麻烦。
他紧张的盯着池宴许,道:“你仔细看看。”
“看好了,傅淮安是吧,你去把名字改了,谁让你跟我夫君一个名字的?”池宴许收起玉牌,拧眉瞪了他一眼。
傅淮安惊骇到了极点,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反问道:“我……武安侯世子……你让我改名?”
池宴许道:“谁能证明你是?”
“你不是看到我的玉牌了吗?”傅淮安急了。
池宴许眉眼带笑,将手中的玉牌举起来,反问道:“你在说这个?”
傅淮安猛点头,说就是这个,在他急切的声音中,池宴许将玉牌重重往门口的石狮子上一丢,那价值千金的玉牌便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池宴许道:“还行,声音倒是清冽好听,是个好玉,是真的。”
“你……”
傅淮安如丧考妣,发疯了一般,冲去将碎玉捡了起来。
“现在没有玉牌了,那我再问你一遍,谁能证明你是?”池宴许一字一顿的逼问道。
他咄咄逼人,在傅淮安听来宛如恶魔低语,将他的心防彻底击碎,自尊心被踩在泥泞里反复碾压。
“怎么回事?”谢淮岸看到这里,搭腔出声。
傅淮安蹲在地上,拼凑着自己破碎的玉牌,好似没有这个东西,就无法说服别人自己是武安侯世子。
谢淮岸经过傅淮安的身边,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一个人呵,根本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池宴许指着傅淮安道:“哥哥,就是这个人,之前想摸我。”
“……”谢淮岸听他这话,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搭腔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他怎么这么坏?”
“所以,我把他玉佩砸了,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池宴许问道。
原来是在给自己做坏事找了个理由啊。
谢淮岸会心一笑,道:“做得对。”
傅淮安怎么都拼不好自己的玉牌,恶狠狠看来的时候,发现站在一旁的谢淮岸,顿时瞪大了眼睛,道:“是你……你还活着?”
“嗯,我还活着,会活很久。”谢淮岸语调温和却透着十二分的冰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的人。
我会成为你噩梦一般的存在活着。
傅淮安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得罪了顾连城,还能活下来,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又看了一眼池宴许,他正站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看上去十分登对。
“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谢淮岸,很巧。”谢淮岸嘴角微微扬起,对他说完这话,便牵着池宴许离开。
池宴许回头看一眼傅淮安,他似乎还没有在恍惚中回过神来。
但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傅淮安从惊天的惊骇中缓缓回神,有些恍惚,心中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却想不明白。
李采帮他把遗落的玉牌碎捡起来,用手帕包了起来,道:“世子,我相信你。”
“……”傅淮安沉默半响,接了过来,道,“我要回京。”
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京城至少不会有这种平民把自己踩在脚下。
李采听到这话顿时激动起来,眼睛冒光,她要跟傅淮安一起去京城。
一旁的李荣则是神不思蜀,担心着池宴许拿到的账本,这该如何是好?
乡间的夜色比平洲城的更好,这里的视野更加开阔,两个人躺在小院子里的躺椅上,谢淮岸在跟他说星象,池宴许忽然指着银河两边的星星,道:“这个我知道,牛郎星和织女星。”
“嗯,很棒。”谢淮岸道。
池宴许觉得他在哄小孩,却又觉得很受用,忍不住想起白天的事情,问道:“那个傅淮安真是怂的可以,好像有那个玉牌他就是世子,没有那个东西,他就不是了。”
“……”谢淮岸沉思了片刻,回道,“被家族养废了,若是家中长辈稍微用点心,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若是你,就算被家族放逐,你不会这样。”池宴许想了想,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噗嗤。”谢淮岸笑道,“你就知道我不会长歪?变成很坏很坏的人?”
池宴许还在那想用什么来形容谢淮岸,终于想到了一句:“你是淤泥里长出来的清莲。”
“多谢夸奖,很受用。”谢淮岸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家人。
池宴许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谢家人,我已经想好了怎么狠狠地教训他们,我帮你出气。”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
谢淮岸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已经解决了。”
“什么?我的满腔才华都无处施展了。”池宴许顿时泄了气,感觉不过瘾。
谢淮岸安慰道:“你不用跟他们扯上关系,你有我就行了。”
“嗷嗷。”池宴许鬼叫着扑到他怀里,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些体贴的话。
等到池宴许睡着的后,谢淮岸忽然听到屋外有异响,他不禁怀疑是否有小人前来闹事,尤其是今天白日这一遭。
他起身重新穿上衣服,打算出去查看一番。
别庄里不如池宅下人多,屋子也不大,这个时间走出院子,显得十分寂静,便是这般,外面传来的声音便尤为明显。
谢淮岸提着灯笼出了宅子,还是白天回来的那条路上,月色的冷光照在田园里,远处有稻草堆成的小山包,近处没有收割的稻谷,被风一吹,发出了“簌簌”的响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稻香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谢淮岸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朝着腥味的来源走了两步。
随后又往后退了一下,他应该找人一起来的。
不过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句:“杀人啦,出人命啦!”
一声响,李家村家家户户的灯便亮了起来。
众人齐齐出门,朝着田地案发出跑来,几十户人家,围在一起,惊恐的看着稻草堆里惨死的女人,她的脸被石头砸得面目全非,脖子上还有两个掐痕,衣衫不整,临死前仿佛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她手心里死死拽紧了一个藕色的手帕。
“采儿,我的采儿……”人群中忽然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哭声,李采的母亲刘淑一眼便认出了死者,扑上来嚎啕大哭,“到底是谁害死了你?”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了句:“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有人打着灯笼离开,是去别庄的,看背影好像是……谢家的大儿子。”
“谢淮岸?”刘淑喊出了这个名字,随后像是发疯了一样捶打自家丈夫,“都怪你,天天想着让采儿给谢淮岸当妾,要采儿给他生孩子,现在好了,闺女的命没了……你还我女儿命来。”
李荣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脸色惨白,无法接受自己女儿就此惨死。
就在此时,人群中又有人说道:“看看采儿妹妹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是个碎玉,上面好像有个淮字。”
“我的宝贝女儿啊,我一定要让杀害你的凶手偿命!”刘淑大哭大喊着,哭声震天。
吵闹的声响将别庄的下人吵醒了,池宴许也从梦中惊醒过来,看到谢淮岸正坐在床边,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啊?”
“你做噩梦了吗?”谢淮岸问道。
“什么声音?外面好吵啊。”池宴许揉了揉眼睛,“做噩梦了,梦见你要离开我。”
“那只是梦,都是假的。”谢淮岸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安抚着。
池宴许稍微安心了一些,道:“外面在吵什么?”
谢淮岸道:“没事,我来解决。”
池宴许觉得谢淮岸有些怪怪的,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点点头。
外头忽然传来村民齐声喊道:“交出谢淮岸,交出杀人犯!交出谢淮岸,交出杀人犯!”
第49章
这一夜李家村无人入眠。
李采的死相过于惨烈, 很多人看到都会做噩梦的程度,他们一致认为是谢淮岸做的,想要冲进别庄的时候, 谢淮岸出现了。
他看着愤怒的乡亲们,冷淡的提议:“报官吧, 我可以跟大家说, 杀人凶手不是我。”
大家面面相觑, 愣神了好久,所有人都是看着谢淮岸长大的,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 而且白天里还被他免了租子,他确实是个好人。
刚刚大家便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般, 莫名其妙的就冲过来了。
可能是刚刚看到死人那一幕实在可怕的厉害,冲击着大家的神经, 尤其是刘淑说的李荣逼她给谢淮岸做妾。
他们下意识便觉得谢淮岸是凶手。
“报官, 一定要报官。”刘淑狠狠地瞪着谢淮岸, 咬牙切齿道, “若是你真的害死我女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荣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道:“我知道了,凶手是那个傅淮安……采儿一直说要跟他去京城,晚上的时候,她跟她娘说了要睡觉, 之后我听到了开门声……还有我的银子,我藏在地窖里的银子也不见了。”
他磕磕巴巴的说了自己的猜测,扶着自家夫人,说话的声音颤抖着, 丧女之痛不断地折磨着他。
“谁是傅淮安?”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回答,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来了个陌生人大家都会好奇,大家早就在讨论一直在谢家的那个人了,如今竟然还杀了人。
谢氏却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紧张道:“不是的,淮安肯定不会杀人的。”
大家根本不搭理他。
多说无益,大家还是报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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