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书漫
这桩婚事,也是个糊涂账。
谢淮岸跟金玉楼交代了两声,便出去了。
常文远问了句:“那人是谁?看上去不是谢淮岸的家人。”
“好像是……池府的管家。”金玉楼摸了摸下巴,嘀咕道,“他来找谢淮岸做什么?”
常文远一听是池府的管家,立即按捺不住,赶紧追上两人的脚步,想要找管家帮自己搭个线。
几人前脚刚走,池宴许后脚便走进了登科楼,一身苏绣鹤纹锦衫,腰间系着玉璧皮革腰带,左右腰间挂着两明晃晃羊脂白玉佩,肩头披着披风上是成色极好的白色狐裘,衬得那张比盛春美色更甚一筹的小脸叶温和了几分,额头上绑着的朱玉红绸的额带,将那双茶金色的眼睛衬得格外好看。
池宴许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不认识他的人,心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少爷,看上去实在富贵好看。
哥儿与寻常男子是有区别的,他们身上会长着一颗红痣,但池宴许的红痣位置长得比较隐秘,不认识他的人只会当他是寻常的男子,只是长得更俏丽些。
他的目光嫌弃的在登科楼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金玉楼看管的字画小摊上,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人,他微微蹙眉。
掌柜的看到池宴许,立即上来迎他去楼上雅间去。
芸儿跟在池宴许身后目光四下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见到谢淮岸,不由懊恼,不是说新姑爷今天在鹿鸣书院的字画摊当值卖画吗?
雅间内,张征也正在跟林夫子聊天,池宴许的二姐池宴然也在,看到他便立即招呼过来,道:“许哥儿也来了,我就说你这爱凑热闹的性子,不可能坐得住。”
“二姐,姐夫,林夫子。”池宴许乖巧的跟人打招呼。
众人便跟他寒暄了几句,笑吟吟的招呼他坐下,在靠窗的位置品茶,楼下便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因为这次集会,还装饰修缮了一番,从登科楼楼顶往下挂了很多彩色的小灯笼,到了夜里,灯火万千,灿若星河。
芸儿将池宴许的披风挂起,池宴然拉着他坐在身侧,关心他的身体,池宴许漫不经心的答着,目光百无聊赖的看向楼下。
风起了,吹开了挂着的小灯笼,摇摇晃晃的,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淮岸!
他旁边怎么还有个女子,还有站在他对面的男的是谁?
池宴许登的一下便站起身来,好你个谢淮岸,竟然敢背着我招蜂引蝶!
那个女子想要扒拉谢淮岸,谢淮岸立即后退好几步,随后说了两句什么,便告别了两人,朝着登科楼的方向走来。
“小官人,看这边。”对面楼上几个娇笑着的女子冲着谢淮岸喊了声。
谢淮岸抬头,几朵花和几条丝巾便落了下来。
“……”池宴许气的牙痒痒。
池宴然也发现了此事,便笑道:“他倒是招人喜欢的。”
“哼,旁人的喜欢不过一花一丝巾,只有我的……”池宴许忽然顿了一下。
“你的什么?”池宴然疑惑道。
池宴许冷哼一声,摘掉了腰间的白玉佩,朝着谢淮岸的方向丢过去。
只有我的喜欢,才拿得出手。
羊脂白玉,红色的结绳流苏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在谢淮岸的身上,随后便顺着他的衣服掉在了他脚边。
谢淮岸没有意识到被什么砸了,为了躲那些花,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了池宴许的玉佩上,咔嚓一声,碎了两瓣。
谢淮岸抬头一看,便见着一条红色的发带高高扬起,没有看清失主的脸。
他那一脚可把池宴许气坏了,他暴躁的将自己额间的红绳解了下来,又把腰间的另一个玉佩摘了去。
随后出了雅间,朝着一楼走去。
他出雅间的脚步有些急促,门口被人撞了一下,没好气的瞪了那人一眼,便错开他下楼去。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鹿鸣书院字画摊前面围拢了一群人,谢淮岸站在人群中间,不疾不徐跟大家介绍着,书中所写,画中所绘,注名何人。
池宴许目光盯着他看了一会,谢淮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谢淮岸下意识顿了一下,一旁的金玉楼便热情的冲着他挥手:“池少爷,这边请……”
谢淮岸瞥了一眼热情似火的金玉楼,他想做小的心思已经写在脸上了。
池宴许挑了挑眉,朝着他们的字画摊走去,随手翻开了一副雪中独钓图,问道:“这是谁画的?”
“这是常文远常兄的画作,这是他的印。”金玉楼指着上面红色朱砂印解释道。
“还成。”池宴许看不懂,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金玉楼赶紧将自己的画拿出来,道:“池少爷,你喜欢这个么?这是我画的,我叫金玉楼……”
“还成。”池宴许点点头,看不懂。
刚刚围在这边的人都散了去,谢淮岸将摊出来的书,收拾回原位,垂着眼眸,听着两人一问一答。
无论金玉楼跟他推荐什么,池宴许都说还成。
忽而,他伸手指了其中一副画道:“这个……”
“这是谢兄的画作,池少爷若是喜欢……”
“不喜欢。”池宴许皱了皱鼻子,面露嫌弃的神色。
谢淮岸瞥了他一眼,态度淡然,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池宴许抬起手,示意芸儿拿钱,芸儿立即会意,将银票放在桌上,道:“帮我家少爷把所有的字画都包起来。”
“除了他的。”池宴许挑了挑下巴,看向谢淮岸。
金玉楼咋舌,还想帮谢淮岸推销一下,道:“谢兄可是我们鹿鸣书院文采第一的,画人物一绝,若这里没有喜欢的,你可以让他当场给你画一副……”
“玉楼,不必多言。”谢淮岸制止了金玉楼,转头对池宴许道,“我这就帮你把字画包起来,字画书籍乃需要好好放置,我抄写一份注意事项给你。”
谢淮岸说了句研磨,便跟金玉楼两个人合作写注意事项。
池宴许在旁边看着,谢淮岸手指骨节修长,写得一手好字,端坐在闹市却自成一方小天地,教人挪不开眼。
他写完,拿起宣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将东西递给池宴许的时候,池宴许还在发愣,等到他又问了句,池宴许才红着脸一把抢过东西,塞进怀里,道了句:“知道了。”
两个人又把东西装好,芸儿和周升两人立即上前接过东西。
池宴许发现没有留下来的借口,正要离开,便听到谢淮岸开口道:“池少爷,请留步。”
“干嘛?”池宴许没好气的问道。
“……”谢淮岸静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偏要躲着人说?”池宴许表情有些得意,道,“我已经成婚了,你该不会图谋不轨吧?”
谢淮岸满脸写着无语。
池宴许忽然意识到大家都看过来了,也不想给人当乐子,便勾了勾手指,道:“随我上楼。”
谢淮岸觉得他的动作十分轻佻,还是跟上了。
金玉楼抱着一卷宣纸,目瞪口呆。
好家伙,谢淮岸看着浓眉大眼不食人间烟火的,竟然这么会。
金玉楼懊悔不已,自己应该先开口的。
常文远一脸不愉的回来,脸色看上去比之前更阴沉了,看金玉楼准备收摊,赶紧过来,急问道:“我的字画了,怎么全是谢淮岸的?”
“全被池少爷买走了。”金玉楼道。
常文远顿了一下,迟疑:“谢淮岸的他没要?”
“是啊,除了他的全都买走了。”金玉楼点点头。
常文远眉眼间的阴云顿时散去,心情愉悦。
第6章
到了无人处。
芸儿退去守着门口,池宴许正要同谢淮岸说些什么,他便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到池宴许面前。
池宴许不明所以的挑挑眉,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尚未达到眼底,便听谢淮岸说:“这个还给你。”
“什么?”池宴许可不记得自己给过他什么东西。
谢淮岸深呼吸一口气。
这里面银票,刚刚李管家送来给他的。
李荣将银票给他的时候,十分诚恳的跟他道歉,说这本是池宴许给他的聘礼,自己鬼迷心窍拿走了,原是三千两。
谢淮岸还以为是小地主派他来的,他并不相信这对主仆,自以为这是小地主使的诡计,找个人来背黑锅,将自己摘出去。
他正心思百转千回,李荣拉着身边的少女,将她推到谢淮岸的面前,笑着搓了搓手,道:“这是我闺女李采儿,一直仰慕你们有文化有学识的人,若是你不嫌弃,可以收了她当公子的陪读,伺候你,洗衣做饭暖被窝。”
“……”谢淮岸有些无语,小地主肯定不想有人给他暖被窝,虽然他跟池宴许相处不多,他跋扈霸道的性格,肯定不会分享自己的所有物。
李荣道:“若是以后生下一儿半女也是好的。”
谢淮岸不回答,李采儿便含羞带怯看了一眼谢淮岸,羞红了脸:“奴家愿意给公子生孩子。”
谢淮岸往后退了几步,严词拒绝,转身便走。
那个荷包里的银票,不属于管家也不属于自己,应该还给小地主。
回来的路上他也想明白了,管家不是池少爷的人,做了些欺上瞒下的事情,之前对他看不上的很,想要欺辱他来讨好小地主。
现在要将女儿送给他当奴婢,实则也是为了小地主家的财产,大约是那日小地主说了,他的家产便也是自己的。
这事在李管家心里留了钩子,思来想去,便找到了自己,想要将来子嗣能分一份家产。
谢淮岸是个心里通透的,想明白后又有些郁郁。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又误会了小地主。
所以现在的态度越发亲和,谢淮岸看着眼前的小地主,他正疑惑的看着荷包,也不接,也不说话,谢淮岸温声解释道:“聘礼。”
池宴许顿时眼睛一亮,道:“哇,你给我的吗?你一定攒了很久。”
没有三书六娉,就来补聘,他们两个真是想到了一起去了。
谢淮岸得卖多少书,画多少画才能攒到钱啊?
两情相许便是这般吧。
池宴许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仰头看着谢淮岸,嘴角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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