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那位商会负责人笑如春风拂面:“于道友一鸣惊人,棋艺高超,两位小友情谊深重,看客们都说此次观棋时间虽短,票价却很值!下次还要来看。”
归雪间:“……”
自己这一跳,似乎过于冲动,也造成了意料之外的后果。
他侥幸地想,书院远在千里之外,司徒先生又忙于俗务,应该不会听说这件事吧?
但……也没有后悔。
因为于怀鹤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来到他的身边。
照理来说,所有参赛棋手都会赴宴,但裴金鞍没来,估计也没脸来。至于其他人,见作弊之人不在,兴致很高,随意宴饮了几杯后就拉着于怀鹤要下棋了。
这也很正常。如若不是真的痴迷,这些修士又怎会在幻兽棋上耗费如此多的时间。就连于怀鹤也很是沉迷了一阵,曾经中断修行,没日没夜的下棋。
天慧老人仗着年纪最大,排在了第一个,摩拳擦掌要与于怀鹤再对弈一局,其余的棋手全在看着。
观棋不语,但这是玩乐,所以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见,要指点两人下棋。
归雪间倒没觉得吵闹,颇有兴致地看于怀鹤下棋。
两局过后,归雪间就有点累了,他软绵绵地靠在于怀鹤的肩膀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于怀鹤瞥了归雪间一眼,眼前这局也即将结束,他落下棋子:“我该走了。”
排在后面的人急了:“你这小友怎么不懂规矩,从前得了魁首的人,都是要陪我们下个痛快的!”
于怀鹤不为所动。
还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摇了下铃,商会的人抬来软榻,供归雪间休息。
而归雪间打了个哈欠,在于怀鹤的耳边说:“你下吧,我先睡了。”
他知道于怀鹤不是抵触下棋。
有归雪间陪着,于怀鹤便继续下了。
春日的风不冷,吹在身上很舒服,归雪间躺在软榻上,枕着于怀鹤的腿,身上盖着千金裘化成的披风,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周围的棋手东倒西歪,有的睡了,有的在喝酒,有的在观棋。
而于怀鹤还在和人对弈。
归雪间仰着脸,看着于怀鹤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好奇地问:“你下了几局了?”
于怀鹤道:“十一局。这是最后一局。”
归雪间:“。”
这些人也太痴迷下棋了。
又问:“你累不累?”
“不累。”于怀鹤的手搭在归雪间散乱的长发间,随意道,“不过之后的几个月都不想下了。”
这人也有烦了的时候。
可能是这些棋手太过热情,十几个人纠缠着他一个,自己在睡,所以实在走不开,只能一直下棋。
归雪间忍了忍,没忍住,笑声从喉咙间溢了出来,实在有点明显,只好把脸埋在于怀鹤的小腹,企图压下去。
下一瞬,归雪间感觉到于怀鹤压着自己头发的力道忽然变重了。
是报复吗?
也不对。于怀鹤很快就收回了手,又单手捞起归雪间,千金裘随之滑落,归雪间在清晨的风里瑟缩了一下。
于怀鹤偏过头,他的眼眸漆黑,似乎很平淡地看了归雪间一眼,拾起千金裘,披在归雪间身上,又系好衣带,
然后,他抬起手,拂去归雪间压在脸颊上的碎发,压在耳后。
于怀鹤的指尖有点热。
归雪间怔了怔。
下完最后一局,这些棋手总算愿意放于怀鹤离开了。
商会的人适时前来,解释这确实是流觞曲水宴的传统,他们也不好插手,又呈上一万五千灵石的灵票,是胜者的奖励。除此之外,作为九洲大比的魁首,还可以获得炼器大师白头道人亲自炼制的棋盘一副,所用材料皆可随自己心意,且能够以自己的形象特别定制一枚棋子。
修仙之路漫漫,很多人折于半途,但在幻兽棋上,成为大罗金仙似乎也是一种宽慰。
意外的是,白头道人没有自己的洞府,而是居住在祥麟商会府中,若是回客栈再过来一趟很是麻烦,两人索性直接去拜见白头道人。
商会之人将他们领到白头道人的院落外就离开了,他的意思是白头道人喜好清静,不愿被过多打扰。
这话倒也合理,两人推门而入,穿过院子,直至走进屋内,横在大厅里的是一方水池。
池水澄澈至极,是以纯粹的灵力化成,名为净水,用于洗涤炼制完成的法器。
法器或灵器炼制完成后,难免会带上炼器师的印迹。一般来说,这些印迹不会影响到使用,但如果炼制出的器具本身非常珍贵,或者威力巨大,为了不影响使用和价格,就会用净水洗涤法器,去除炼器师的印迹。
但净水价格昂贵,很少会有炼器师洗涤自己炼制出的所有法器。
眼前这个水池中却堆满了法器,可见这位白头道人的确是一位大师。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穿过大厅,里面的门没关,只见靠着一个须发皆白的男子。他的头发极长,从躺椅上垂至窗边,看起来还算年轻,但眼角遮掩不住的细纹显露出他真正的年纪。
白头道人道:“你们两个,走近一点。”
又仔仔细细打量着两人,感叹道:“原来你们俩的年纪真就这么点大,我离得远,还以为你们是老妖怪装嫩。”
归雪间很疑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也被当做老妖怪了。他平平无奇地看棋,甚至跳个看台都要人接,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白头道人解释了一句:“一个是最年轻的九洲大比冠军,一个又极其擅长阵法,一个倒也罢了,两个凑在一块实在少见。”
归雪间明白了,白头道人撞到了自己逃过抓捕的那一幕。又松了口气,他当时想周围的人很多,或许会有真正的大能,便以阵法作为遮掩,没料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白头道人道:“我平生好棋,最恨有人背地作祟。观棋的时候,察觉裴金鞍的人意图不轨,还打算祝你一臂之力,你自己却逃出来了,也不用我出手了。”
看起来还是位嫉恶如仇的大师。
他顿了顿,又问:“你年纪小,阵法学得这么好,师承何人?”
归雪间坦白道:“花秉秋花先生。”
白头道人闻言一愣,又大笑:“那个又矮又胖的老头竟然有模样这样标志的徒弟?我记得他平生不是最恨好看的人吗?”
归雪间:“有么?”
他回忆了一下,花先生好像的确在自己面前提起过某某先生,某某峰主模样好看,一看就不靠谱。
笑声渐歇,白头道人似乎倦了,他懒懒散散道:“你们选好想要什么样的,我早点为你们炼制完成。”
于怀鹤将玉简打开,同归雪间一起细看。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翡翠为棋盘,暖玉为棋子。
白头道人看着于怀鹤,又问:“你自己想当哪一枚棋?”
于怀鹤把归雪间往前一推:“我想以他的模样为棋子。”
归雪间还未反应过来:“?”
怎么变成了自己?
白头道人却“咦”了一声,他皱了下眉,端详着于怀鹤的面容,更为仔细,仿佛要由皮入骨。
他问:“你和庸城城主游疏狂是什么关系?”
“你的眉眼和他有三分相像,似乎有亲缘。”
据传白头道人已在祥麟商会数百年,他为九洲大比的胜者炼制棋盘也有两百年了,以人为棋子,必然得将对方观察得细致入微。
他回忆道:“七十年前,游疏狂赢下九洲大比,我曾为他只做幻兽棋,所以看得很仔细。”
归雪间一愣,于怀鹤和庸城城主有什么关系吗?前世并未听说。
他现在也有点见识了,知道九洲十城的名头,庸城即便不居于首位,也在前三之列。
白头道人的话锋一转:“不过,他赢的可没你这么干净,就是手段比你的对手更高明些。”
归雪间头皮发麻,白头道人的意思是,游疏狂就是权势更盛的裴金鞍吧。
这样的品行,无论是什么城主,还是离龙傲天远一点为好。
于怀鹤道:“素不相识。”
作者有话说:
师兄:先生,听说于师弟得了九洲大比的冠军!
司徒先生:好!书院人才济济,正该如此。
师兄:先生,听说归师弟从九洲大比看台跳下去了。
司徒先生: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岂有此理,竟有人敢欺负书院的学生!
师兄:没人欺负,归师弟跳到于师弟怀里了啊,好多人都看到了。
司徒先生:……
师兄:先生,先生你怎么不说话,来人啊,司徒先生晕倒了……
第82章 安慰
归雪间偏过头,看向于怀鹤,这个人神情没什么变化,睫毛垂着,遮掩住了眼眸,看起来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忽然听闻与亲人有关的消息,或许很多人都难以抑制情绪上的波动,但这件事好像很难对于怀鹤产生影响,他也没有和那位庸城城主扯上关系的意思。
于怀鹤一贯如此。
白头道人欲言又止道:“你……”
他好像又想要拿于怀鹤和游疏狂作为对比了。
归雪间不喜欢这样,于怀鹤只是于怀鹤,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于是打断他的话道:“我可以挑选棋子了吗?”
……不知不觉间已经默认了棋子会是自己了,明明之前还想问于怀鹤来着。
于怀鹤又推了下归雪间,问:“可以吗?”
白头道人也反应过来,眼前两个人似乎都不愿意再提,不再提及游疏狂的事:“也不是不行。但你以后可不能后悔,到时候来找我麻烦,说定做你的棋子。”
又饱经风霜地感叹一句:“你们少年人总没个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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