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这是司徒先生的强烈要求,说允许他们再住同一间院子已经是前所未有,叫他们不要再得寸进尺,在书院里太招摇。
归雪间不是很明白,于怀鹤沉默着没有说话。
表面上好像是答应了。
之前的几个月,他们大多睡在一起,现在归雪间一个人躺着,觉得身边空荡荡的。
他睡不着,胡思乱想很多。
“因为魔界的事,你才一定要去庸城的吗?”
于怀鹤听到归雪间的声音,抬起眼。
归雪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很小声地说:“……因为我。”
其实不用问好像也有答案,但归雪间还是问了。
就像司徒先生说的那样,庸城的事牵扯甚广,修仙界的正道这么多,没必要让于怀鹤探查此事,太过危险。
但于怀鹤执意如此。
于怀鹤的视线落在归雪间的睫毛上,上面映着一圈圆弧,眨眼时像是跳跃的雪光。
他伸出手,好像要捞起光芒,实际上指尖轻轻按住了归雪间的眼睑,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他的睫毛。
归雪间有点痒,再一次确定了这个人其实有玩弄自己的癖好。
之前也问过为什么,于怀鹤的回答很理所当然。
他说:“我喜欢你。”
归雪间:“。”
这人不也喜欢练剑,除非动手,怎么从来也不碰?
片刻的玩弄后,于怀鹤收回了手:“不能彻底解决此事,我不能放心。”
仅仅让归雪间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是不够的,危险随时可能侵入。
归雪间仰着头,看着于怀鹤的脸。
于怀鹤的神情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魔族容器的事,归雪间没有直接告诉于怀鹤。
自己的身体很特别,这种特别是有原因的,和魔族有关。
于怀鹤大概已经猜到了,他只是没有说,可能是觉得对归雪间太过残忍,而不想提起,不想让归雪间再次受伤。
停顿了一小会儿,于怀鹤继续说:“而且,我可能和游疏狂有血缘上的联系,去庸城最合适。”
在修仙界,身体与天地连接,生辰八字,使用过的物件,一根毛发,甚至都能对本人产生影响。
更何况是血缘的联系。
在所有与魔界有关联的事情里,于怀鹤选择最重要的,最直接的那一件。
庸城这样的仙城与魔界有勾结,一定酝酿着巨大的阴谋。
在提起游疏狂时,于怀鹤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不是那类会轻易付出感情的人,对于怀鹤而言,血液并不代表着什么。
于怀鹤低下身,连着柔软的被子一起,将更加柔软的归雪间抱了起来。
他说:“我希望你能永远不受伤害,安全地活着。”
归雪间很脆弱。最开始,于怀鹤觉得他是含苞待放的花,需要小心保护才不会败落。后来,他发现仅仅是这样的保护还不够,外界的危险太多,他选择扫清这些障碍。
于怀鹤的愿望和做法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自己一直被很小心地保护着。
归雪间的下巴抵在于怀鹤的肩膀上,又微微抬起来,看着身旁的人。
好像不止是看,而是要把于怀鹤的脸印在心里。
这是在被囚禁的十七年,死后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时间里,归雪间难以想象到的事。
那时候想要活下去,想要死去,自由地活着是归雪间能够想象到的最美好的事,长久的安眠似乎也是不错的结局。
他不会懂得和喜欢的人,和于怀鹤待在一起的快乐。
“于怀鹤。”
“嗯。”
归雪间重复着小声叫于怀鹤的名字,没有什么意义,他只是想这么做。
“于怀鹤。”
归雪间垂下了脑袋,蹭着于怀鹤的颈窝,他表现得很纯真,以这样一种方式和于怀鹤触碰:“我好喜欢你。”
于怀鹤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我知道。”
归雪间轻轻叹气:“要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怎么样?”
归雪间对美好生活的所有设想都来自于怀鹤:“每天醒来和你一同去上学,学习阵法,修炼,下棋,晚上看你练剑,然后睡觉。”
这人没像之前那样立刻作出应答,他安静地听着,停顿了一小会儿:“有一点会变。”
归雪间一怔,从他的颈窝中探出头,往后退了退:“?”
他说的不都是很简单的事吗?难道自己无意间提出了什么要求,连龙傲天也做不到?
于怀鹤捧起归雪间的脸,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以后会成婚。”
“成婚了要睡在一起……”归雪间想了想,他不是那类完全听话的学生,对先生们隐瞒了很多事,“我们可以偷偷的,司徒先生又不会知道。”
于怀鹤低下头,轻轻一笑:“嗯。”
*
到了第二天,两人又被峰主赵游叫了过去。
赵游严肃地问:“都回来三天了,怎么不去上课?”
在外面的时间久了,归雪间还记得自己是书院的学生,但已然忘了上课这件事了。
赵游道:“难道你们不想上课?”
司徒先生也在,为他们辩解:“他们还有……”
赵游打断他的话:“饭堂,宿舍,充沛的灵力,日日点卯的先生,哪一样缺了你们。在书院待着就要上课,不然都说有事,还上什么学!”
在书院里,不努力读书就是天大的罪过。
司徒先生据理力争,也没能争得过负责课程安排的赵游峰主。
即使不久后要前往庸城,也无需成日准备。于是,归雪间和于怀鹤乖乖去上课了。
幸好两人的成绩都很好,期间断了几个月,苦读几日后还能跟得上。上有些课时,归雪间一心二用,摸鱼绘制魔界的阵法图,整理成册,交由花先生,日后或许有大用。
两人回来读书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书院,日日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光明正大,丝毫不遮掩彼此之间的关系。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向司徒先生问起了此事。
书院的规定一贯公平公正,怎么能有人有特殊待遇呢?
司徒先生的回答简单了当:“那是他们两人已经一同拿下书院大比的第一,若是你和你的未婚道侣也可以,书院倒也能允许你们住在一起。”
学生闻言败退。
是以某些被棒打鸳鸯的同窗对两人的眼神从羡慕转变成了嫉妒。
但也只能看看了,打又打不过。
又过了十数日,两人收到消息,上完课后没有吃饭,直接回来了。
严壁经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似乎正在等他们。
严壁经的课比他们的都少,盖因他是修佛的,许多修道的课程都不必去。
别风愁对此事颇有怨言,觉得自己一个妖族,什么阵法丹药也不用学。
归雪间和于怀鹤也坐下了,严壁经倒了两杯桃花酒,往他们两人面前一推。
孟留春和别风愁还没回来,小鱼可能在睡觉,可能去看学生打架了,院子里只他们三人。
归雪间看了一眼严壁经。
事关重大,百川城与庸城交好,司徒先生为人谨慎,不会只听信他们两人的意见,估计仔细调查了一番,又再三斟酌后,才告知了严壁经。
严壁经收了笑,神情是难得的正经,开门见山道:“司徒先生将你们的事告诉了我,没料到前段时间的魔族入侵竟可能与庸城有关。”
又问:“你们确定是那个左副使?”
归雪间点头。
严壁经也知道,他只是最后确认一遍,叹气道:“不太妙。那个左副使可是游城主的得力助手,他有问题,游城主不可能脱得了干系。”
他饮了口茶:“我父亲和游城主不仅是多年好友,庸城和百川城的牵连很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好告诉他。”
严壁经的话里有些为难耳朵意思,但归雪间知道,以酒肉和尚的秉性,如果他不愿意插手此事,根本不会有今日的谈话。
果然,严壁经将茶水一饮而尽,将杯子一掷:“菩萨慈悲,金刚怒目。这种时候,光求菩萨可不行了。这一趟是不得不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别风愁和孟留春就推门而入。
别风愁嚷嚷道:“光头和尚,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归雪间疑惑地看着他。
于怀鹤道:“你已算好了时间。”
归雪间也反应过来,自己和于怀鹤上课的地方近,但走得慢,回来的稍早。而另两个人离得远,所以落后了一小会儿。
不是意外,严壁经是叫了他们所有人回来。
哦,还有小鱼,也被桃花酒的香味吸引,从睡梦中醒来,游了过来。
严壁经坦然道:“我独自一人回去,途中经停庸城,又要住进不碌宫,也太过显眼。”
一句话的功夫,两人一蛇也走了过来,围成了一圈。
严壁经替他们倒酒,露出平常那样的笑来,眼睛是眯着的:“贫僧有一个计划,诸位施主可愿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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