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不归
第23章 故人
于怀鹤随意扫了柳垂今一眼:“嗯。”
归雪间瞪大了眼。
这怎么能叫管,这叫防止龙傲天误入歧途。
而且一路上明明是于怀鹤一直在管着自己,他很讨厌喝药,但于怀鹤监督得很严,在他的眼神之下,归雪间只好乖乖喝药。
期间一次差错都没有。于怀鹤记性很好,对时辰的把握也无比精准,有时候练剑或修炼途中忽然停下来,归雪间就知道该喝药了。
柳垂今似乎还是不愿意放弃,眼珠子一转:“既然你愿意被管着,证明你们感情深厚,这位师弟看起来这般柔弱,更需要灵药调理身体。”
归雪间沉默了。
难怪能在书院里左右逢源做起生意,这人也真是能屈能伸。
于怀鹤的右手捧着几套衣服,左手反握住归雪间的手腕,上前一步:“能从你这借到的灵石,我做任务来的更快。”
柳垂今愣了,气笑了:“好好好。”
似乎是在说你们才入学,能接到什么任务?
于是,两人并没有借钱,从柳垂今身旁离开。
从紫微书院正门到见白峰,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
安排居所的先生估计是看归雪间体弱多病,给他们分了个离栈道很近的位置,出入方便,也不用再往上爬。
于怀鹤看了眼院外挂着的牌子,确定是这里,推开木质大门,让归雪间先进去了。
院子坐北朝南,其余三个方向各有一间屋舍,形状长而窄,左右各开一扇窗,窗前草木葱郁。院中留有一片空地,地方不大,生长着一棵参天巨树,树荫浓密,将四周的日光遮得严严实实,下面摆着一张石桌,几张凳子,宛如一方小亭,只是不挡风雨。
白墙灰瓦,简单朴实,细看也有几分雅致。
他们来的最早,院内空无一人,于怀鹤挑了挑,选了西面的屋子。
推开门,进去是一间堂屋,左右卧室各一。走出堂屋后门,外面是一块空地,地方比院中还要大,整齐地铺着青石砖,只有墙边攀缘着藤蔓。
“很大。”归雪间抬起眼,“于怀鹤,你可以在这里练剑。”
于怀鹤点了下头。
两人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书院里的东西都是干净的,但于怀鹤似乎有洁癖,又用清洁术打理一番。他对这些法术信手拈来,娴熟无比,想必是从前常用。
归雪间也分到了任务,负责寻找不方便的地方,于怀鹤再想办法。
约等于无事可做,归雪间在一旁看着,于怀鹤动作干净利落地解决一切问题。
归雪间觉得一切都很好。房间是不大,但他所需要的地方不多,
最重要的是,于怀鹤就住在他旁边,让他觉得安全。
安顿过后,于怀鹤要出一趟门,询问三日后上课的相关事宜。归雪间就不必去了,一来于怀鹤可以代为询问,二来要跑好几座主峰,归雪间有心无力,已经累了。
于怀鹤走后,归雪间坐在窗边休息。
以前被困在白家时,归雪间也常常临窗而坐,他讨厌那些雾蒙蒙的灵山,喜欢肆意生长的花与树,却不能接近。窗外的景色千篇一律,他已经看腻了,但只有透过窗户,他才能期待外面的世界。
而现在再坐在窗边,一切都不一样了。
归雪间伏在窗台边,听见微风吹拂过春日初生的叶片,轻而活泼。
在一片宁静中,归雪间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梦中似乎有于怀鹤的影子,和现在不太一样,于怀鹤的身形更为高大,气质也更加冰冷,像山巅终年不化的冷雪。他背着身,归雪间看不清他的面容。
然而归雪间并未见过少年之外,别的时期的于怀鹤。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幻想,是在做梦。
醒来时,日近黄昏,归雪间揉了揉眼睛,对面的房门开了,有舍友来了。
归雪间不知道要不要去拜会舍友,大家要在一起住好几年,应当要好好相处,但或许舍友在忙,没空接待自己,而于怀鹤也没有回来。
犹豫不决间,有人从他窗户边经过,拍了下大腿:“怎么这间房也有人选了!”
声音有点耳熟。
归雪间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对方先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
归雪间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人是谁。
……是孟留春,整个人瘦成一条,肤色黑得发亮,和当初完全不同了。
归雪间很诧异,疑心这人这一个月讨饭去了。
孟留春一见归雪间就要发作,但一想到归雪间在,于怀鹤没有不在的道理,又蔫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只有被羞辱。
归雪间问:“你也来上学?”
孟留春嘟囔着:“又不是我想来的,这不是没办法吗?”
他将两人出逃后的事告知了归雪间。
归雪间和于怀鹤离开片刻后,就有一大群人赶过来了。人多眼杂,一拨人震惊白存海之死,另一波人又要继续追,没人顾得上在一旁被敲晕的孟留春。片刻后,孟留春的师叔赶了过来,才叫孟留春捡回一条小命。
孟留春道:“我扑到师叔怀里大哭,说甫一见面,就被于怀鹤那个恶人镇住,幸好在被打晕前撕了传音符,叫来白长老,不然就死了,才算忽悠过去。”
归雪间有点想笑。
孟留春梗着脖子:“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哼,白存海那个魔头,死了是替天行道,我又不是为他哭的。”
回到自家宗门后,孟留春才敢将整件事和盘托出,最重要的就是白存海已经堕魔。
白家在东洲树大根深,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能上门对峙。孟留春到底是白存海之死的当事人,若是白家还是不能放心,想要斩草除根,孟留春就很危险了。一番商讨后,定天宗的长辈决定送孟留春去紫微书院避祸。
紫微书院地处郇洲,离东洲遥遥万里,白家的手伸不过去。而且书院对学生的保护严密,白家也不能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孟留春又想哭了:“但决定做的太晚,错过了仙船,等下一艘就赶不上书院入学。师父和师叔御剑飞行,护送我来的,一路上风餐露宿,风吹日晒……”
归雪间默默地又将孟留春打量了一番。
于怀鹤之前说过,行远路一般不会御剑飞行,此时此刻,归雪间才算是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白家初见时,孟留春一身黄衫,意气风发,还算是个翩翩少年,现在又黑又瘦,竹竿似的,不像是个修仙的,倒像是来逃难的。
孟留春还算知晓是非,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就是太要面子,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谢谢……那谁救我一命,否则我可能真的要被白家灭口了。”
如果不是他非要没事找于怀鹤的茬,就不会无意间窥探到白家阴私,如果不是知道白存海是个魔修,他就不用非得赶在今年来上学,也不用吃了一整个月的苦。
再怎么说,眼前的人也算故人,在这陌生的书院里给孟留春一丝慰藉,他问:“你先来的,书院里有什么好处吗?”
归雪间早来了半天,但也没出门,他想了想:“幸好我们这一年的衣服不是杏黄色的了。”
孟留春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人的意思是自己现在的模样不能再穿不了杏黄的衣衫了。
他早已不是一个月前的自己了。
孟留春瞪着归雪间,这白家十七公子看起来柔柔弱弱,怎么嘴巴也这么毒。
但一想到于怀鹤,还是得忍气吞声。
孟留春小心翼翼问:“那谁……于怀鹤也在?他住着?”
归雪间点头。
孟留春纳闷道:“不是,你们俩不是私……”
他记得旁人偷偷告诉自己,书院里不允许有婚约这同住一峰,这两人怎么还能住一起?
话还没说话,一道法诀飞出,孟留春又被迫闭嘴了。
他难以置信,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呜!呜呜!”
归雪间怔了一下,很快,他伸出手,撑在窗台上,探出身,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在墙边。
于怀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归雪间的气力不足,探出的身体颤了颤,被走来的于怀鹤扶住。
孟留春上蹿下跳,先用手掌捂着嘴,又双手交叉打了个叉,看来是知道此事只能咽到肚子里,一定会为他们保守秘密了。
解开法诀后,孟留春跳脚,说他们本是同乡,何苦相互伤害,理应互帮互助。
于怀鹤并不计较前仇旧恨,可能是不值得记,总之让孟留春记得闭嘴。
孟留春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至于对面两位舍友,大门紧闭,似乎还在整理物件,也不好上门打扰。
到了晚上,归雪间蜷缩在床上,于怀鹤坐在灯火旁,正在看书。
他轻轻问:“你不去休息吗?”
被褥有两层,叠加在一起是软的,归雪间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似乎连身体也是软绵绵的。
夜晚的大多数时间,于怀鹤都在修炼,但他没有成仙,现在只有金丹,还是有真正休息的时间。
于怀鹤说:“待会儿。”
顿了顿,低下身,又将归雪间的被子敛了敛:“等你睡了。”
归雪间是真的困了,迷迷糊糊地问:“那我醒了,你是不是就在后院练剑了。”
他听到于怀鹤说“是”。
坠入深眠前,归雪间隐约觉得,或许是于怀鹤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睡前有他的存在,又或许是……这个人也不想离开。
*
一夜无梦。
在书院休息一晚后,第二日,归雪间醒来,他推开窗,外面吹进冷风,于怀鹤果然在练剑了。
于怀鹤收剑,两人一同去吃饭,吃完饭,又喝了药,归雪间去周先生那里报道。
别的学生可以在居所里待两日适应环境,归雪间不同,他是个有先生的学生,自然要早点过去。
周先生身边的书籍堆积如山,整个人埋在书里,只瞧见一个凸起的发髻。
他耳朵灵,没有抬头,一听声音,就知道归雪间来了,招了招手。
书院将学生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有修为,一类之前没有修行过。两者间头一年的课程有很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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