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其金
此言非虚,沈凤翥一死,能量值清零,任务失败出局,他可不就死了。
张翰海闻言,对被赎之人起了好奇之心,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佳人,能让梁俨心甘情愿散尽千金。
送去采石场的奴婢都带着镣铐,关在一处。
梁俨见沈凤翥靠在角落出神,没有发现他来了。
“凤卿——”
沈凤翥回过神,看到门外之人,顾不得镣铐沉重,剜磨皮肉,踉跄着奔向梁俨。
不过半日,沈凤翥的手腕就被磨破了,血肉模糊,梁俨见此,眉头一皱,让所长赶紧把镣铐取了。
张翰海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梁俨相救之人是个少年。
虽说这少年生得眉清眼媚,容色殊丽,但为了色欲散尽家资,终究是不值当。
这梁俨莫不是个傻子吧?
“凤卿,这位是张翰海,张兄。张兄,这是我表兄,沈凤翥。”
张翰海一听这少年是梁俨表兄,愣了一瞬,随即寒暄起来,心道原来两人是亲戚,倒是他心思龌龊,把人家仁义良善之辈当成了好色蠢笨之徒。
本来要等过了文书,改了籍册才能领人,但这一套流程走完至少要两日,好在有张翰海作保,所长便让梁俨把人领走了。
两人对张翰海施礼感谢,张翰海见他们礼多,说不过举手之劳,不拘这些虚礼,若真要感谢就多送他一坛酒。
张翰海见两人姿仪不俗,不似白丁,沈凤翥又被没入官奴,便询问两人来历。
梁俨说他们原是玉京人士,家人犯了事才流放到幽州。
张翰海听了两人经历,见两人未及弱冠,家破人亡,心叹可怜。
到了客栈,张翰海见梁俨小小年纪竟还带着几个弟妹,对他更添了一份怜惜。
“凌虚老弟,团练兵三日后开营,你的家眷如何安顿?”张翰海看着几个小孩皱眉,那最小的男童与他家大郎年岁相当,还是小儿哩。
梁俨正为此事发愁,他们还有梁玄真的赏金,不至于流落街头,只是他们人生地不熟,而且等他去了军营,这几个病的病,小的小,怎么生活啊。
张翰海听梁俨还有些安身钱,便说帮他寻处宅子,安顿下来。
梁俨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感谢张翰海。
张翰海摆摆手,不甚在意,说他不过是在积德,让梁俨别太在意。
第二日,房牙带着张梁二人看了几处宅子,梁俨最终租了福寿巷尾的一个小院子。
院子不算宽敞,朝向也不好,但一年只要四贯钱。
“凌虚老弟,这院子虽只有一进,但你平日都在营里,也够你家里住了。”张翰见院里只有一棵海棠,残花败落,幽冷萧瑟,“这院子虽简陋了些,不过你还年轻,等你以后升了官,娶妻嫁妹,再换大宅院也不迟。”
梁俨觉得这院子不错,在巷子深处,院墙很高,安全性高,再说他们连马厩驴棚都睡过,还有什么房子不能住呢。
梁俨爽快,没有杀价就付了一年的租钱,又花钱托房牙请人打扫,他和张翰海去置办家用,忙了一日才收拾好小院。
该省省,该花花,梁俨本想请张翰海去酒楼吃饭,张翰海知他不甚宽裕,便说买些酒去家里吃。
梁俨带着两坛酒和二斤羊肉去了张家,张翰海的妻子何冬娘见夫君带了客人来,连忙让婆子煮茶待客。
何冬娘炙了羊肉给两人下酒,月上梢头,梁俨才施礼告辞。
何冬娘见梁俨相貌英俊,仪态出众,吃相优雅,问是哪家公子。
张翰海说梁俨是个队头,明日搬进福寿巷,后日去兵营报道,又怜他父母亡故,带着几个姊妹兄弟流落幽州,让妻子多帮衬些。
何冬娘听完,只觉梁俨可怜,连连点头。
梁俨回到客栈,三个小的都睡了,沈凤翥和梁玄真还在等他。
听到梁俨后日要去兵营,两人神色微变。
梁俨拿出斥巨资买的剑,看向大妹:“玄真,这剑你拿着,我走后,家里就指望你了。切记,性命最为珍贵,其他的都不重要。”
梁玄真接过剑,郑重点头。
“等明日我们搬进新家,就是新的开始。”梁俨看向沈凤翥,“从今以后,你我不是王孙公子,殿下这类的称呼切勿再喊,以免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招来杀身之祸。”
沈凤翥点头,说他不会再犯。
三人又规划了一阵,直到夜半方歇。
次日,梁俨等人去了福寿巷,因为没有行李,什么都要新买,倒比寻常搬家轻松许多。
梁俨带着家人去张家认门,昨日张翰海休沐,今日只有何冬娘在家。
何冬娘见梁俨的兄弟姊妹一个赛一个好看,眼睛都看直了。
何冬娘招呼众人进屋,让婆子端了乌梅浆来。
梁俨也没有空手上门,提了两只鸡给何冬娘,又亲切地称她为嫂嫂,说麻烦她招待了。
何冬娘见他这般有礼,说都是邻居,没什么麻烦的。
何冬娘健谈,跟几人喝了一碗浆就问清了姓名年岁,见那沈郎君面带病色,便问他哪里不舒服。
“嫂嫂还会医?”梁俨惊喜道,几人之中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沈凤翥。
何冬娘笑道:“我哪里懂医术,我娘家是开药铺的,不过认得几味药罢了。”
“嫂嫂莫要谦虚。”
何冬娘仔细瞧了沈凤翥的面色,见他脸色苍白,口唇发绀,暗忖他脏器有问题。
“我表兄天生就有心疾,身子弱。”梁俨作了一揖,“嫂嫂医术高超,我不在时,还望嫂嫂多照拂他。”
何冬娘笑着答应,心道七郎不是武官吗,怎的这般多礼。
“沈郎君,我来给你摸把脉。”何冬娘被梁俨戴了高帽,心里舒坦,她虽没正经学过医,但也看好过不少人,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些信心。
何冬娘搭上腕子,眉头越皱越紧:“小郎君的心疾好生严重,啧啧,还是天生的不足之症,不好调理呀。”
“我这病治不好,劳娘子费心了。”沈凤翥波澜不惊,语气平静。
何冬娘安慰道:“你好生养着就没事,你这是富贵病,小郎君呐,我看你你以后必定大富大贵。”
几人都被这话逗笑,何冬娘留他们吃了个午饭,饭后就带着婆子帮着梁俨铺床叠被。
张翰海说这家人是从玉京流放来的,多半是高官之后,她本来还不信,今日见那三个天仙般的小娘子什么活儿都做不来,才知道她夫君说的是对的。
“七郎,你的俸禄不多,除开衣食,只怕不够请婆子买奴婢。”何冬娘委婉提醒,“你家的几位小娘子还是要学会操持家务,若你不介意,我没事的时候可以教她们。”
梁俨闻言,连忙拱手感谢。
下午,梁俨去买东西,顺便买了些食物当做晚饭。
他空间里的物资有限,他以后会上战场,那些物资他要屯着以防不时之需。
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几个弟妹,今时不同往日,等他去了军营,他们就要跟何娘子学着做饭做家务,把日子过下去。
几个小孩点点头,说明日就跟何娘子学习,让他安心上任。
梁俨见他们懂事,依次摸了摸他们的头,又说现在虽然不富裕,但他们都在长身体,其他的都可以节省,千万不要在吃上面节省。
“特别是你,多吃点。”梁俨看向沈凤翥,这人的饭量堪比小鸟,无论是好饭还是粗食,都只吃得下一点,就他那个食量,身体能好就怪了。
“好,我会尽量多吃。”
梁俨听了满意点头,干脆把一箱营养补剂拿出来,反正包装都是外文,除了他没人看得懂。
“这些都是仙人赐下的补药,记得要放在柜子里,不能让外人瞧见了。”梁俨拿出瓶瓶罐罐教弟妹,说平日可以吃点补身体。
梁微音道:“七哥,我们身体康健,用不上补药,这些都给表哥吧。”
几个小孩在路上见过沈凤翥发病,知道他身子弱,一致同意把补药给表哥。
几人互相推辞,最后梁俨一锤定音,说补药给表哥吃,小孩就多吃饭。
团练兵需要自备起居用品,梁俨洗漱完便开始收拾行囊。
家里有三间房,有一间是小厅用来待客吃饭,剩余两间当作卧房,男女各一间。
梁儇早就睡着了,梁俨收拾完也上了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沈凤翥见梁俨睡着,吹灭了油灯,听着绵长的呼吸声,情不自禁摸上身旁微凉的肌肤,环住他的脖颈。
第15章 入营 当然是靠杀人
团练兵营设在幽州城南三十里外的柳庄,六县团练兵今日都集结于此。
梁俨一早便出了城,等他到时,柳庄已经人山人海。
六县团练兵应有四千人,可梁俨却觉得这里起码有五六千人。他在人海里寻了很久,才寻到自己的顶头上司。
团练兵要在柳庄整训三月,然后才返回各县。梁俨报道之后,被任命为左一都第一队队头,他的顶头上司是左一都将头钟旺。
钟旺见这队头竟是个十五岁的毛孩子,撇了撇嘴:“洪文你先带他去仓营吧。”
梁俨随着将虞候洪文来到仓营,先去参拜了司仓参军事崔大人,然后带着他的一队兵领装备。
仓库门前架了一张桌子,有小吏在伏案记录,另有四人负责分发,秩序井然。
小吏高声唱道:“左一都第一队,横刀五十把。”语音刚落,仓库里的人就抬出五箱横刀。
梁俨上前点收,以为是老家伙,没想到是一水儿的新刀。
昨日沈凤翥给他讲过,团练兵皆是良家子,大多是农民,在战场上多被当成炮灰,嘱咐了千万遍让他小心。
没想到他们炮灰营竟还有新刀。
拔出刀,锋长三尺有余,刀刃锋利,亮如白雪,梁俨对这批横刀很是满意。
小吏见梁俨神情满意,笑道:“梁队头,你真是好福气。这些刀本来都是配给队正以上的军官的,恰巧仓里还剩一批,崔大人怕放库里锈蠹了,便随手指给了第一队。”
那司仓参军事姓崔,梁俨暗忖是不是崔瞻帮他提前打点了。
梁俨拱手笑道:“承崔大人和几位老哥的情,给了我这么好的兵器,得空我请几位吃酒。”
“哎哟,你这客气的,有空一定。”
梁俨让队里的兵将刀分了,五十个人正好一人一把。
“五十甲胄,五十战袍——”
“五十兜鍪,五十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