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归鹤
比起妻妾,他的母亲更像是一件炫耀战功的物件,而继承了母亲大半特征的岱钦也成了北燕大汗众多儿子中最低等的存在,哪怕他的父亲时燕国的汗王,在兄弟和部族人眼里,他始终是个‘杂种’。所以比起岱钦这个名字,他更喜欢叫自己龚野,那是他母亲给他取的名字,年少时每每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着女人喊自己阿野时,他总能多一分安心和满足。
然而他出生在王族,注定无法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十几岁的岱钦有着不输给兄弟的野心,他拼命充实自己,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那时真的只为了得到父汗的一句肯定。
后来,他也确实做到了。在他为了北燕几乎将命都丢了却侥幸存活下来之后,他的父汗当众称赞他像草原上的狼崽一样凶狠。在草原上,狼是勇气的象征,那确实是夸奖。可人往往就是那么奇怪,一无所有的时候想着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就好。可真等到拥有了,就会变得贪得无厌,会想要更多。
在向父汗献上离间的计谋后,岱钦得到了封赏,是一片不大的草场和一支不过百人的队伍,岱钦的胆子和野心也是在那个时候膨胀到了顶点。然而在那之后,他的人生犹如折了翼,直直从高空坠落。被兄弟杀死在父汗面前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对父汗而言,从始至终都只是奴隶生的‘杂种’,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猎狗。
主人会驱使凶猛的猎狗去帮助戏耍围堵猎物,会在体验到猎杀的快乐之后赏给猎狗一根肉骨头,可当猎狗妄图凭借这点本分站起来做主人时,那他也就没有被留下来的价值了。
岱钦是带着满腔愤懑死的,他死不瞑目,恨不得化为厉鬼,将那些不把他当人的废物通通撕碎。
然而他并没有‘死去’,再次睁开眼时,他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身下是冰冷的地面,身上薄薄的一件单衣根本无法御寒。
岱钦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浑身都是被殴打后的酸楚疼痛,就在他还在疑惑自己究竟身在阴间还是凡尘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双手。他的左手掌心应当有一处狰狞的旧伤,那时在一次以寡敌众的厮杀时被弓箭洞穿了左手,除此之外,他的手心手背都布满了征战的痕迹,然而此刻他眼中的双手除了指腹和掌心因常年劳作的茧子外,连一处旧伤疤都看不见。
岱钦掀开盛水的瓦罐盖子,借着一点点微观看清了水面上倒映出的这张脸。
尚未长开的少年清秀白净,眉眼像极了母亲。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身北燕妇人打扮的女人怀揣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那是还未苍老的母亲。见到儿子好好地站在那儿,女人激动地扑了过去,哭着诉说着心中的担忧。而岱钦也从母亲的话中明白了他此刻的境况。
虽然转世重生一说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他确确实实死而复生了,重生回了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几天前,他刚刚因为拼命得到了父汗的肯定,也是那一次,父汗一离开,他就挨了大哥狠狠的一脚,牵动了此前的旧伤,因此挣扎在生死边缘多日。然而除了他的生身母亲,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死活。
重活一世,他早已看清了父亲兄弟的真面目,不会再因为想得到对方的一句肯定而拼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离父亲兄弟远远的,相反,岱钦心中萌生了很强的执念。他必须要夺下北燕的汗位,要让上一世欺辱轻视他的那些人尝尝同样的痛苦。
岱钦很清楚,以他的出身永远不可能得到父汗真心的重视,想要获得权力,就需要借住其他外力。
他想到了北燕王庭内的一则传闻,在草原的最北边有一处极寒之地,那里是狼神所眷顾的地方,有一支部族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从不曾离开半步。那个部族的人无论男女老幼,皆是骁勇善战的猛士,而部族的首领则是狼神的血脉。尽管北燕王室掌握着草原辽阔的土地,却不敢侵犯狼神的土地。
如果那个部族的人真如传闻所说,对自己来说,会是绝佳的助力。
北燕王庭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杂种’何时不见了踪影,除了岱钦的母亲,根本没人会问上一句,而岱钦这一走就是整整五年。
极北之地天寒地冻,整日里刮的风都跟刀子一样,尽管岱钦已经将他能带上的所有毛皮袄子都套上了,却依旧被冻得脸上发疼,怀中的食物冻得像坚冰一样,寒冷的风吹得火苗都燃不着。没有马,他只能徒步行走,可没有指引,想要找到传闻中的部族简直是痴人说梦。每当夜晚来临,都是一天内最难熬的时候,幸运的话岱钦能找到山洞过夜,但大多时候,他只能蜷缩在大石头或是树后,勉强替他挡去一些寒风。
他的意志让他不愿放弃退缩,可十几岁瘦弱的身体让寻找的旅途变得更加艰难。
岱钦倒在了风雪之中,他清楚自己必须爬起来,不然自己很快就被被冻死在风雪之中,死得比上一世还要没有意义,但他的身体榨不出一丝丝力气,就那样慢慢倒了下去。
醒转之时,身上裹着暖和的皮毛毯子,木头搭的小屋不大却能抵御寒风的侵袭,屋内唯一的小炉子烧着热水,咕噜噜得冒着热气,岱钦知道他得救了。
活动了下被冻僵的四肢,幸好手脚都还能用。岱钦撑着慢慢做起来打量这间小屋,屋内的东西不多,房梁上悬挂着风干的肉条,墙上则挂着房子主人用的几张弓和一柄长砍刀。屋内并没有女人孩子居住过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单身汉的屋子。
正当岱钦思考对方的身份时,房门被从外拉开,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冻得他立刻抓起毯子将自己裹起来。
似乎是打猎归来的男人看到少年的模样,门都没来得及关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岱钦小心打量着对方,那是个比他健壮太多的成年男人,即使是这样寒冷的冬天,对方仍穿着无法遮住双臂的皮毛衣裳,露在外面的双臂有着结实的肌肉,他一手提着分割好的一块肉,另一手则拎着一个小油布包。
“你醒了?”
“嗯。”
男人利落地卸下身上的武器挂在墙上,又走过来将那个小油布包扔到床上说道:“大巫刚做好的药丸,吃了。你差点被冻死,不祛干净寒气,以后几十年骨头要疼。”
岱钦解开油布包上的麻绳,拨开露出了里头的三颗黑绿黑绿的药丸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他还不完全相信对方,这种入口的东西更是不敢吃了。
男人原本坐在炉子旁边用匕首将提回来的肉削成一片片,然后丢进煮沸的小锅里,一抬头见岱钦不愿意吃,便将手里的肉放下了。起身来到床边,捏起一颗不由分说塞进岱钦的嘴里。
草药的苦味让岱钦想吐,男人却先一步看出来他要吐,直接用手捂住他的嘴,冷声道:“不许吐,咽下去!”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这让岱钦产生了逆反心理,可力气大到吓人的男人根本容不得人拒绝。看岱钦喉头微动咽下了第一颗,直接捏住了他的脸强迫张开嘴咽下第二颗、第三颗,才松开手坐回炉子边继续削肉,不顾趴在床边不停干呕的岱钦。
突如其来的霸道让岱钦一时没反应过来,仿佛刚开门时那个憨笑的男人是岱钦的错觉。
“你……”
“草药不易得,大巫很少开炉,所以所有的药都不能浪费。”
第一次见面就糟糕透了,岱钦这么想着。那边男人已经将整块肉都片好丢到锅子里煮了,岱钦一扭头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
那一瞬,他总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然而接下来男人的话让他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你不像是草原上的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面前的男人变了副模样,举手投足威严十足,让人不敢拒绝他的提问。
“我是北燕汗的儿子,我来找呼图邪部的狼主。”
男人闻言略挑了下眉,又问道:“呼图邪部向来和王庭没有瓜葛,你找狼主做什么?”
岱钦直视着男人,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要狼主帮我夺得北燕大汗的位子!”
谁料刚答完,男人便捧腹大笑起来,岱钦皱紧了眉斥道:“有什么好笑的?!”
男人摇头答道:“不!并不可笑,我只是听了觉得你很有意思。听说北燕汗有个儿子,是齐国女奴生的杂种,长了一张与草原人都不一样的漂亮脸蛋,就是你?”
“是又如何?!”
“你想让呼图邪部背弃狼神的旨意离开这里帮你夺位,可你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又能拿什么来交换?总不能让我们部族给你白帮这个忙吧?”
面对男人的步步挑衅,岱钦淡然回道:“如你所说,我没有钱财权利,但我可以押上我自己,如果将来我毁诺,可以让你们砍下我的头!”
“这么颗漂亮脑袋砍了太可惜了……你刚刚说要押上自己?”
“对。”
男人听了岱钦的答复,二话不说站起身拐去了木屋旁边的一个隔间,不过片刻他就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鞣制好的白羊毛皮和一根似乎是栓家畜的绳套。
“你干什……啊!”
岱钦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从暖和的毯子里揪出来撂倒在地上,然后绳套和白羊毛皮就被丢到了他身上,男人则施施然坐到了他刚刚躺的床上,自下而上俯视着还有些发蒙的岱钦,冷冷说道:“我接受你的条件,作为契约成立的诚意,现在……脱光了披上白羊毛皮,自己带上绳套,叼着绳子爬过来。”
“你究竟是谁?!”
男人勾唇一笑,脸上满是玩味,“你要找的呼图邪部现任首领,额日钦,也就是你口中的狼主。”
……
岱钦自梦中醒转,只感觉腰都要断了,昨晚额日钦没完没了索求,直折腾到了天亮了才许他睡觉,这会儿醒了他只想把对方痛骂一顿。
刚爬起来,就见额日钦哼着轻快的草原小调拎着什么东西进来。
岱钦随手将凑上来的男人扒拉到一边,自顾自套上衣裳,又唤来侍女打水洗漱。他如今已是北燕之主,早不似从前那般事事委曲求全。
可好不容易打理干净,就又被男人抱住腰拖回床边,岱钦皱眉斥道:“都折腾到早上还没够?!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额日钦一手环住岱钦的腰,将人牢牢抱在怀里,一手将刚才带进来的东西送到岱钦面前给他看,“前几日我手下人制了张上好的白羊毛皮,本来他是要做好了送给他的新娘,我见了十分喜欢,就用了十颗宝石换来的。岱钦,你还记得这东西么?”
“……”岱钦不用想都知道额日钦脑子里此刻想的是什么,他答都懒得答。
额日钦却自顾自说道;“我一看到白羊毛皮,就想起当年你披着白羊毛皮一步步爬向我的美丽模样……真让人兴奋!”
“说完了?”
“我们再来回味……嗷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萨桑·希杰里生在西羌的一个大部族里。
虽说是部族,但西羌并不是北燕那样重视血缘,这里民风开放,族人热情好客。萨桑的父亲就是来部族做生意的行脚商人,他并不是部族的人,甚至不是西羌人,而是来自草原部落。在来往做生意的过程中,与萨桑的母亲相恋,尽管西羌绿洲之外就是无尽的黄沙,无法和丰沃的草原相比,但男人为了妻儿还是定居在了这里。
萨桑有个幸福的家,他的父亲是一名商人,他的母亲曾是族巫的继承人,他们教授了孩子很多大漠以外的新鲜事物,也在年幼萨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走出大漠的心。
后来年长些的萨桑迷恋上了练武,对此父母并没有反对,而是给予了儿子全部的支持,哪怕成年后萨桑经常奔赴天南海北,与他们团聚的时间变少了,夫妻俩也没有因为思念之情而去阻拦儿子实现自己的梦想。
萨桑在习武一道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十几岁的他就已经将部族最强武者的全部本领融会贯通,并自己琢磨出了一套独门的刀法。
成年后,他拜别了父母,开始四处挑战那些传闻中的高手,或胜或败。每一次,萨桑都是拼尽了自己的权利,而不论输赢,他心里都是畅快的。而他人生中的那个意外缘起于一位老前辈的下落,传闻中的第一刀客,萨桑久闻对方大名却难得一见,而这个时候,北燕人找上了他,以那位刀客的下落为条件让他去送一封信,也是那一次,他认识了人生中另一半,祁风。
萨桑会说齐人的官话,但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和齐人打交道。生在热情好客的西羌,他早已习惯了所有人都是直来直去,洒脱自如得生活着,可齐人给他的感觉太拘束,时时刻刻都像是被钉死在牢笼之中,一辈子挣脱不开束缚,和他们的刀法武技一样,几乎就没有遇到过能让萨桑打得酣畅淋漓的对手,然后他就遇到了祁风。
那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南齐将军,一招一式尽显武学精妙,看着对方年纪不大的样子,萨桑瞬间燃起了斗志和兴趣,甚至忘记了他此行是来为北燕王族送信的,并非来比武的。而祁风这样有意思的对手还不知一个,萨桑意犹未尽,但他也能看出来其他人并不欢迎自己的存在。他的一头灿金长发在这些眼里或许太过与众不同,萨桑很不喜欢那些人打量的眼神,所以他留下了一个约定离开了。
第二次见面,萨桑十分狼狈,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身上被刀割伤的地方还流着血,他浑身发冷,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在与那位刀客老前辈的比试的过程中,他为自己的想当然付出了些血的代价,也明白了并非所有人都是纯粹为了比武寻找一个对手,对于有些高人来说,出刀即见血,刀气之凌厉,直接连着衣裳皮肉一起割开,那当真是奔着夺命去的,萨桑比个武却几乎送了一条命去才得以脱身,但之后确是撑不住了。
睁开眼,自己所处并非往生之地,燃烧的柴堆时不时发出噼啪声,火焰的暖意驱散了寒冷。
“还好么?”
一面之缘的南齐将军凑过来,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搂住了萨桑的脖子,手托着后背将人扶起坐在一旁。面对萨桑迷茫的眼神,祁风将手中的汤碗往前递了递,并问道:“手还能动么?”
萨桑点了点头,从暖和的被子里伸出双手,祁风递过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叮嘱了一句,“小心烫。”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萨桑不是没感受过,在他长大的那个地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无论彼此认识与否,都对陌生人表现出了最大程度的善良,但这样的善意换到拘谨内敛的齐人身上就显得珍贵无比了。
祁风见他不喝,以为是身体还不舒服就追问了一句,萨桑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捧着汤碗小心地喝了一口。算不上什么美食,但一碗热乎乎的汤水对于虚弱的萨桑来说堪比救命的良方,也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南齐将军有了兴趣。
不过祁风并没有一直逗留,他是在带人外出巡逻时偶然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萨桑,秉持着埋藏心底的那一点点对武者的惺惺相惜,他支开其他将士后将人救起,带到了偏远处的一个山林小屋里疗伤,但他不能置自己的职责于不顾,已经到了必须要返回的时候了。
留下了足够支撑几天的干粮和一桶清水,又撂下了一些银钱,祁风才策马离开,他并不知道此刻萨桑望向他的眼神中包含了怎样不同的情感。
或许是从小生活在大漠,萨桑的身体很好,那样重的伤,他养个三五日,虽说不上好利索了,但能跑能跳也能打。
西羌人一向直来直去,所以他迫不及待返回去寻祁风,无论是为了表达一句感谢,还是为了心中莫名的执念,他都想再见一见那个人。然后他就看到了独自一人在偏僻处舞剑的祁风,此后很多年,他经常见到祁风一时想不开,就拉开架势舞个痛快,将心底压抑的东西连同全身力气一并挥洒出去。初时,萨桑看不懂祁风的愁绪,他只是拔刀上去,同对方酣畅淋漓地打上一遭。
一来二去,两人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朋友,萨桑发觉,自己不知道从何时起,没有再生出过四处游历的心思,他的目光也被那个南齐将军牢牢吸引住了。那一刻,萨桑隐隐觉得,或许当年他的父亲为了母亲留在大漠时,也是同样的情感。
他们把酒言欢、月下无话不谈,祁风给他取了个齐人的名儿,叫沈于蓝。说是取的他母亲的姓,而名字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萨桑不全懂名字的含义,但他很欢喜。趁着动人的月色,他与祁风肩靠着肩坐在一起,直白地诉说着那份爱恋。
月下,祁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深沉的眼神让萨桑看不懂,但很快,男人无言点了点头,侧过身送上自己的唇。
那一刻,激情被点燃,萨桑将人推倒在青草地上,解开厚重的盔甲,然后再月光的见证下结合在一起。
萨桑想带祁风回大漠见他的爹娘,告诉神明,他们已经结为永生的伴侣,可祁风并没有答应他。与洒脱自有的萨桑不同,祁风身上背负了太多萨桑看不懂的名为嫡子的责任与枷锁。他不懂,但他不愿放弃,所以萨桑跟着祁风回到了对方的‘家’。
之所以说是家,那是因为祁风的爹娘兄弟姊妹都住在那里,但对萨桑来说,那根本不是家。亲人之间却总像是隔着一层,大家都是带了面具过活,说话做事,每每都要思考诸多立场,这样的环境太令人窒息了,后来,萨桑才明白,当年困住祁风,让他露出那样忧愁神色的根源就来自于这份‘责任’。
可萨桑是个武痴,他不会用言语哄人开心,能做的只有陪伴。
祁风要与家人共进退,他便守在身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祁风想放肆得忘掉一切时,他便献上炙热的吻,用身体的热驱散掉所有的烦恼,然后在爱人沉沉睡去时,替他擦掉眼角的泪水。
齐人的争斗萨桑不懂、也不想懂。后来的某一日,庄子外有人送了封信,祁风看到信后失声痛哭,萨桑只能将人搂在怀里一遍遍的安慰。之后,他从送信的人口中得知,他的爱人失去了所有的至亲,对方甚至知道萨桑的存在,并明言如果祁风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很快也会死。
一直顺从祁风心意的萨桑难得强硬了一次,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对着祁风说了一句,“跟我回大漠。”
这一次,祁风没有拒绝。
从南齐到西羌,即使再快,也要数月的路途。为了让刚经历亲人逝去的祁风能好过一些,萨桑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发色模样在齐人眼中多么古怪,他总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将祁风保护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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