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椒鸡
咸鱼不配有梦想,为了自己刚诞生的梦想,牧封川开始咸鱼翻身,将自己煎成一条香喷喷的烤鱼。
首先是吉安城之事的汇报与战利品划分。
虽说他之前已经传讯回宗,包括吉安城也派人来过归元宗,可作为第一当事人,怎么也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汇报一遍。
幸好修真界没有上辈子公司的臭毛病,不需要写各种汇报材料,只要将事情说个清楚,再将剩余的龟蛋登记即可。
因为这件事上牧封川确实给归元宗捞到了极大好处,所以他除了可以保留自己赌赢的那些战利品,宗门还额外给了一份丰厚奖励,刚好可以用来解决他的第二件事——珍宝阁尾款。
“吉安城能有如今结果,多半还是靠我那位好师尊吧。”
牧封川上下抛着刚领到的储物袋,呢喃自语。
他向来有自知之明,这个世界主要还是讲实力而不是讲道理,在吉安城,若非有晏璋保护,铸剑派拿他没办法,就算他凭自己本事赢了赌约,也休想获得现在的成果。
不过,既然赢的东西大部分换了陨星净铁,他那位师尊就谈不上吃亏,反倒自己白忙活一场。
啧啧,牧封川摇头晃脑,顿觉自己真是好孝一徒儿,要是这样晏璋还给他弄鬼,最后被他种土里也算罪有应得。
时间在牧封川对《如何完整将一颗万年云杉树根部挖出》的课题研究中流逝。
或许是冥冥中有所预感,又或者是愁极岛的事情确实刚好解决,总之,在牧封川真正将挖坑付诸行动前,晏璋回来了。
当时,他正在树下沉思,却陡然心头微动,转身抬首,看向远方云雾缥缈之处。
一道惊鸿剑光从远方袭来。
还不等牧封川反应,剑光陡然刹车,极具存在感的身影转瞬虚立到数丈高空处。
晏璋低头,正对上牧封川双眼。
他眼眸一闪,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牧封川右手扶着树干,极薄的唇瓣拉起一个优雅的弧度,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眯起,却无往日狡黠,而是带着一丝令人后背发凉的精光。
晏璋眼尾不被察觉地微微抽动。
风从两人之间避开,给当前古怪的氛围围上一层结界。
良久,牧封川率先开口。
“师尊在外劳累多日,怎么不下来休息一二,洗去风尘。”
和真正的“老不死”比起来,牧封川还是定力不够。
不过也和性格有关。
他鼓了鼓脸颊,暗生闷气,以晏璋平日表现,牧封川怀疑,自己站到腿发麻,对方都能纹丝不动。
何必呢,他可不是为了玩木头人,所以杵在这儿的。
有了话头,晏璋借坡下驴,缓缓从半空飘落。
牧封川仔细扫视着他的表情,心中底气渐足。
既然对方不是无动于衷,那便没必要立刻戳破纸老虎,不然再跑一次,他岂不是还要继续在无妄峰守株待兔?
抬腿跟上。
牧封川敏锐察觉到对方脚步顿了一顿,不到一息,若非注意力高度集中,根本发现不了。
所以,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牧封川心中越发疑惑,好似一只猫爪勾搭毛线团,却总勾不中着。
他相信,感情是无法伪装的,尤其晏璋也并非影帝式人物,对方专业技能是修仙又不是演戏,不然哪儿那么容易暴露。
而以晏璋身份,自己能有什么值得他图谋?
总不至于图我腰子吧?
牧封川在心里给自己开了个玩笑。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殿中。
短短数十步,晏璋整理心情,牧封川也放下刚重逢时的复杂情绪,身上尖锐的气势变得缓和许多。
他看着晏璋在上首落座,还有心情玩笑:“师尊不去洗漱,莫非是已经想好要如何糊弄我?”
晏璋不答,只是认真打量着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似乎连一个细胞都要拆开看个清楚。
最初,牧封川还能坦然以对,渐渐的,那种仿佛被人从内到外扒个干净的错觉终于令他生出愠怒。
他侧过脸,忍不住讥讽道:“这般看我,是第一次见到不成?莫不是发现我不如想象中尊师重道、乖巧顺从,后悔了吧!”
他一甩头,直直对上晏璋的双目,冷哼道:“既然不用休息,那便就在这里说个清楚,也让师尊知道徒儿的本性,万一真有悔意,早点逐出师门,也免得日后还要亲手料理我这忤逆之徒!”
牧封川下巴一抬,目光如利剑刺向晏璋。
原以为听到他这番话,对方怎么也要生起火气,却不料一直面无表情的晏璋居然弯了弯嘴角,露出笑容。
不是冷笑?
牧封川呆愣。
他抬手摸了一把眼睛,原本三分的怒火,被晏璋这样一笑,顿时熄了九成。
不会是被我气疯了吧?
他心下嘀咕。
然而,就在他期期艾艾准备问一问晏璋心理状况时,晏璋终于开口。
那双威严的丹凤眼轻轻一瞥,几分讥讽,几分调笑:“你的本性,我可再清楚不过。”
他不等牧封川出口反驳,便收拢笑意,垂下眼帘,令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你若真想知道我隐瞒了什么,那我今日告诉你便是。”
牧封川竖起耳朵,只听到一句震耳欲聋的话语在脑海炸开。
“我除了晏璋本名,还用过一个名字。”
“章雍!”
第109章 换个窝住
归元宗, 兽峰。
“失忆、灭口、失忆、灭口……”
阴森的话语不断重复,宛如诅咒回荡在僻静的角落。
牧封川站在崖壁旁, 低垂着头,笑容狰狞,浓烈的怨气在身周盘旋,几乎凝成实质。
哈!
晏璋?
章雍?
要是不把这口气出出去,恐怕他道心再也不得安宁!
脑海中再次浮现半个时辰前自己听到那句话后傻乎乎的样子,牧封川眼中猛然射出冷冽凶光。
他抬起左手,狠狠一砸,身侧石壁咔嚓一声,或大或小的碎石滚落, 蛛网般的裂缝遍布整块岩石。
然而这都不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他现在想锤的不是石头,而是人!
“牧师弟, 躲这里……”
有人!
转身,出拳!
“啊啊啊!!!”
他猛然扭头,看向那颗飞向天际的流星:“……”
不是,我没想残杀同门啊!
……
一盏茶后。
山风吹拂,云雾缥缈, 牧封川与被找回的“流星”楼飞并肩而坐,一只雪团似的灵兔从面前草丛蹦出, 耳朵一抖一抖, 引得人手指颤动。
牧封川余光瞥了一眼还吃痛着揉弄胸口的楼飞,又低头看了看柔弱无辜的雪兔,略带心虚。
刚刚冒犯了兽峰的人, 再冒犯兽峰的物,若又出意外,着实不妥。
罢了, 还是要精心养气,不可妄动肝火。
以极强的意志克制脑海里翻涌的暴虐念头,牧封川总算开口,给无辜遭罪的楼飞道歉。
楼飞摆了摆手,一脸无奈:“是我擅自接近师弟,忘了师弟已然结丹,反击力度比之前大得多。”
说着他就郁闷起来,嚷道:“牧师弟你要练拳,无妄峰练不得?怎么偏跑我们兽峰来?我是皮糙肉厚,那些毛孩子可还较弱着呢!”
牧封川尬笑,听出来楼飞话里的怨念,可境界反超非他能控制,砸物打人又确实是他的错,只能讪讪继续赔不是,并许下承诺,下次来,给兽峰毛孩子带些灵草果子。
楼飞心宽大度,既然牧封川并非存心伤人,道歉诚意十足,他也不再纠缠,转头揭了过去。
两人之间事了,牧封川垂下眼帘,便开口提出告辞。
楼飞揉胸的手一顿,试探看过来。
“有烦心事?若有麻烦解决不了,和我说说?我不行还有谢师姐她们呢,她肯定有办法的。”
牧封川没料到居然被看出来,一怔,本能转移话题。
“谢寂微?她出关了?”
至少在目前,他与晏璋之间的问题,还不到需要第三者掺和的地步,这是最深处的潜意识刻印。
楼飞果然中计,兴高采烈道,“谢师姐顺利结丹,无惊无险,掌门都说她这次根基牢固,积累深厚,日后修行能省却不少功夫。”
牧封川笑着点点头,道了一句:“替我带句恭喜。”
和自己意外结丹相比,谢寂微晋级可谓水到渠成,只是他远没有楼飞与对方的关系亲近,也就不必为此事特意拜访。
说起结丹,楼飞一只胳膊又搭了上来。
他以略带羡慕的语气道:“谢师姐结丹不算意外,你如此之快迈过这一步才叫人震惊,你说你,总是要弄出先让人惊得瞠目结舌的场面,要是传到外面,不知又得起多少波澜。就算无妄真人,当年恐怕也没你这么张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