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椒鸡
五分钟后,说是一把,却不知多少把的牧封川起身,遥望野火岩方向。
希望这次顺利一点儿,别再来波折了。
祷告完毕,飞绿划过长空,笔直朝目标进发。
……
说是一日,便只需一日。
不知是否得益于起步前的祈祷,这一次,牧封川平平安安来到了野火岩,半点儿意外都没遇到。
更幸运的是,他设想的同门离开也未发生,近二十人的队伍驻扎在野火岩高耸的石柱林中,其中甚至还有一个他没想到的存在。
“谢师姐!”
“牧师弟!”
两人相见,皆神情激动,简直如遇到亲人。
哪怕牧封川之前对谢寂微稍有微辞,这种情况下见着她,却也不禁心中大定。
太棒了,不用我带队!
牧封川心情一松,忙把遇到愁天宗魔修一事告知,随便将明心观内应也和盘托出,除了七寸缠丝木,几乎没有任何隐瞒。
有靠谱的外置大脑,这种需要废脑细胞的活,还是交给其他人吧,他珍贵的脑细胞应该用在修行上。
经过两次遭遇魔修的不同处境,牧封川已然发觉,实力才是击破一切阴谋诡计的最佳武器,还能有更多掉落。
谢寂微半点儿没察觉牧封川的险恶用心。
听完他的讲述,她眼眸一柔,温声道:“师弟受惊了,不如暂且休息片刻,这件事我还需好好想想,待师弟养好精神,你我再详谈。”
其实我没怎么受惊来着……牧封川咽下喉咙口的话。
谢寂微一提醒,他才发觉,自己进入秘境五六天,几乎没有完整睡过一个晚上,而今精神亢奋,全是被不断发生的意外刺激。
尽管修士不需要凡人那样的睡眠,可对于他这般境界,还没到能昼夜不休程度。
所以说,有队友多好,要是身边没人,再多禁制,他敢睡过去么。
牧封川不再推迟,从储物环掏出寝具,布下膈音禁制,倒头就睡。
三息过后,已人事不知。
夜风渐起,风寒露冷。
这一觉,牧封川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是穿越后前所未有的昏沉,甚至梦见了他不愿回忆的一段过去。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栋熟悉的高楼顶层,曾经,牧家破产时,他的父亲就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在打电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电话那边是他仅剩的亲人,里面传来轻快的笑声。
【真的能有那么多钱吗?小川,我已经四年没有尝过金滩的蟹膏豆腐了,还有留光的面部保养,天啊,这四年,我老了十岁都不止……】
对方叽叽喳喳说着,笑个不停。
牧封川想,四年来,他也是头一次听到她那样开心。
所以,他的选择没错吧。
站在楼顶护栏,看着下面蚂蚁般的行人,他轻声对那头道:“很快,你很快就能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父亲的死让她从天堂坠入地狱,但儿子的死,却能换她重新回到天堂,这样想,虽然死在一个地方,至少他更值得。
牧封川看着自己挂断电话,勾起一个虚幻的笑容。
原来当时我在笑,还以为会畏惧或犹豫,啧,我果然不是一般人。
牧封川看着自己精心选择了一个不会砸到行人的位置,看着自己把手机格式化,处理好后事,轻轻一跃。
风,无数的风拉扯着他的身体,明明是没有灵气的世界,他却好似看到青色的风灵在对他低语。
你想对我说什么?
牧封川努力去听,剧烈的风声掩盖了风灵的低喃。
你大声点啊!
牧封川御剑跟在自己身边,恨不得递个扩音器上去。
【西北风!喝西北风啊!】
“碰”的一声,牧封川陡然弹起,整个人像是从高空坠落一般,四肢一抽。
“牧师弟!”
一旁小憩的谢寂微瞬间睁开眼,闯入隔音禁制,这种禁制并无阻拦功能,主要是避免被声音打扰。
牧封川望见她眼中担忧,晃神片刻,抬起右手按了一下眉心,长吐一口气。
“没事,做了一个噩梦。”
西北风,这都不是噩梦,是诅咒吧!
他嘴角疯狂抽搐。
还好,有晏璋在,自己怎么也不会落得喝西北风下场……吧?
不行,回去就问问师尊财产,万一他们师徒真贫穷的话,一定要及时开始理财啊!
谢寂微听到他的回答,舒了一口气。
视线在牧封川面上一扫,确定没有问题,她嘴边噙起一丝笑,道:“牧师弟正在心动期,易为外魔入侵,心灵悸动,噩梦算是常见一种,只要师弟清心守正,心如止水,便能辟除外邪。”
心动?
牧封川一怔,迅速想起,炼气化神初期正叫心动期,也意味这一阶段主要是心境考验。
回想自己最近经历,牧封川不禁缓缓点头。
的确,他最近心情起伏确实过大,所以,不是他自己出了问题,而是这个阶段的普遍症状。
西北风什么的,绝对是假的,是邪魔在干扰自己!
飞快把事情推到外魔作祟上,牧封川理所当然把刚才的梦境抛诸脑后。
他伸了一个懒腰,只觉浑身轻松,连体内灵力运转都顺畅许多,看来修士也需要完全彻底的休息。
等他洗漱一遍,又用了些果子,谢寂微再次走过来。
这次,她的表情稍稍凝重,一副“我要开始说正事”的样子。
牧封川一顿,也跟着沉下脸。
“谢师姐有话直言。”
是找到了归元宗的内鬼,还是发现有魔修在附近?
第70章 混乱谣言
谢寂微先布下了一个隔音禁制。
牧封川眼眸一暗, 迅速扫过附近十多位同门。
“师弟不必多想,他们没有问题, 只是我们等会儿的谈话,不适合太多人得知。”
谢寂微竖起一张手掌,道:“其他我不能保证,但泄露归元宗情报者,绝不在此次行动人员中,否则愁天宗不会在灵物附近蹲点。”
牧封川一想,也是,按宗门安排,大家聚集活动, 愁天宗以为的人数优势,其实真遇到, 就会发现反是劣势。
而今秘境才刚刚开启,单独行走的弟子较多,但可想而知,随着时间推移,大家都会找到同门, 即便不能与大部队汇合,找些小队也还容易。
他一点头, 道:“师姐这样说, 当是有些眉目了吧。”
其实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
愁天宗是如何大量混入秘境?
他们的目标是只针对归元宗,还是连带所有入秘境的一流宗门一起?
可要是同时对付四大宗门,以秘境中的修士数量, 除非还有其他入口,否则怎么做不到。
但若单独对付归元宗,他们却在明心观有内应, 以打击东洲修士为目的的话,不应该把目标放在明心观上,更能取得战果?
牧封川还是第一次接触魔修,弄不懂魔宗的脑回路,他只能猜测,归元宗与愁天宗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以致对方只盯着他们。
然而,并不是这样。
谢寂微沉声道:“若我所料不错,愁天宗也明白,以他们潜入数量,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严重伤害,所以,他们表面伏击我宗弟子,实际却是为了掩盖另一个诡计。”
“什么诡计?”牧封川下意识道。
谢寂微道:“挑拨离间,陷害我们!”
她目光转向野火岩外,语气漠然,道:“这些年,我宗与金棠派、铸剑派多有龌龊,东洲五大派,指玄派向来明哲保身,对谁都不亲近,如此一来,唯独明心观勉强与我宗守望互助。”
哎,宗门开了这么多年,就一个朋友,还不是很铁的那种,牧封川无比感慨,虽不知西洲格局如何,东洲倒是一盘散沙,一看就不妙的节奏。
他听着谢寂微盘点宗门面临的情况,微微颔首,这种事情不属于他操心的范畴,只要了解,分得清敌友便可。
谢寂微想来也是同样想法,因此,说完前情,她即刻话题一转,道:“若在这次秘境中,我宗弟子连累明心观弟子身亡,有明心观人逃脱作证,牧师弟以为,归元宗和明心观还能和以往一样融洽吗?”
牧封川一怔,迅速摇了摇头,道:“肯定不行。”
和其他四宗相比,明心观确实称得上温和仁善,可怎么也是五大宗门之一,不可能完全靠善良立足。
即便那时,归元宗可以称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魔修,但作为推手之一,感情上,两宗关系定然产生裂痕。
这时候牧封川也反应了过来,恍然道:“所以萧晓婉的作用在这儿!”
“没错。”谢寂微一点头,看过来道,“这里还要多谢牧师弟,要不是你帮了那些明心观弟子一把,真相如何,就全凭她一张嘴。甚至,她可能会继续找明心观弟子下毒手,把血案都推到我们头上!”
谢寂微脸颊绷紧,眼露寒芒,若萧晓婉现在出现在她面前,想必降立刻被她一剑穿胸。
对于早已视归元宗为自己责任的谢寂微来说,萧晓婉的作为,简直是一边给她泼血水,一边往她身上捅刀子。
牧封川暗自咂舌。
他怀疑,要是谢寂微心里有个小本本的话,萧晓婉不光能在上记名,搞不好能写满整页纸。
“呀,不好。”牧封川忽然一拍脑门,急道,“那些明心观弟子本来就中了毒,又不知被送到了哪儿,万一她们都死在秘境,就没人帮我们证明清白了。”
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完全是赌运气,要知道那些人重要的话,怎么也要想办法留一两个在身边。
谢寂微一摇头道:“无碍,既然我们已经知晓他们的阴谋,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不可落入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