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是啊。”秦玒一样皱眉,“如其提出让地,阿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答应,阿兄登上皇位之后,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如果不答应,岂非成了毫无信义之人?
秦璟示意两人稍安勿躁,望一眼车队方向,道:“桓汉天子不会提此等要求。”
话落掀开帐帘,迈步走进大帐。
不会吗?
秦玓和秦玒互看一眼,都不甚明白,秦璟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与此同时,王休和周氏兄弟被带到左营,交到张廉手中。
知晓几人身份,张廉当即冷笑。
“先帝有命,夷王皮、周飏三族。这几人皆在三族之内,理当斩首示众。先关起来,莫要让他们死了。待拿下长安之后再做处置。”
“诺!”
王休几人被押下,绑在临时搭建的栅栏里。每人给了一碗清水,半块蒸饼,确保他们不会饿死,也不会有力气逃跑。
张廉转身时,遇上站在夜色中的夏侯岩。
两人对面,夏侯岩神情黯然,张口欲言,张廉却摇了摇头。
“叔峻,我早已经说过,叔父之事非你之过。”
闻听此言,夏侯岩更觉惭愧。
“殿下有意赐你秦姓,你可考虑清楚?”
夏侯岩摇摇头,握紧腰间佩刀,神情间浮现一抹挣扎。
张廉叹息一声,走上前两步,用力握住夏侯岩的肩膀,沉声道:“大丈夫遇事当断,想想你在漠南的誓言,莫要钻了牛角尖。殿下要保你,你当明白,莫要辜负殿下这份心意。”
“我知。”夏侯岩艰难开口,声音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
见他如此,张廉没有再劝,收回手,告辞后大步离开。
两人擦身而过,目光再无交汇。
张廉分得清楚,知道事情的根源在夏侯鹏身上,实非夏侯岩之过。但张禹死得过于惨烈,纵然没有迁怒,罅隙业已生成,不可能恢复往日亲近。
目送张廉的背影运去,夏侯岩狠狠咬住后槽牙,看一眼关押夏侯端的帐篷,大手攥紧刀柄,用力得手背鼓起青筋。
“走!”
尾音落下,夏侯岩转身就走,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与王休和周氏兄弟不同,夏侯端被擒后,未绑进栅栏,而是独自关押在一座帐篷里。
帐中立有一根木柱,柱上嵌有两根横杆,夏侯端被绑缚其上,左手的骨头全被敲碎,左膝盖被挖掉,仅有半个脚掌着地。
起初他尚能坚持,一个时辰后,手脚麻痹,伤口浸入汗水,痛楚难捱,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
张廉没有用太多的刑具,在打碎他的骨头之后,更找来医者为他清理伤口,确保不会发炎红肿,以至于要了他的信命。
“我之前曾言,凡阿父遭遇,必会千百倍报偿!”张廉看着夏侯端,神情冰冷,一字一句道。
他信守承诺,没有杀了夏侯端,而是用一种让人饱受痛苦,却不会失去意识的方式折磨他,慢慢消磨他的意志,直到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心只求速死。
“凡从贼叛乱之人,一个不漏,全部招出。”
“被叛贼屠戮的文武豪强,尽数列于纸上。”
“叛军兵力、南门之外的城防,全部细细道来,不可隐瞒一处。”
张廉一句接着一句,语速不紧不慢,语调始终没有太大的起伏。
“我招了,你会给我一个痛快?”夏侯端道。
“或许。”张廉冷笑道。
“你……”夏侯端五官扭曲,脸颊不停抖动。
张廉好整以暇,示意士卒上前,换一条更细的绳子。
“无需太过着急,夏侯幢主可仔细考量。”
这样的张廉,不由让人回想起早年的张禹。
夏侯端惊惧太甚,脸色惨白如纸。因为换了更细的绳索,控制不住的手脚发抖,视线被冷汗和血水遮挡,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羔羊。
临近天明,夏侯端终于坚持不住,沙哑叫来士卒,言其愿招。可是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来张廉的影子。待到帐帘先开,进来的却是夏侯岩。
“岩儿?”夏侯端瞳孔紧缩,顿时生出一阵喜意,焦急道,“快,放下我……”
连叫数声,始终不见夏侯岩有所动作。夏侯端意识到不对,声音停住,仔细打量夏侯岩,激动的表情僵在脸上。
“叔父,殿下赐我秦姓。”夏侯岩开口道,“自今日起,我不为夏侯氏。”
“你要叛出家族?!”夏侯端大怒。
“叔父,大父起兵背叛旧主,矫诏污蔑四殿下,欲篡夺帝位,铸成大错。纵有再多谋算,真相终究掩埋不住。”夏侯岩深吸一口气,道,“大父起兵之日,夏侯氏已将万劫不复。我留下这条命,非为自己苟活,只想代大父和大君赎罪。”
“笑话!”夏侯端咆哮道,“都是借口!”
“叔父信也好,不信也罢。此战之后,我将请命入大漠,终身不娶,绝夏侯氏血脉。以此身镇守边州,护卫汉室百姓,死后埋骨黄沙,再不入中原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