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银盾
冯典史被林县丞突如其来的一大串话顶的面红耳赤,一时之间大堂陷入寂静。
我滴个乖乖,不愧是县令大人的好友,深藏不漏,叶县尉悄悄瞄了眼林县丞的脸色又迅速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在座椅上装鹌鹑。
沈新轻笑一声,打了个圆场道:“冯典史考虑的方面也很有建设性,咱们也要在一定层面上考虑民众的接受认可度,开会就是要大家一起想一起做,把事情各方面都考虑到,考虑好,下面的人做事才能更顺利。”
“但是,诸位做事也不必过于拘泥于俗礼,要敢于打破规矩,更要思考的是这件事对百姓们有无益处。”
“大人所言极是。”冯典史脸色缓和不少,他和林斐济一同站起来拱手行礼。
“晨会先到这里,本官还有事,县衙由林县丞坐镇,诸位多加配合。”
制瓷厂今日应该已经停火封窑了,他得亲自去看看进度如何。
“是,大人。”众人齐声道。
一场晨会,让顾玄维饱受震撼,过往他从未见过如此行事的衙门,回了文殊房,顾玄维偏头问阿广:“郊外的制瓷厂离县城有多远?”
吃早饭的时候,他亲耳听见县令跟他夫郎详尽交代着今日的行程。
无论是开瓷窑还是交代行程都让他大受震撼,但见到周围人见怪不怪的样子,顾玄维小心收敛神色,假装是个正常人。
“回大人,小人不知,不过坐骡车一个来回大概四个时辰。”阿广一板一眼答道。
县令大人早上寅正起,晚间巳时睡,精力充沛,思考角度和方向也异于常人,顾玄维生了一丝紧迫感。
他得努力认真工作了,三个月的试用期,他一定得过,才能留在县衙。
制瓷厂。
圆窑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余热让四周的温度高上不少,烧窑的工人只穿着一条短裤,右侧肩膀挂着一条汗巾,时不时擦拭着脸上如雨的汗水。
一旁的草房已经三三两两的建起来了,土灰色的墙体半干,简易的灶房升起袅袅白烟。
工人们一一出声参拜,充当督头的三个人快步过来,抱拳行礼道:“县令大人。”
关大石更是起身小跑过来双眼满是感激道:“杨老三得以平安归家,全都仰仗县令大人容情,草民感激不已。”
“不必言谢。”沈新摆了摆手,他直言道,“这批瓷器烧制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昨日寅时瓷窑停火,立刻打开了窑门和窑顶的通风孔,草民等还在窑里体外部喷洒了冷水,窑里放了湿稻草,估计明日一早就能开窑了。”
“不错,大家都辛苦了。”沈新心中满意,他朗声道,“等这批瓷器出窑,本官给诸位包个大红封。”
“谢县令大人。”有人吆喝一声,齐齐大喊道。
“不错,你们速度很快,草房这么快就建好了。”沈新伸手试了试土墙的硬度和厚度,又问道,“这两日大家怎么样?”
“昨日关师傅又做了泥坯四十个,怕烧窑出错,三个烧窑的工匠晚上都是在草房里睡的。”古墨书回道。
沈新没在多问,巡视一圈后,也投身在制作泥坯当中了。
回了县衙,晚会开始之前,沈新特意找了秦宁过来一起参会。
诸人汇报完各自的工作进度,最后经大家讨论,沈新拍板决定,启蒙书院暂定开设五门课程,两门通识课,包括认字和算术,三门手艺课,女子和哥儿的手艺课是纺织学、刺绣学和厨艺学,男子的手艺课为木工学、锻造学、制瓷学。
学费可免,但要学院签订文书,约定学成之日在规定的厂子劳作,所有手艺不得外泄。
又过一日,第一批瓷器出窑了。
青白色的瓶盏瓷器,触手温凉,这一批一共烧制了一百二十个瓷坯,只有一百零八个瓷器品相完好,还有十二个有些许瑕疵的瑕疵品。
沈新心中满意,益州紧邻关外,据陈管事说,寻常的碗盘到了那边价格也会翻了十倍不止,等运输线走通了,这就是妥妥的暴利。
关大石小心翼翼地一寸又一寸抚过他亲手制作的瓷器,眼里怀念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做出瓷器了,更何况是这样精美的品相。
原本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今日又摸到了真切冰冷的瓷器,他才知道,自己的血还是会因为瓷器而颤抖。
这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这些精美的瓷器。
把这些瓷器小心运回县衙,跟商队的货物一起装车,翌日在城门口送走了商队一行人,沈新也没回城,直接去了郊外刑场。
午时,沈新一声命令,几颗人头滚滚落地,青霞山一事也暂时落下了帷幕。
第171章
“郎君气色红润, 皮肤白皙,人比花娇,县令大人真是好福气啊。”一位妇人言语讨好道。
“早就听闻县令大人与郎君琴瑟和鸣, 鹣鲽情深, 今日一见, 才知传言非虚。”另一位哥儿跟着接话, 又捧了一句。
秦宁办了一场甜品品鉴会,昭平县有点名望或家底的人他几乎都送了邀帖,现场来了乌泱泱二十多个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他请这些人的主要目的, 是想通过这些人的嘴里了解县城哪些女子和小哥儿手艺精湛, 特别是要在启蒙书院开设的纺织学、刺绣学和厨艺学这三个领域, 能教人的大师和夫子。
“这个糕点样式好是新奇, 妾身这么多年还从未吃过,敢问郎君此物为何名字?”身穿黛青色宽袍的小哥儿秋槐, 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出声问道。
“此物名为荔枝绵沙冰, 夏日吃最为解暑,都尝尝。”秦宁双眼含笑道。
吃人最短,他套话也方便。
“绵沙冰,物如其名, 这冰的口感真的是软绵绵的。”秋槐语气惊喜。
“竟是真的?”
“此等妙物唯有郎君这种心灵手巧之人才能做出来。”
“郎君听说了吗?郑家那个老妇如今已经落魄的要以刺绣为生了。”刘吴氏幸灾人祸道。
郑世通可是县令大人亲自问斩之人, 想必郎君对他的夫人也感兴趣。
“真的假的?”她对面的妇人问。
“这么多年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人,还能舍得下身段做这等低贱之事, 我第一个不信。”另外一个哥儿言语不屑道。
“郑夫人刺绣手艺如何?”秦宁面色好奇问。
秋槐抢了那妇人的话头,出声道:“她以前未出阁时是苏大师的弟子,这么多年并未荒废, 绣工造诣高深。”
“我来昭平多日一直想做件长衫,如今才有空闲,大家可知道县城哪位绣工的手艺最好?可有推荐?”
“郎君这话算是问对人了,妾身家中刚好有几个绣娘,手艺个顶个的好,郎君若不嫌弃…”赵云氏连忙往前凑了凑,大声道。
赵云氏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略胖的妇人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家中的绣娘不过就会些假把式,忽悠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行,郎君目光如炬,怎么能看得上你家绣娘。”
正在说话的时候,紫珠带着一众丫鬟手持托盘走进大堂,微微屈身行礼道,“郎君,焦糖布丁和麻薯已经做好了。”
秦宁点点头,抬手微微一笑,制止了两人的掐架声,“诸位左手边的甜品名为焦糖布丁,右手边的糕点名为麻薯,有奶黄、果酱、莲蓉、抹茶四种馅料,大家尝尝味道如何。”
见众人认真品尝,秦宁右手轻轻放在嘴前,偏头问紫珠:“布丁和麻薯给县令他们送去了吗?”
“郎君放心。”紫珠悄悄眨了眨眼,低声回道,“已经让阿南端了十份送到前院。”
秦宁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手持小勺挖了一口焦糖布丁,眼里闪过惊艳,好好吃…
前院。
林斐济拟定了一版秋税政策,沈新看完后觉得大体可行,正拉着众人在大堂开会。
百姓们缴纳方式包括货币税和实物税两种形式。税款包括田税、商税、丁税、杂税,一共四大税种。
田税会按照土地面积和肥沃贫瘠分级征收,一亩一等田征收粮食九十六斤,一亩二等田征收粮食五十斤,一亩三等田征收粮食二十斤。
其次是商税,大燕重农抑商,商税约是田税的三倍。
杂税包括道路维修费、水利建设费、保护费等等,每人每年约五十文。
人丁税,成年男子每年半两银子,孩童每年二百文,富贵人家中的奴仆每年要交一两银子。
“近五年昭平县所交税款大差不差,都是五百担粮食、银钱五千两给容枝府。”林斐济说道。
“大人,郎君体谅大人们事务辛苦,特意送了甜品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男声。
“进来。”沈新眼里闪过笑意。
阿宁来投喂他了。
吃过甜品,沈新迅速回到工作状态,他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神色,他问:“本官不打算按照旧例收税,诸位可有建议想法?”
“回大人,五年来昭平县侍卫户籍人丁增加了三千多人,农田亩数却一成不变,下官以为当重新丈量土地,清查隐田,重换新机。”林斐济第一个起身提出了建议。
“林县丞所言极是,但下官以为人丁户籍也要重新核查更新,一来户籍册男人、女子和哥儿的数量悬殊太大,这中间肯定有疏漏之处;二来今年新增人丁只有二百多个,与事实严重不符。”顾玄维拱手行礼道。
林县丞和顾主薄的发言,让冯典史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一下。
距离税收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全县七六千的人口,县衙满打满算只有三十多个人,如何能做得完这么繁琐的事情。
他双眼期待地看向沈新,期待县令大人能否掉这两个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见沈新赞同地点点头,“两位所言极是,清查隐田,重新丈量土地、重新核查人丁户数,缺一不可。”
“昭平县下辖七个村落,共计田地五千六百八十七亩。丈量土地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的人手可能不太够。”林斐济沉吟片刻,又说道。
“县令大人,要不要在招一些人?”
冯典史眼里的光渐渐熄灭,这么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活了?
心中一团怒火不知烧往何处,他突然想发疯。
冯典史脱口而出道:“下官以为各个商户的账册要确认对账,不能放过,以防止商户有隐瞒收入,藏匿财产、虚报支出等等自作聪明之举。”
冯典史也进入大家的状态了,沈新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冯典史此言极是。”
看到冯典史通红的脸,沈新安抚道:“冯典史别急,稍等片刻,咱们一条条详细讨论。”
冯典史:“……”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手指不断颤抖,颤悠悠的坐了回去。
“县衙现在有巡检兵二十人,衙差十五人,小吏八人。留十位巡检兵巡查县城维护治安、五名衙差、三名小吏留守县衙。”
“剩下的人分成五组,十名巡检兵和衙差每组各两人,负责丈量土地维护大家的安全,小吏为组长,负责文书记录农田具体情况。”
……
“撒出去的人要遵守回避制度,避免宗族干扰。徇私舞弊,也就是芦花村官员要安排在其他村落丈量土地。林县丞和顾主薄互相配合,今日天黑之前给出一份具体名单,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两人齐声道。
沈新点头,“好,那我们接下来说核查人丁户籍…”
一旁的林闻明奋笔疾书记录着沈新等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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