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银盾
沈新避开钱知府伸过来的手, 毫不客气坐在了木椅上, 玩味道:“本官这一路走来, 街上连个活人都没有, 偌大一个府城宛如空城,钱知府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放肆。”钱卫纪面色难看, 他大力拍了一下木桌呵斥道,“沈县令好大的胆子, 竟敢以下犯上,不敬上官。”
沈新不紧不慢补充道:“钱知府不愧外界的名声,是个货真价实的酒囊饭袋。”
“你放肆。”钱知府气的胸膛起伏,也顾不得什么厉害得失只想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脱口而出道:“来人, 把这个言行狂悖的小人压入大牢,择日处理。”
“谁敢?”沈新冷声道, “本官带领边城县城百姓辛辛苦苦抵挡西晋精兵,可不是让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骑在本官头上作威作福的。”
十名骑兵和上百的府军对峙,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双方虎视眈眈,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钱知府又惊又怒,一旁的师爷不断往墙角缩小身子,恨不得捂着耳朵钻地底。
“泄露军情,作高粮价肆意敛财,买卖路引致使府外流民横行…”沈新嗤笑一声,“这桩桩件件,加起来都能与通敌叛国之罪相提并论了,钱知府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本官念在沈县令抵御敌军辛苦,没想到你竟愈发放肆了,竟敢以莫须有的罪名诬告本官。”
瞧见府军眼里的怀疑,钱卫纪眼里杀意一闪而过,他呵斥道,“金提辖你还在等什么?立刻把这个小子给本官抓起来。”
金吉时还在犹豫之时,沈新旁边的冯七已然出手,他利落抽刀,寒光随关闪动。
“竖子尔敢!?”金吉时反应过来,目呲欲裂,他连忙上前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钱知府的人头陡然落地,眼睛瞪得老大,滚出老远。
这个冯七,倒是深藏不漏,沈新心中轻笑一声,收回目光。
“大人!”师爷面色震惊,他惊呼一声,瘫软在地。
金吉时知道自己是个谨慎的性子,但他没想到,有一日会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生生断送了他姐夫的性命,巨大的冲击让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缓不过神来。
冯七“砰”的一下跪在地上,眼神低垂看不清神色,他抱拳请罪道:“大人,属下在战场上砍头砍顺手了,一时间心绪上涌,结果了钱知府,还请大人惩罚。”
大厅内针落可闻,血腥味开始蔓延,望着一个个几欲喷火的眼神,沈新不为所动,他甚至勾了勾唇:“正值边关战乱,钱知府非但不派兵回援边城,延误战机,还鱼肉百姓,致使治下百姓流离失所,实乃严重失职之罪。”
他目光扫过众人:“钱知府也算死当其所,是也不是?”
“放屁,给我上。”金吉时双眼通红,率先提刀砍向沈新,“乱臣贼子,人人——”
话音未落,就被罗二一刀斩了,他阴测测看向众人:“谁还有异议?”
容枝府的府兵从没上过战场,一群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一个个不停往后缩,双股战战,生怕成为骑兵手上的下一个刀下亡魂。
见没人敢吭声,沈新皮笑肉不笑道,“冯师爷,一盏茶内把府衙有品阶的官员都叫到大厅,记住,一个都不能少。”
“是是是。”冯师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喃喃道,“小的马上去,马上就回来…”
通判、典史、主薄、推官,录事参军等官员匆匆赶来时,全都傻眼了。
“钱卫纪战时严重失职,本官替天行道,诛之以正法典。”沈新站在上首,俯视众人,“现在开始,由本官接受容枝府,谁有意见?”
不管这些官员心里是何想法,面上都一言不发,沈新提前了解过府衙的大小官员,知道大多数都是明哲保身的性子。
见没人开口他也毫无意外,沈新让人清理好地上的死尸,开始颁布自己的政令。
第一条政令就是不再封闭府城,第二条政令是把粮价降到正常水平,第三条政令是安置流民,颁布徭役,划分田地,让每个服徭役者都可以有五亩田地,交由家人打理过活。
整顿府衙中,遇到蛀虫宰了或者押送大牢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沈新毫不手软。
少了一半的府衙冷冷清清,各级官员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哪天惹了祖宗直接归西。
“开城门。”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阳光透着城门缝隙倾洒而入,史文成的脸上露出希望的光辉。
无涯书院。
柳无信倚在软椅上,看向一旁认真写文章的沈瑾,懒散散地问:“小鬼头,你大哥去哪了?”
沈瑾顿了顿,实话实说道:“他去容枝府了。”
容枝府?这个沈新到底想做什么?柳无信微微坐直了身子,神情莫测。
第214章
人群推推搡搡, 一窝蜂地涌入了容枝府,生怕晚了一点就丧失了机会。
史文成紧紧攥着妹妹的手,使了吃奶的力气往里钻, 鞋子被挤丢了也顾不得。
街上有人不断惊呼。
“糙米竟然降价了!从三百文一斤到六文一斤了。”
“真的假的?”
“只要六文?”
“粗盐也降价了!比以前还便宜, 一两只要五文!”
“五文?!”惊讶声此起彼伏。
没有其它质疑声, 所有人各自转向粮铺和杂货铺跑去, 经验丰富的老妇人挤在了前头,拿出准备好的袋子:“店家,我要一担糙米。”
小二敲了敲挂在外头的木牌子,吆喝道:“粮食限量购买, 每人每日只能买十斤米粮。”
进了城望着热热闹闹的人群, 史文成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他是趁花楼出了乱子带着妹妹逃出来的, 但没想到外边的日子比楼里还难过。
村子排外, 不肯接纳他们,他们只能靠野菜果腹, 没有路引和身份文蝶,他们也离不开容枝府的地界。
现在正处战时, 朝不保夕,活计也不好找,史文成牵着妹妹躲在小巷子里,面色来回变换。
就在这时, 史文兰小声说:“哥哥, 那些官爷也进城了。”
史文成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以前听别人说过, 昭平县县令精明强干,办了一座启蒙书院,专门招收贫苦人家的子弟, 让他们也能有一技之长,过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刚刚在城外,这些官爷也并没有打杀他们,史文成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劲,毅然决然朝黑衣骑兵跑去。
他要给他和妹妹挣个出路。
“官爷,我想参军,求官爷开恩收留。”史文成跑到城门口,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古墨书刚安排完把守城门的士兵,见到眼前的乞丐,眼里闪过一丝恍惚,两年前,他好像也是这么求大人的。
“你年纪太小不能参军”古墨书正了正脸色,声音微缓道:“没事的话可以去府衙告示栏等大人政令,大人会给你们安排出路的。”
“谢官爷,谢谢官爷。”史文成沉下的心重新恢复心跳,他连连道谢,转头拉着妹妹脚步不停往府衙跑。
无望之际,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他都会拼死抓住。
“墨书哥,咱们也成官爷了?”吕小毛凑过来,贱兮兮地说。
古墨书眼风一扫,呵斥道:“闭嘴,看好城门若是漏了一只鱼出去,拿你是问。”
这次来容枝府,大人带的都是年岁不大的军士,个个经验不足,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搞砸了,误了大人的正事。
府衙后宅原住着钱知府家中亲眷,沈新着人给他们清理了出去,在纸上写好这边发生的事情,招骑兵进来命令道:“温大,你把这封信亲自交到郎君手上。”
容枝府成了空壳,之前大肆购进的铺子也该派上用场了,还得派一个可信能干的人来这里暂时管理府城。
“是,大人。”温大抱拳领命后,罗二进来行礼道,“大人,所有府军都带去训练场了。”
府衙占地面积几乎是县衙的一倍,后堂还有一个专供钱知府看戏的平整圆台,便宜了沈新,他直接命人清理好做了训练场。
沈新点头又问,“瞧着人怎么样?有可造之材吗?”
罗二摇摇头,回复道:“一群散兵,毫无斗志血性。”
“练练就好了。”沈新随口回道。
罗二想到谷中的日子,后背一紧不敢接话,默默跟着沈新走到了训练场。
府军衣着各异,军服破旧,盔甲残破不堪,还有人穿的是粗布短衫,面容紧张,眼神瑟缩中夹杂着对前路的忐忑。
沈新走上木台,朗声道:“从今日开始,本官暂时接管容枝府,如今前方战线吃紧,诸君身为容枝守卫,自当肩负守卫之责,为来日之战做准备。”
“从今日起,府衙供应诸君一日三餐,每人每月月俸从半钱涨到二两,训练成绩突出者,还有其他奖赏。”
沈新抬了抬手,冯七顺势上前一步:“冯七,将作为你们的总教官,全权负责训练之事。”
“谨遵大人令。”众人纷纷回道。
距离九连山脉十里的西晋大帐。
“砰。”
滚烫的热茶杯在地面破碎四散,水渍蔓延,怒喝声随之响起:
“一群酒囊饭袋!手握整整一万精兵,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县城都攻不进去?”
“还赔进去大半精兵!若不是本官及时赶来,大将军是不是要如丧家之犬班师回朝了。”
广特使紧盯着坐在左侧的易行正,冷声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易将军若是江郎才尽,不如早日退位让贤。”
任谁也不能想到一个小小县令帅才之能远胜于他,易行正嘴里发苦,他轻叹一声:
“大人此言极是,山脉奇险,本将数次进攻毫无寸进,反倒损兵折将,排兵布阵亦不如那位昭平县令,本官愿意将大印交给有才将士,亲自回羊城向圣上请罪。”
“大将军此举万万不可啊。”
……
“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将军三思啊。”
几位将军纷纷开口挽留,气氛如潮水般沉闷。
广特使也吓了一跳暗暗思咐他的话是不是太过了,他轻咳一声:
“刘将军说的不错,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将军怎么能为了几场败仗失了争斗之心,阵前换将此乃兵家大忌。”
看来圣上还是信任我的,易行正微微放松,勉强一笑:“谢广特使宽慰,为今之计,只有佯装撤退,而后裹挟益州百姓,分五路压进山脉。或可一试。”
自己竟被这个老东西以退为进诓骗了,广特使咬了咬牙,假笑道:“军中之事本官是个门外汉,一切就有劳大将军了,下一批粮草会在半月后送到。”
“圣上还等着本官复命,本官先回羊城了。”
松权霄躲在角落神情阴郁,嘴角更是起了一个大火泡,他手里原来有两千精兵,几场战役下来只剩了三百,必须得尽快胜一场,不然这一切就全白费了。
听到易行正的话,他眼底亮了亮,上前一步:“大将军,末将愿率兵前往。”
“不急。”易行正摆了摆手,这次要谨慎行事,要一举拿下昭平,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傅九是书香门第长大的孩子,身上的书生气质尤为明显,被救回来后,他就留在了秦宁手下做事,此刻他面带喜色,迈着短腿进了书房,和阿南碰在了一起,两道欣喜的声音同时响起:
“郎君,抓住了,付老三抓住了。”
上一篇:穿到霸总年少时
下一篇:病美人和残疾大佬联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