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银盾
沈新坐在木凳上看着低头乖乖念口号的三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新带着三人拿到剩余的三份洗漱用品,说道:
“所有买四份的东西都是一人一个,不搞特殊化。”
“还有,每个人都要用自己的牙具,毛巾也是,不准串用。”
“记住了吗?”
三个人只有点头的份,开始老老实实刷牙。
秦宁听的最认真,上手最快,但牙刷一杵进嘴里就出了血。
沈新看不过去,拿过牙刷,平放在秦宁的上门牙,轻柔的移动了两下,并开口:
“刷牙不要太用力,舒适为主,从左到右来回颤动,刷够半盏茶的时间,早饭前和晚饭后都要刷一次牙。”
向下撇了一眼,三毛正在玩牙粉,手指伸进去晃悠几圈再拿出来,牙粉一点没撒出来,也算技艺高超,二毛眼里竟然有点跃跃欲试。
“二毛三毛干嘛呢?”
“不要以为我长得高就看不到你们的小动作。”
“我的眼睛就是尺。”
秦宁和沈新离得很近,属于沈新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带着药草的清香,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却还期望着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二毛三毛老实的沾好牙粉,沈新把牙刷还给秦宁,专注盯着二小只,顺便教他们动作要领,无人注意到秦宁通红的耳尖。
折腾完一通,滚烫的米粥变得温热,沈新拿起来喝了一口,香香糯糯的,但和前世吃的还不太一样,有点疑惑:
“这是粳米做的吗?”
难道书里的大米也是架空的?
秦宁咽完嘴里的粥,轻轻摇头:“不是,是和糙米混着放的,不过煮的久些。”
沈新举起大拇指,语气上扬:“做的很好喝,我很喜欢。”
二毛三毛有样学样,短小的手指举的高高的:“哥哥好棒。”
秦宁脸颊慢慢染上粉色,嘴角微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野菜清脆爽口,论营养还是差点意思,三个小孩瘦得干巴巴,一碗稠粥就满足的不行,还是得多补补。
他昨天添置的都是生活用品和米面粮油,肉蛋之类的都没买,沈新沉吟片刻:
“村里有没有卖鸡蛋和母鸡的?买点回来吃。”
秦宁想了一会儿:“鸡蛋有卖,三文一个,母鸡大家都留着下蛋,一般不会卖。”
沈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你下午去和村里人买鸡蛋,以后每天一人一个,银子自己拿,那等去县里买吧。”
银子太多占地方,沈新专门买了一个木匣子装银两,放在床底下。
秦宁停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可以买小鸡回来养,等小鸡长大了就又有鸡又有蛋了。”
南溪村大多数人都会养鸡鸭,还有养猪的,土路上总弥漫着奇怪的味道,沈新不太喜欢,想拒绝:“养鸡挺麻烦的,还得管吃喝拉撒,我不想管。”
秦宁连忙说:“我会,我养的鸡下的蛋又多又大。”
二毛紧跟着:“我和三毛可以捉蚯蚓给鸡吃。”
三毛激动:“喂小鸡,喂小鸡。”
三个小孩莫名其妙向上的情绪感染了沈新:
“那过两天去县城看看,有就买。”
“先说好,你们三个管小鸡的吃喝拉撒。”
秦宁再接再厉:“那能养小鸭子吗?”
反正不用沈新管,最后还到他的肚子里,血赚。
他随意点了点头:“保持干净就行,到时候一起去县城,想买什么自己挑。”
迎来一阵来自二毛三毛的欢呼,秦宁也很激动,具体表现在飞速刷完的碗筷。
安顿好二毛三毛,准备好回门礼,沈新准备和秦宁去秦家。
秦家的位置在靠近村头的前几家,和草屋有点距离,一路上秦宁都很紧张,心脏在不断乱跳。
沈新觉得秦宁对秦家产生了应激心理,还没进去就紧张的不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我罩着你。”
秦宁勉强弯起嘴角。
在秦家门口拍了好几下,里面才传出一道不情不愿的声音:“来了。”
门开了个小缝,传出一连串的女声:
“死赔钱货!”
“都嫁人了还回来干啥?”
“沈家不要你了?”
“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你以后也别回来了。”
说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家双开木门,沈新和秦宁分别站在门的两边,里面的人只看到右边的秦宁。
秦宁的眼圈微微发红,沈新走到他旁边,伸手推开两扇门板,院子里的女人惊讶转身。
是秦宁的养母秦云氏,个子看上去不过四尺出头,上身穿着暗红色麻衣短褂,眉头紧皱成一道沟壑。
沈新微微一笑:“我来陪秦宁回门,岳母好像没看见,就擅作主张自己进来了,没问题吧?”
秦云氏紧皱的眉头在看到沈新拎着满满登登的木篮时瞬间消失,快步走上前,接过木篮:
“自家院子随便进,哪有那么多讲究,不愧是读书人,懂礼。”
“哎呦你看,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秦云氏眼睛在木篮里来回瞟动,时不时伸手摸一摸。
回门礼是沈新看着秦宁准备的,木篮分两层,上面放着一斤面粉和两斤糙米,几块碎布掩盖着下层的石块。
沈新觉得秦宁是有点手段在身上的,还知道瞒天过海。
秦云氏指着院子放着的长凳:“好哥儿胥,快坐。”
“当家的快出来,宁哥带着哥儿胥回门了。”
几声咳嗽,秦生根从堂屋出来打了声招呼,一屁股坐在长条木凳上。
四人围坐在木桌上,秦云氏率先开口:“宁哥儿从小就不爱说话,是个只知道干活的榆木脑袋。”
“有什么活就让宁哥儿干,他命硬得很,这哥儿啊,就得多训。”
秦宁微低着头,沈新看不清脸,只看见他用力攥着手心。
沈新轻笑一声:“岳母这话小胥不能认同,千人千面,我眼中的宁哥儿聪慧勤劳,善解人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郎。”
“能娶到宁哥儿,是我的福气。”
秦生根全程沉默着。
秦云氏咬了咬牙,看不出来这木头贱人还能把人勾住,她预想的秦宁嫁人后应当日日被磋磨,好在她的秦华已经去上京享受荣华富贵,秦宁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心里又好受一点。
但还是不甘心,这贱人凭什么得到维护,秦云氏眼珠转了转,故作为难的问:
“你们夫夫二人和美最好不过了。”
“原本不该我多嘴,不过事情还是要说清楚,免得你们夫夫一直有疙瘩。”
“宁哥儿十三岁时发生的那件事,不知道他同哥儿胥讲了没?”
第7章
日头越来越毒,秦宁却没有感到丝毫暖意,养母的声音似乎在空旷的院子产生了回响,甚至在他脑海里不断循环,让秦宁想起那个充满恶意的眼神,和那双丑陋的、沾满脏污的握着他胳膊的手。
秦宁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整个身体在不断颤抖。
为什么?他不过是想和相公好好过日子,为什么非要这么对他?
沈新感受到了秦宁的颤抖,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袖口,弯腰低头想看秦宁脸上的表情,却被他眼中深切的恨意惊到了,老实人要黑化了?
沈新有些好奇是什么事,带给秦宁的刺激这么大,不过现在不是好时候,要先把这个死老太婆打发了:
“不管什么事,都是我和秦宁夫夫之间的事,岳母就是操心太多,脸上长太多皱纹,看上去老了几十岁。”
“你--”
“你个小王八羔子,敢说我老?”
秦云氏胸脯一起一伏,指着沈新的手指微微颤抖。
“实话而已,自古良言逆耳,岳母胸襟还是窄了些。”
沈新勾了勾嘴角:“家里还有幼弟,就不多留了,岳父岳母保重身体。”
沈新二人施施然的走出门,秦云氏使劲推了推秦生根:“当家的,你就这么看着这小兔崽子说我,你个没良心的--”
“闭嘴,安分点。”秦生根脸色阴沉的看了云氏一眼。
秦云氏像掐了脖的鸡,瞬间没了声音。
走在土路上,秦宁还有些恍惚,相公不但不相信他们的话,还维护他,秦宁心里涨涨的。
犹豫了几瞬,沈新还是开口问道:“刚才你娘说的什么事?”
或许是有人信任,秦宁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难以开口,但他还是把头低下来,不敢看沈新的表情,轻声开口:
“我十三岁那年,上山捡柴遇到了王麻子,他想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挣脱逃走了,回到家娘看到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没说,我害怕说了,爹娘会把我强行嫁给王麻子。”
“王麻子可能是喝醉了不知道是谁,事后也没来找我。”
“也算...比较幸运。”
这是沈新第一次听到秦宁说这么多话,逻辑清晰,条理清楚,就是内容他不喜欢。
眼前的人连抬头都不敢,沈新终于知道在秦家时秦宁为什么这么害怕了,一个原因是想到当时场面的害怕,另一个可能是害怕他会有不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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