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送你一枚月亮
变化是真的太大了。
点进去看的人都有些发愣,再回来直播间,就更茫然,宋汝瓷是那个会笑着温声说“Listen”,再随手拨出一串勾人心弦到极点的SOLO,让所有人心甘情愿保持安静,全场鸦雀无声的吉他手?
宋汝瓷在别墅里也玩过吉他。
已经弹不成调子了。
有人把录像重新翻出来,宋汝瓷只是断断续续拨弦,微微侧头,把脸贴近吉他,仿佛这样能感知震动。
之前在徐祉安的直播间,没人意识到过这一点。
【所以……】
【所以他是真的听不到。】
过了半天,弹幕冒出:【我是穆鹤的同学,我们一直骂他渣男,因为所有人都说他装病骗钱……所以他真生病了吗?】
【太容易动摇了吧,别着急下定论,一个人惨,和一个人坏,又没有必然关系。】
【可他确实真生病了是不是,你们看祝燃,我觉得祝燃被吓到了……】
祝燃是真的相当不安。
他把客厅全收拾了一遍,把手洗干净,又去找出那些崭新的课本,硬着头皮一页一页翻,翻一页就抬头瞄宋汝瓷。
他被宋汝瓷轻轻拍了下手臂,连忙坐直,老老实实交出弄破的左手。
宋汝瓷低着头,给他处理伤口,贴创可贴。
祝燃没工夫管自己的手。
“你冷不冷。”祝燃低声问,“累吗?这么坐着难不难受,我给你倒杯热水……”
浅色的眼睛抬起来,温和地望着他。
祝燃用力咬了咬下嘴唇,没了脾气,又把书翻得哗哗作响,他听见很无奈柔和的轻笑,心脏像是高台跳水,掉进一片浅亚麻色的月辉。
“我没事。”宋汝瓷说,“别担心。”
祝燃低声反驳:“你说的话就没准过……”
他是想指控宋汝瓷,这人在身体的事上,说的话从来不可信——当初也不是没有过,宋汝瓷发着烧还来排练,谁也没告诉,最后一个人烧昏过去,脑袋在音箱上磕了很重的一下。
这事和宋汝瓷的听力出问题有没有关系??
祝燃疑神疑鬼,又揪起心。
浅色的眼睛静静望着他,仿佛能读出他的念头,露出有点无奈的安抚弧度。
“祝燃。”宋汝瓷轻声说,“我的病是我自己的问题……”他望着祝燃,语气温和商榷,“我的时间不多,我们不再谈以前的事了,可以吗?”
祝燃这才想起宋汝瓷还要回徐祉安的别墅。
他说不出话,低头看课本,藏在桌下的手慢慢攥起拳。
宋汝瓷专心讲课。
他是真的认真做了准备,一听就知道,讲得详略得当、清楚明了,很引人入胜。
祝燃抓着笔,记笔记,偶尔低声问一两句,他似乎很知道Listen喜欢什么样的学生,积极提问主动发言,甚至让宋汝瓷对他笑了笑。
祝燃闭上眼睛。
攥紧的拳心血迹蔓延。
摄像头下,两道身影离得不算远。
【?】
【等等等不是。】
【所以就真开始补课了吗???】
【手机爹给我干哪来了,高一下半年数学第一单元网课现场……】
【我想跑,但我妈进来了,我妈问我是不是在听网课,我妈是高级教师,她说这个老师讲得质量很高,深入浅出,让我好好听,我妈现在去抓我那初三的弟弟了。】
【你们为什么真的开始补课?!祝燃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你爱学习吗,你不该用钱威胁渣男让你为所欲为这样那样然后那样吗??】
【楼上刚来的?你看祝燃敢不敢动他一个指头……】
直播间的弹幕到底还是有些乐观。
因为祝燃还真敢。
他忽然放下笔,抬头看了一会儿宋汝瓷,伸手把人从椅子里抱起来。
他已经比宋汝瓷高出太多了,身形也远要更健壮,轻轻松松把人制住,垂着眼睛看宋汝瓷,断眉下漆黑眼底晦暗未明,手臂肌肉却看得出绷紧。
一片震惊的感叹号充斥直播间。
【祝燃!祝燃!】
【我们开玩笑的!渣男他身体不好啊祝燃!】
【你的观众群体可能有初三的弟弟!】
【徐总已经穿外套了!拿钥匙了!开始往别墅外走了!】
系统:「!!!」
系统卯足力气抡起一根头发丝。
“你腰疼,是不是。”祝燃低声说,“去沙发里讲……求你了。”
弹幕:【。】
系统:「。」
“你不想再靠近我了,是吗?我知道,我好好学,你教什么我都听行吗,你养好身体,别再病得这么重了。”
“地方够用。”
祝燃让他靠进沙发,随手扯了个靠枕,扔在地板上:“我打瞌睡,跪着听。”
第9章 可笑
直播间震撼得一时没想出能吐槽什么。
不过没弹幕也正好。
因为气氛特殊,宋汝瓷坐在沙发里,微垂着头看祝燃,窗外暴风雨砸着窗户,房间里的灯光明亮,清瘦身影很安静。
祝燃拿那个抱枕垫着,真跪在了沙发边上,两人只隔一个沙发扶手。
祝燃攥着课本,力道之大已经让纸页发皱,他跪直了,不敢看宋汝瓷的反应,绞尽脑汁盯着那个没见过的公式,埋着头低声解释:“我好好听了,没走神,这道题是不是——”
一只手轻轻落在他头顶。
祝燃打了个激灵。
宋汝瓷在摸他的头发。
力道很轻,很温和,和过去很像。
……很像,没有区别,几乎一模一样。酸涩的熟悉感铺天盖地淹没一切,钻进他的骨头缝,然后干燥凝固定型,动一动就会咯吱作响。
一切像是又短暂回到四年前。
猫嫌狗厌没人管的狂妄小屁孩,愿意陪着他的、耐心讲枯燥乐理的吉他手。
这种遥远的熟悉扼住喉咙,心脏上的钢弦勒出血。
祝燃吃力抬头,看见望着他的浅色眼睛,宋汝瓷还愿意看他,这双眼睛还愿意朝他微微弯起。
宋汝瓷从没变过。
“好了。”宋汝瓷笑笑,轻轻拍了下身旁的空处,“这样怎么讲课,太远了,坐过来。”
祝燃做不到不听话,他站起身,按照宋汝瓷说的走过去,坐在那个空位上,他的心脏跳得很快,盯着教材上的黑字,几乎觉得它们会自己动,挣破纸面变成绳索。
祝燃被这种看不见的绳索套住。
他像是分成了两个,一个极力听宋汝瓷讲课,尽力提问、理解、回答,盼着再看见那双眼睛笑一笑,另一个被吊在悬崖边上。
祝燃忍不住伸手,轻轻替宋汝瓷按揉腰背,掌心下一片冰冷僵硬,被他覆着的地方像是几乎没什么知觉了,宋汝瓷轻轻眨了下眼睛,抬起头。
“不用管我。”祝燃低声说,“你讲你的,我听着,你讲得特别好。”
浅色的眼睛微微弯了下。
宋汝瓷的力气不足,声音变轻,担心他听不清,宽容地示意他再坐近些。
祝燃立刻把垫子挪过去占座,又给宋汝瓷泡了杯润喉茶,快步回来,坐在垫子上,一只手护着宋汝瓷的腰。
他发现宋汝瓷像是受过什么不轻的伤。
没来得及好好治,就这么将就着了,于是落下旧伤,错位的骨头支离着凸出,他听说宋汝瓷去工地打过工,是那时候受的伤吗?
宋汝瓷当初为什么宁可一声不吭地走,不问他借钱——如果真像是穆鹤展现出的那样,宋汝瓷是个钻进钱眼里、自私贪婪的骗子,又何必去打工?
当初他们的关系那么好。
宋汝瓷只要动动口,动动手。
有多少唾手可得的机会,从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富二代身上刮走一大笔钱?
宋汝瓷这么做过吗?
祝燃胸口涩痛,仿佛吞下灼烫炭火,他的确不了解大学四年的宋汝瓷、没见过和穆鹤谈恋爱的宋汝瓷,可他了解Listen,比任何人都了解……
合上书页的声音将他惊醒。
祝燃醒过神,懊悔不已:“我走神了是不是?”
宋汝瓷望着他,眼睛弯了下,还和四年前一样,温声替他开脱:“是讲得太久了,该休息一会儿……想打游戏吗?”
祝燃没脸回答,他保证了不走神的,侧身跪在沙发前,替宋汝瓷整理腿上的毯子:“你想玩吗?”
宋汝瓷似乎没被问过这种问题,怔了下,没能立刻想出回答。
祝燃就懂了。
宋汝瓷并不喜欢打游戏。
上一篇:直男拥有炉鼎体质后
下一篇:穿成绿茶后我晋升为团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