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老实但万人迷 第18章

作者:我送你一枚月亮 标签: 快穿 轻松 万人迷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祝燃坐在后坐,捧着静静昏睡的宋汝瓷,眼眶一点点红透,眼泪砸下来,他捧着柔软的头颈把人抱进怀里,Listen不醒,不动,浅亚麻色的额发被风吹得微微散开,淡白眉眼安详松软,像个……完美精致到极点的空壳。

祝燃抱着宋汝瓷,他握着那只手,领宋汝瓷去摸公园里的树和草,吹被晒暖和的风,摸一点很清凉的流水。

他领宋汝瓷去他们办过Livehouse的地方,抱着宋汝瓷坐在狂欢人群的角落,落地音响让一切都跟着震动。

他带着宋汝瓷去餐厅、去咖啡馆,去附近的海边,他试着哄宋汝瓷尝一点清凉甘甜的椰子汁,又买了个五颜六色的花环,放在宋汝瓷怀里。

宋汝瓷的手臂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被压得滑落下来,坠在身侧。

祝燃连忙道歉,但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扶稳滑落的手臂。

花环也掉在地上,沾了海水,很快变色枯萎。

落日把海面染得血红。

“Listen。”祝燃握住苍白的、冰凉的手,一遍一遍捋平微蜷的手指,“我们来玩过,你记得吗?你告诉我,以前你没有出过门,你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景色,你说你会写首太阳烧掉海水的歌……”

宋汝瓷没来得及写歌。

宋汝瓷靠在轮椅里,很安静,风把额发吹得松散,露出柔和眉宇。

祝燃剧烈颤抖着,大口喘气,喉咙里哽咽,失去力气颓然跪倒。

他跪在轮椅前,扶住宋汝瓷的膝盖,眼泪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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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祉安折返回了医院。

医院里还有其他人,还有半死不活的盛锋。

徐祉安看着渗血的纱布,按上去,盛锋被迫醒过来,脸上血色褪尽,剧痛之下视线涣散,氧气面罩下喘息急促。

“穆鹤残了。”徐祉安告诉他,看到盛锋的瞳孔收缩,继续把话说下去,“高位截瘫,没有什么治愈希望。”

盛锋的呼吸变得粗重,神情晦暗,身体也因为牵扯伤口而微微发抖。

缠在胸口的纱布上,血迹洇出更多。

“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故事。”

徐祉安看了他一阵,继续说:“你办砸了差事,受了重伤,躺在那等死的时候被恰好他救了——盛锋,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一个家里破产的学生,恰好路过,就能在小巷子里捡到重伤的你,自杀去医院,恰好就遇到他姑姑。”

“恰好就在鹤安忌日那天,他又遇到了我,他和我发生了冲突,说了一样的话,那天他恰好穿了和鹤安出事时差不多的衣服……”

徐祉安问他,又像在问自己:“怎么会这么巧?”

“你替那位办事。”

徐祉安垂着视线,低声一字一句说着,仿佛念出什么阴寒无比的诅咒:“让你来判断,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意外吗?”

盛锋肺部受伤,无法说话,猩红眼眶却几乎渗血,痛苦绝望分明。

徐祉安倒也不是特地来和他讨论这些的。

“我查了查。”徐祉安说,“穆鹤那时候已经被赶出穆家,他住在宋汝瓷的出租屋里,靠宋汝瓷打工挣的钱生活。”

换言之。

徐祉安拿出几张照片,放在病床边:“你当时养伤,住的是宋汝瓷的房子。”

“穆鹤给你吃的补品和药,花的钱都是宋汝瓷的工资。”

“你和我说,你第一次在穆鹤那体会到了家的温暖,是不是?”

徐祉安觉得嘲讽,也可能是自嘲,他没什么资格来审判盛锋,只不过是一个凶手来探望另一个凶手,交流讨论杀人心得:“神奇吗,你可能不信,我也体会到了。”

那样柔和的、舒适的、让人身处其中就忍不住沉迷的氛围,不来自于穆鹤。

那只是某种愚蠢的心理学效应造成的可笑错觉——徐祉安甚至问了心理科的医生,据说叫“移情”。

温暖来自于当时他们身处的环境。

宋汝瓷的出租屋。

这世上居然有宋汝瓷这么踏实认真、好好生活的人。

宋汝瓷会每天整理房间,把一切收拾到最舒服的状态,会给阳台上的小仙人掌浇水,会自己搭配颜色。

宋汝瓷踮着脚,把喜欢的油画挂在墙上,后退几步仔细打量正不正。

宋汝瓷慢悠悠做红酒雪梨。

宋汝瓷会仰起脸,弯起浅色的眼睛,宽容地伸手拥抱狼狈不堪的他,会有点稚拙、但认真地摩挲他的头颈后背,会收拢手臂让他在肩上休息,会说“欢迎回家”——

仪器的报警声尖锐。

徐祉安察觉到自己失控,他攥着盛锋的氧气管,掌心横七竖八的伤口已经崩裂,他是真的想杀了盛锋再自杀。

他还在慢慢回神,直到现在他仍旧在异常缓慢地反刍这一切。

被他亲手毁掉的一切。

徐祉安松了手,氧气重新流通,盛锋剧烈咳喘,胸口无序起伏,眼角血红,涣散视线定定凝在某处空洞。

“盛锋。”

“你到底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匿名让宋汝瓷给你们宿舍做陪玩,放纵你那些室友和宋汝瓷越走越近。”

甚至到了这些人愿意为了宋汝瓷的毕业证,把事情闹到学校去的地步。

徐祉安问:“真的只是因为,你想报复他吗?”

还是连盛锋自己也根本没意识到的、难以启齿不敢直面的秘密——他痴迷的不是穆鹤,而是和穆鹤在一起时,那种令人根本无法自拔的氛围?

问题的答案,或许永远也得不到了。

毕竟一切都被他们自己亲手摧毁。

“告诉我你电脑的密码。”徐祉安说,“盛锋,你的计划是彻底毁掉宋汝瓷,我知道你有没公开的视频,我要知道他遇到了什么。”

盛锋没有反应,木然得像是已经腐朽死透。

徐祉安摘掉他的呼吸面罩,扯着头发,骤然用力,强迫他扬起视线。

盛锋剧烈喘息,身体因为缺氧而痉挛,伤口彻底崩裂,仪器报警,有人赶过来,徐祉安依旧看着他。

……病房门被推开前。

盛锋吃力吐出一组数字。

徐祉安穿过医护人员,转身下楼,他已经拿到了盛锋的笔记本电脑,输入密码解锁,没多久就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盯着屏幕,瞳孔暗沉到深不见底,掌心伤口渗出的血一片湿冷粘稠。

宋汝瓷几乎每晚都被迫喝下过量的酒。

每晚都喝,解开衣领酒就不会洒得太狼狈,有人扯着宋汝瓷的项链笑嘻嘻嘲讽这是“假货”、“垃圾”:“谁送你的这破东西——还不如跟我们几个,伺候好了,给你弄点好的玩玩怎么样?”

“你不会还不知道这是假的吧?”

宋汝瓷脾气很好地挪开那几只手,摇了摇头,细细的银链已经勒出刺眼血痕。

宋汝瓷知道。

宋汝瓷知道这是假货。

徐祉安背后一片冰冷透汗,他像被掐住喉咙,几乎无法呼吸,耳鼓轰鸣,又根本完全无法通过关闭视频、挪开视线这种拙劣手段来逃避。

宋汝瓷的温柔沉静,在歇斯底里的混乱里反而夺目,无法忽略,有些年轻气盛的纨绔甚至会被他镇住,从猖狂到支支吾吾红着耳朵,要替他“赎身”。

有这种人。

有不少。

甚至有迷迷糊糊一头栽进来的黄毛小子,死死攥着清瘦腕骨,面红耳赤到连说话都结巴:“我,我混出名堂来……你就看得上我了,就愿意和我走了,是吧?”

边上乱七八糟的人笑着起哄:“你这么说他听不懂!他耳朵不好,你大点声,你说你去好好生活拼事业了!他真信!”

黄毛小子真跟着改口:“我去,去拼事业!”

画面乱晃,是手持DV,拍得很碎,一片混乱颠倒里,浅色眼瞳像静谧的海、像夜风,像天上月。

那么当然有人歇斯底里想弄碎一轮月亮。

有的时候,宋汝瓷会被视为挑衅、视为轻蔑,一个安静干净的人在那种地方天然会被当做讽刺,明明不过就是个玩物。

他们折磨这个狂妄的玩物,强行灌下酒水,无视呛咳和溢出的殷红,分不清红酒还是别的,一瓶接一瓶,直到发现人已经失去意识,才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痴迷宋汝瓷的人和折磨宋汝瓷的几乎一样多,经常爆发冲突。天生不懂得珍惜的顽劣败类连痴迷也浅薄,争夺一个精美瓷器,更像是抢势在必得的猎物,并不真在乎釉面破损、渗开碎裂的冰纹。

甚至没什么人注意到,半昏迷的人,无声无息醒过来,自己一点点站起身,按着胃,慢慢走出乌烟瘴气的房间。

拿着DV的人发现了,蹑手蹑脚追出去,鬼鬼祟祟跟着。

宋汝瓷的状态很不好,走得不稳,意识并不清晰——没人能在喝下了那么多酒后保持清晰,他在夜风里站了很久,然后慢慢向外面那一片光亮走。

那片亮光很像当初的野场舞台。

当然它不是,没有什么乐队在那,那是座桥,桥下是河,光亮是反射附近高层的建筑灯光。

那是一片引诱人坠落的陷阱。

宋汝瓷望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

“诶!”拿着DV的人也有点不安,喊了一声,“别走了!回来!”

宋汝瓷被叫住,回过头,温润韶秀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神情很迷茫。

桥的栏杆有个缺口。

就在他身边。

拿DV的人站住,不敢上前,谁都知道醉酒的人力气大,万一他被宋汝瓷挣扎牵连下去,这么高的地方砸进水里难道还有活路。

风很大,吹得清瘦身影摇晃。

能听见紧张急促的呼吸和干咽声。

宋汝瓷站在那,安安静静想了一会儿,在身上慢慢摸索,找到手机,他在用仅存的模糊意识求救,在手机联络簿里的……有三个人。

徐祉安的后背麻木,脸也失去知觉。

他的手像是变成了橡皮,居然几次才成功打开宋汝瓷那个旧手机,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思考怎么把这具烂透了的皮囊扒开把里面的脏东西倒干净,他乞求那天,至少有一个人接了宋汝瓷的电话。

这个二手破烂并没被真的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