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跟许云帆干,一天工钱就有二十文, 做上一个半月就能赚一两银子,要是许云帆生意好,他们一年都有活干,那得挣多少铜板?
心里头火热得不行的大婶大娘想算一算,奈何学识有限,那么大的数,对她们来说,算不完,根本算不完。
一想到一年能挣那么多铜板,被许云帆雇佣的秦氏族人自然是盼着许云帆好。
从学院回到村口,孙武刚抓住牛绳想拐个弯把许云帆送回去,不曾想,前头闹哄哄的,似乎还有几个妇人悲戚的哭喊声。
“前边发生什么事了?”许云帆伸头看去,满是好奇。
没办法,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使然,要是有热闹,他想上去凑一会。
他记得前头就是村里的大河了,大河有几米宽,不浅,成年人下去都能没头,更不用说孩子了。
之前许云帆去镇上回来,晌午十分,日头大,又晒,他就见过几个孩子扑通扑通跳河里游泳。
俗话说得好,“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
古往今来,被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多,这些人仗着自己会游泳就敢随便下水,且不做任何防护。
前头许云帆见了几次,特意绕路过去把几个孩子说了几句,哪知第二天回来,这帮孩子依旧脱光光的直往水里跳,跟山上下来的吗喽一样,左耳进右耳出,根本说不定。
“听情况,看来是有事,我们过去看看吧。”孙武绑好牛绳,带着许云帆过去。
刚到河边,哭声愈发的大了。
十几个村民站在河边,几个汉子身上湿漉漉的,几个站在妇人、夫郎跟前的小孩抽抽噎噎的掉眼泪,有的后背印着鲜红的巴掌印,看来是被收拾过一顿了。
许云帆顺着哭声看去,原来是徐夫郎抱着一个十岁大的小汉子哭的悲痛欲绝。
徐夫郎的相公孙青松瘫坐在一旁,眼眶通红,嘴唇颤动着,虽未掉一滴眼泪,却不难从他通红的眼里看出这个汉子此刻有多无助、绝望。
不用问情况就知道了,定是这几个孩子贪凉,大中午的过来下河游泳,结果出事了。
孙武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同其他汉子一样站在一旁,待松青松夫妇哭完了,他们再上去帮忙。
眼下,他上去安慰,又能安慰他们什么?难不成让他们别哭了,小心哭伤身子?
这是丧子之痛,又不是哥儿女儿出嫁舍不得痛哭,这时候上去劝,倒不如让他们痛痛快快哭一场。
许云帆不认识孙青松,可孙青松认识许云帆,他听说过许云帆救了李慧还有周阿叔的事。
见到许云帆,孙青松像是看到了希望,下意识的,朝着许云帆那跪行了几步,在即将到许云帆面前时,像是顾虑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压抑着意欲夺眶而出的泪,泪眼朦胧的看着许云帆,嘴唇一动一张之际,汹涌的泪珠如掉线的珠纷纷从刚毅的面上滑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未语泪先流的孙青松朝着许云帆猛磕了一个头。
从头到尾,孙青松一言未语,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许云帆没有避开,也顾不上将人扶起来,而是几大步走到徐夫郎面前,将孙徐从徐夫郎怀里抱出来平放到地上。
徐夫郎仿若失魂的木偶,孙徐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徐夫郎一度不敢相信,过度的伤心,让他连孩子被抱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其他汉子不知道许云帆要干什么,对着孙徐是又摸他脖子又俯身听他胸口,还掐他嘴巴看他鼻子……
有的夫郎妇人不忍心,心想,孩子都去了,就让他安心的去吧!
许云帆这般对着孙徐胸口按压来按压去,更让他们吃惊的事,孙徐都去了,许云帆也不嫌弃不害怕,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孙徐的鼻子,另一只手抬举孙徐的下巴,吸了一口气后就对着孙徐的嘴亲了下去。
亲完了之后,许云帆又是一个劲的在孙徐胸口按。
不知许云帆在做什么的大娘想上前把许云帆拉起来,让他不要“闹”了。
她尚没来得及行动,孙武赶忙厉声呵斥,“不要打扰他。”
徐夫郎不清楚许云帆在做什么,但他太伤心了,反应过来发现孩子不在怀里了,想上去把孩子抢回来,却被孙青松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不让徐夫郎去打扰许云帆。
就在其他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许云帆究竟在干什么时,突然的,原本在他们看来已经去了的孙徐突然咳嗽出声,哇的就是吐出一口水。
这下子,众人被震惊到了。
许云帆见孙徐气上来了,水也吐了,这才嫌弃的擦擦嘴站起身,任由徐夫郎把孩子抱回去。
这个小屁孩,要是他是他老子,早就木棍伺候一顿。
之前许云帆说过他几次,这孩子只晓得傻乎乎看着许云帆羞涩的笑几下,撒腿就跟其他孩子闹哄哄的往家里跑,结果第二天许云帆经过时,特意看了一眼,依旧看到他光着腚子笑哈哈的往河里跳。
这倒霉孩子,说说不听,骂又骂不听,不淹你淹谁?
“许小子……你……”
他们想说,许云帆有这么厉害的吗?
死人都能救活了!
许云帆一看村民大惊的表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你们别多想,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我看过了,他脉搏还跳着,没凉,自然能救。”
有个汉子不信,“不可能,我探过他鼻子了,分明已经没气了。”
所以,还是许云帆厉害啊!
许云帆:“……”
你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想害我?
“真的,这位兄弟,你不清楚情况,人要是死了我还能救?那我岂不是神仙了?他这种情况,虽然没有心跳了……”
许云帆将溺水出现假死状态说了一遍,“所以我一开始就是探他的脉搏,脉搏微弱跳动,你们注意不到便以为他已经凉了,实则还有可能救回来,所以我才试试的。”
一个婶婶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哦,所以,方才你对孙徐这孩子又亲又按又摸的,那是在救人呀,都怪我们不知道,还想阻止你呢,还好还好。”
还好他们没出手,否则真的就耽误许云帆救人了。
许云帆:“……”
什么叫又亲又按又摸?
说的好像他在占人便宜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许云帆是什么人面兽心的败类呢,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而且还是个已经在他们看来已经走了的小汉子,就是禽兽都不带这么干的。
“那不是亲,那叫人工呼吸,我是在给他渡气呢。”许云帆都快被他们整无语了,无奈又解释半天,力图挽回自己的名声。
不管其他人如何说,孙青松只知道,许云帆救了他的儿子,在他们绝望,束手无策,都以为孩子去了的情况下,是许云帆,是他,把他们的孩子救了回来。
这份情,孙青松无以回报。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汉子,不会说那些漂亮的感谢的话。
孙青松两步走到许云帆面前,嘭的一声,双膝跪地,对许云帆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徐夫郎经历大喜大悲之后,整个人回了神,见状,拉过虚弱的孙徐对着许云帆就是下跪磕头。
许云帆赶忙后退两步,见孙青松磕的那么响,外头河边这地方又满是碎石的,许云帆都替他疼的慌,“哎呀,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赶紧把你家孩子带回去,他现在身子虚着呢,赶紧回去给他换身衣服烧碗热水喝才是正事。”
将孙青松一家扶起来后,许云帆转头对几个浑身湿漉漉的孩子后边的大人道:“你们家孩子也是,以后没有大人看着,别来玩水,我都说了他们几次了,就是不听,今儿见着了没有?这溺水的人,有哪个是不会水的?别以为自己会游泳就厉害了,下次再敢来玩水,你们作为家长的,说不听,屁股都给他们打烂。”
“一定一定,下次他们敢来,看我不把他们屁股抽开花。”
“就是,每次都说不听,看来还是欠打,屁股痒了,日后多打几顿估计才能老实了。”
一个夫郎性子急,脾气爆,一听许云帆趁机打的小报告,顿时是火冒三丈。
难怪了。
难怪前些日子,自家小子经常穿着半湿的衣服回去,问他衣服怎么湿这么多,这死孩子居然还撒谎,说是天气太热,汗湿的。
感情不是,而是偷偷摸摸出来下河游泳,洗澡巾又没带,身上头上湿着就直接穿衣服,衣服能不湿吗?
所以,这小子,居然瞒着自己来玩了这么多次啊!
看来这孩子真是皮紧了,该松一松了。
那夫郎越想越气,同时也是后怕不已,直接一手扣在自家孩子肩膀上,一手啪啪直往孩子屁股上招呼。
一声声清脆的啪啪声随着孩子凄厉的哀嚎声传出去,莫名让另外几个孩子慌起来。
被打的孩子哭着要跑,奈何力气小,被自家爹爹紧扣着肩膀,想把屁股扭开,奈何爹爹手又长,见他不老实受罚,还反抗,啪啪又是往他屁股上招呼了几个巴掌。
“啊!”
“啊!”
“啊!”
每被打一巴掌,这孩子都得痛喊“啊”的一声,可见是真的疼了。
见状,几个玩水的孩子屁股就是一紧,原本因为孙徐出事,他们本就被吓到了,害怕了,这会见小伙伴被打的嗷嗷叫,他们更怕了,有的甚至都白了脸,打起哆嗦来。
孙徐的爷爷奶奶听到自家大孙子出了事,两老口腿一软,差点没晕过去,缓了大半天,才相互搀扶着过来。
本以为来到这,他们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曾想,乖孙还好好的,就是看起来一副蔫了吧唧的样,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孩子已经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
两老得知是许云帆救了他们的大孙子,噗通一声就给许云帆跪下了。
不是孙青松一家人膝盖太软,把许云帆的救命之恩看的太重。
当然,这么说也不对,救命之恩,自是恩重如山,无以为报。
但李慧、周阿叔他们不曾跪过许云帆,孙青松一家何至于如此?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体现了子嗣在古时是真的很重要。
有的哥儿生育艰难,这个艰难,不止是生的难,怀也难。
孙青松同徐夫郎成亲十几年了,也就只有孙徐一个儿子,早年青松娘难产,生孙青松时伤了身体,再生不了孩子。
因此,孙青松爹娘也就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如今已经嫁了,在古人看来,女儿哥儿一旦出嫁,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了,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那么自然也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不曾想,孙青松也只有孙徐这么一个小子,孙家可不得宝贝得紧,要是孙徐没了,他们孙家也就断子绝孙了。
断子绝孙啊!这对古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要是孙徐没了,孙家说不定也就垮了,
所以说,许云帆救了孙徐一命,于孙家的恩惠有多大便不言而喻了。
许云帆将两老扶起来,同两老人说了几句话,许云帆便趁机拉上孙武跑了。
没办法,这种场面,他实在是太懒得应付了。
回到家,许云帆又得忙的飞起。
今儿工人都准备就绪,就等许云帆指挥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许云帆将红薯粉的制作步骤分别教给大婶大娘阿叔们,哪些人负责哪些步骤,他也都全部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许云帆看着自己的“工厂”以及勤勤恳恳的工人们,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
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他要开始打下属于他的江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