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看着与秦润相似的秦斐俞,许云帆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兴许是大脑受到的刺激太过,竟忘了把目光收回来。
“放肆。”
耳边传来怒斥,紧接着,一道劲风迎面而来,许云帆的视线之中,一杆长枪直击门面而来。
许云帆眼珠子里的枪尖逐渐放大,最后在咫尺,再进一丢丢就能扎穿他额心的距离停了下来。
果然,有的贵人,多看一眼都能让人丢了性命。
京城这地方,有的人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许云帆很不爽。
活了二十年,被人手持武器压制到这一境地,这是头一遭。
仅仅是因为他多看了秦斐俞几眼,而对方也不给他“改正”的机会。
此人脾气不太好啊!
许云帆冷冷的抬眸看向几步之外,骑在马背上,不悦看向他的男人。
“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原来将军府的人这么厉害的吗?就是当今圣上,就算被百姓多看几眼也不会出口取人性命吧,咱们将军身上是镶金了吗?”
许云帆一不高兴,管你是秦润的老爹还是谁,他不爽了,谁都别想好过。
谁还没点大少爷脾气了。
“放肆,敢污蔑将军,谁人给你的胆?”景叶择眯着眼,眼底燃起怒火,显然很恼火许云帆方才的言论,或许可以说,他怒,在他面前,一个普通百姓居然还敢出声质问他了,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他放眼里?
区区一个小汉子,话里话外都敢讽刺他了,景叶择自觉在秦斐俞面前丢了脸,怒火是蹭蹭往上窜。
换做其他时候,景叶择也许不至于这么生气,可这会是在秦斐俞面前。
他的官职本就比秦斐俞低,这让景叶择感到自卑低人一等的同时,又无法避免的对一个哥儿上司生出慕强心理,但许云帆不惧、挑衅的好像不把他放眼里的眼神,又在赤裸裸的告诉他,你算老几?也配让他怕?
这种挑衅的眼神,无疑让景叶择难堪,就感觉在秦斐俞面前丢了脸,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借口,让秦斐俞念着当年的恩同意“帮”自己一把,这会丢了脸,景叶择只想从许云帆身上找回面子,手一收又再次出手。
“叶择,住手。”秦斐俞微微蹙着眉,冷喝一声,“景副将,你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在门外,需要顾及景叶择的面子,秦斐俞早一脚把景叶择踹下马不可。
“我……”景叶择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冲动了,“抱歉,是我冲动了。”
额前的枪被收了回去,许云帆瘪瘪嘴,眸光从懊悔不已的景叶择身上移开,转而落在秦斐俞身上。
不得不说,老话说的很有道理。
有其父必有其子。
秦润身为一个哥儿,不似其他哥儿那般柳若扶风,看起来娇软可人,秦润一度以为是自己干活太累了,哪怕天天糙米饭、玉米饭,顿顿野菜,他也能干个三四碗,因为吃的太多,所以体格才会长的这么彪悍,如果秦润在这里,许云帆肯定要让他挣大眼看看,什么叫遗传。
秦斐俞打量着许云帆,许云帆同样也在打量着许云帆。
方才许云帆坐在矮凳上,看起来就一坨,可他站起来后,好家伙,秦斐俞发现,他这个个头居然比这小汉子还要矮。
到了京城,把许云帆当兄弟的齐修泽几人可是吃、住、穿全给他包了。
今天的许云帆穿的很是靓仔,腰上带着玉带,衬得好像脖子以下都是腰似的,这样的身材比例,视觉上给人的冲击就不用说了,靠近后才发现,他娘的,这小汉子不仅看着高而已,本人也确实是高,比大部分的汉子还要高很多。
十七岁的年纪,本就处于长身体阶段的许云帆这段时间被秦润大鱼大肉伺候着,隔三差五的秦润还要给他炖个骨头汤或者鱼汤补身子,许云帆顿顿三碗起步,几个月功夫,如今的他身高已经有一米八六了。
这个身高,无论是放在哪里,都不算矮。
眼前站着自家岳父,许云帆理应对人客客气气,但许云帆这会不爽的很,得知秦斐俞“没有”生过孩子一事后,许云帆替秦润心疼,看秦斐俞不由得带上了点脾气。
“哼!”
许云帆鼻孔一张,孩子气的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的别过头,不看秦斐俞,也不让秦斐俞再看自己。
这一声冷哼,不满的意味很难让人忽视。
秦斐俞:“……”
这孩子,有点蠢,脾气不小呢。
不过,这小汉子,胆子也是真的大,方才差点吃了一枪,就这,他居然还敢给自己脸色看,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让景叶择给他一枪?
不过在看到对方身上的玉带,秦斐俞猜测,这小汉子,估摸是哪家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可在看到对方脸上“精致”的妆容后,他又自我怀疑起来。
倒不是他觉得汉子不该化妆,而是眼前这小汉子,底子应该不差,可他这妆容,委实有点让人感到一言难尽,要是对方是个小少爷,出门前,怎么都该有人给他提个醒才是,毕竟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把面子看得比命重。
“放肆!”
被秦斐俞上上下下给看了一遍,许云帆不客气的喝了一声,没办法,他一个小太子爷,心眼子不是固定的,它可大可小,完全就是看对象,看心情来的。
闻言,景叶择眼睛一瞪,蠢蠢欲动,秦斐俞却一步挡在景叶择面前,对许云帆笑道:“小少爷生气啦?”
秦斐俞这口气,带着笑意,全然不把许云帆的话放心上。
许云帆轻轻颔首,不客气道:“是,我的确很生气,我不是京城人士,秦大将军身为我朝守护神,我对秦大将军敬佩仰慕已久,此番进城,好不容易守到将军出门,能够一睹将军真容,自是有点激动以至于冲撞冒犯了将军,这是我的问题,只要你们开口,明确跟我说我不该这么看,好,我可以道歉。但你的人在呵斥我后,给我反应的机会了吗?没有,他直接就出手了,好在我胆子不是一般大,换其他人呢?如果对方一个紧张,大脑反应不过来冲上去了又该如何?在京城这个地方,天子脚下,将军的人,要是一心保护将军,就这个保护法,我可不敢苟同。”
秦斐俞眉毛轻挑,这小汉子倒是挺会说话,胆子确实也挺大,在他面前居然敢指责他身边的副将,“你小子胆量不小。”
“确实,我这人吃过熊心豹子胆,不然,这会估计早凉了,谁让我孤陋寡闻,不知这位大人这般威风呢,不过我想,有的人应该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估计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胆战心惊,先下手为强,谁让后下手遭殃呢。”
许云帆瞥了景叶择一眼,这是景家的人,他向齐修泽打听过,不过一个小小副将,要不是因为同秦家的婚事,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拿枪指着自己的额头?
不知为何,明明今儿才第一次见着人,可景叶择这人给许云帆的感观印象很不好,就第一眼,许云帆便不喜欢这人,打骨子里油然而生一种厌恶。
许云帆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人还敢对他出手,景叶择此人,日后他必定要搞他,既然如此,今儿,他有必要对人客气?
景叶择是秦斐俞的人又如何?
说的好像谁上头还没人罩着了?
从小没受过气的许云帆不想忍,也不愿忍。
许云帆一番挑衅的话说出口,这会就算他想忍,景叶择断也忍不住。
本要出门的一行人又回了秦家。
秦家比试台下围着一众人,这些人都是秦家兵,皆是秦家培养出来的练家子,不说能以一敌百,但平时以一对三不在话下。
景叶择的实力,他们是清楚的,虽然景叶择的实力在他们当中不是最强的存在,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吧。
就十六招。
那小汉子就十六招,一个回旋踢直接把他们的小副将踹飞下台,直划出一米多远才停下来。
许云帆站在比试台边上,眼带轻蔑看着捂着腹部起不来的人,嗤笑一声,“要与我“切磋”,这可是你先开的口,现在吃亏也怪不得我,秦将军,我劝你还是请个大夫给你的未婚夫看看吧!”
方才许云帆出招,那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景叶择估计得断几根肋骨。
自己看起来这么的小白脸,景叶择却开口要同他“切磋”,说的直接点,无非就是要教训他一顿,在台上,景叶择出招很辣,如果许云帆不是练过的,这会,起不来的估摸就是他了。
既然如此,他还手下留情个屁。
秦斐俞抬眸看向张扬的许云帆,“你的力气不小,你就不怕我会迁怒于人?”
许云帆毫不畏惧,“怎么,你要把我留下来吗?我打他你就想迁怒于人?他出手的力度,你也看出来了吧,他打我你怎么不说?”
这话说的,许云帆自己都笑了,“哎呀,差点忘了,他是日后要成为你夫君的人,人心都是偏的嘛,你自然护着他,不过,都是汉子,他有夫郎护着,我也有,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今儿我走不出这,我夫郎要是找来,对秦大将军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我言尽于此,就看秦大将军怎么选择了。”
明知这样的做法很愚蠢,可许云帆就是不甘心,气不顺。
秦斐俞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否认秦润兄弟的存在?
他们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秦斐俞究竟是怎么做到轻飘飘的对外否认,他没有孩子这件事的?
他是有什么苦衷吗?可即使有苦衷,难道作为将军,他没有那个能力私底下偷偷回去看看孩子?
哪怕不认回孩子,在秦润兄弟饥寒交迫时,给与他们一点帮助也好啊,可秦斐俞没有。
在秦润需要父亲保驾护航的年纪,秦斐俞不在他身边,秦润那么辛苦的挣钱干活扛起一个家,挑了一天的粪,结果才得了能够买几个肉包子的铜板,甚至为了找活干,寒冷的冬日,他就蹲在大街上,任由凛冽寒风包围,一蹲就是半天,为了挣点银子,他做牛做马,什么活都干……
一想到秦润以前吃过的苦,许云帆的眼眶酸涩难当,对秦斐俞的不满愈发浓重,他有太多问题想问秦斐俞,想说的一箩筐的话,却又不能在景叶择乃至秦斐俞面前一吐为快。
隐而不能问出口的话憋得他难受,既然他难受,他势必要让让他难受的人跟他一样痛苦。
他设想很多种可能,替秦斐俞找了很多不回去找孩子的理由苦衷,可这些理由苦衷在秦润受苦时,遭受他人排挤非议这些事面前,统统站不住脚。
自始至终,许云帆都不会想到,秦斐俞落下山后撞坏了脑袋忘了事,意外被以前下属发现,对方把他带到镇上看大夫,半路又遭遇了刺杀,下属带着他东躲西藏,一路躲躲藏藏离开了清河镇,最后下属被杀,而那时秦斐俞才清醒过来,全然不记得自己去过大梨村的事了。
这么狗血的剧情,只会发生在小说里,许云帆哪会想到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自个岳父身上。
所以许云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第196章 我有经验
只几个眨眼的功夫, 许云帆不知思考了多少事,替秦斐俞找了多少借口、理由,秦斐俞不知许云帆的心里活动, 挥挥手让人把景叶择带走, 而他却丝毫未动,一瞬不瞬的看着许云帆, 笑着问许云帆, “噢, 你夫郎很厉害。”
“厉不厉害,在秦大将军面前我可不敢说大话,但我可以明确告诉您一点的就是,我夫郎若是来了, 没准您这亲事就得黄了,而且,这些年您在百姓心目中建立起来的形象估计也得毁了, 所以, 你要留我吗?”
许云帆蹲在比试台上, 看着秦斐俞似笑非笑的道:“没点底气,您觉得我会傻的敢同你的人呛声吗?拜托, 我不是傻子, ”他撑着比武台边缘跳下台, 拍拍手:“好了, 我出来也挺久了,就先走了。”
秦斐俞未言一语, 甚至侧开身让许云帆走了。
不是秦斐俞怕许云帆口中所说的夫郎,也并非他顾忌什么名声扫地的事。
但在听了许云帆那番话后,秦斐俞有一种感觉, 许云帆说的是真的,但他并未因此慌起来,他秦斐俞行的端坐得正,能怕什么?
他只是有种预感,如果他真的对许云帆做了什么,替景叶择出了气,日后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景叶择并不值得他做到这一步,所以,他让许云帆走了。
走出将军府,许云帆回头怔怔的看了一眼。
这就是秦润以前住的地方啊!
奢华,大气,宽敞,干净,小秦家与这气派的将军府相比,全然没有可比性,但这已经不是秦润的家了。
许云帆心里百感交集。
三代为门第,五代为族,九代为世家,许云帆出于世家,身为许家小太子爷,不仅他,许家的人对钱的渴望其实并不大,当家族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他们对钱财的执着反而趋于平淡,更看重的则是权、政。
许云帆打小受宠,家里人从不会逼着他去做什么,毕竟许家如今的社会地位,足以让许云帆高枕无忧到死,可自来到大晏朝,许云帆想要钱,他得自个挣,想要权,他必须单枪匹马去拼,再无任何外力相助。
但他不怕,对他来说,无论是钱还是权,只要他想,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难。
他之所以想要这些东西,不是单纯的为了自己,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为了他所在乎的人,他想给他们一个保障,这需要钱,他想庇护身边的人,庇护他们不受他人欺凌,这就需要他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而他为之奋斗的这些人当中,毫无疑问,秦润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其他的东西,为了秦润,只要秦润想要,他都可以为之去努力去奋斗,若是秦润想要秦斐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