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青蛙
看他这副样子,周青又想抽烟。
但余逢春的房子里绝对不能出现一丝烟味,周青虽然烦躁,也有心跟他对着干,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心里有杆秤。
于是泄气般把烟盒拿在手里摆弄,周青随意开口:“你现在的位置,以后是用来接替我的,但也不一定,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
邵逾白闻言打断他:“我没有吗?”
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太过明显,周青随意的动作就此顿住,抬起眼,看着邵逾白坐在面前沙发上,衣着简单素净,眼神明亮,和那天夜里一样让人心烦。
余逢春在车上说的话,周青还记得。
左右就是个靠脸上位的玩意儿,还真以为自己能在余逢春身边划个位置?
看来余逢春说的话还是太好听了,把人哄得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能鱼跃龙门。
周青嘴角咧起,笑容像一头准备伺机进攻的狼。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缓缓开口,语气轻柔却难掩恶意:“你之所以被选中,是因为先生要给少爷个奖励,而你就恰好出现在少爷面前,少爷顺水推舟选了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引人注目,知道吗?”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引人注目,”邵逾白回答,语气真诚,“但我是全心全意跟着他的。”
这话像是在讽刺周青不忠心。
周青嗤笑一声,看像邵逾白的眼神很不屑:“还没爬上床呢,就觉得自己独一无二了?”
“我没有这样说。”
“装什么呢?你不过就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话没说完,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周青。”
在客厅中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余逢春正站在楼梯上,眼神清明冷淡。
他看着周青,冷声道:“说错话了。”
第94章
空气瞬间寂静下去。
周青太阳穴抽了两抽, 在余逢春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做出让步。
然而余逢春并不满意。
“道歉。”
周青猛抬起头,眼神恼怒又不可置信。让他跟这个玩意儿道歉?
面对他的质疑, 余逢春寸步不让,再次重复:“周青, 给他道歉。”
“我凭什么跟他——”
“——你如果现在还想留在我身边, 而不是马上滚回庄园, 就道歉。”
“……”
余逢春把话说绝了, 没有留毫厘余地, 周青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再不作为, 余逢春一定说到做到。
咬着牙, 他看向从刚才开始便保持沉默的邵逾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真是不好意思。”
邵逾白也没有过分为难,只是对温柔地余逢春道:“周先生只是不小心, 不是有意的。”
[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0166说, [一般这种味道只在你身上出现。]
没想到邵逾白也会。
余逢春从心里笑笑:“他何止是会。”
他可太会了, 没看见周青都快被他气死了。
明面上, 在听到周青道歉以后, 余逢春的脸色和缓下去。
不管道歉是真心或假意, 糊弄过去, 让大家面子上能看就可以了。
“把话说清楚就行, ”他走下楼梯, “既然你们都在我身边,暂时离不开,那就和平相处。”
周青没再说话, 默认了。
而邵逾白则直接绕过他往厨房的方向走,不过几次呼吸的功夫又出现, 带来了刚磨好的咖啡,奶罐和方糖都准备好了。
余逢春很新奇:“你怎么知道的?”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邵逾白这些,本来是打算让周青教的。
邵逾白回答:“我看到了咖啡机。”
“那你起得很早。”
周青冷笑一声。
余逢春端着杯子斜眼看他,语气疑惑:“你什么毛病?”
“他起的早,”周青面无表情,“依据是什么?”
余逢春道:“起的比我早就算早。”
“……”
半蹲在桌子旁边的邵逾白按照余逢春的指示开始加糖加奶。
周青短暂闭了闭眼,不想再看。
他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终于摆脱这些伺候人的活儿了,应该高兴才对,可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有种在地主家卖力几十年的老头终于被放归回乡,却站在门口看着新进门的长工,又嫉妒又难受。
说白了还是自己贱。
周青的纠结全部藏在心里,面上还是一片冷漠嘲讽,可余逢春再来一次,看的比想象中还要清楚。
“他干得不错。”他开口。
周青抬起头来,看看邵逾白,又看看余逢春端着杯子的手。
余逢春翘着二郎腿,喝了口咖啡后又说:“找机会教教他,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这就是准备让他接周青位置的意思。
周青想骂人也想骂自己,脸色变换好几次,站起身。
“知道了,”他冷冷说,“我过来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余逢春在沙发上抬起头,黑色长领毛衣看着很柔软。
周青道:“先生让我告诉你,明天有一场会面,你需要去看着。”
余逢春眨眨眼:“李贴台?”
“对,”周青说,“有专业谈判,你坐在旁边看着就行。”
余逢春点点头:“知道了,你走吧。”
周青二话不说就走了,生怕晚一步自己就死这儿。
……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余逢春放下杯子,走到窗户边往下看。
一片花枝繁香的空隙中,余逢春望见周青开来的车缓缓驶离阙空里。
那辆车余逢春有印象,是半山庄园统一购置的办事车辆,周青开了这辆车来,自然要把车重新开回庄园。
即便余逢春很早前就知道周青是余术怀的人,再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笑至极。
“李贴台是谁?”
余逢春一愣,发现邵逾白来到自己身前,和他一起朝外看。
“你不该问这个。”余逢春说。
“是的,”邵逾白也点头表示认同,“只是觉得你在想别的事情。”
眼神变得很远,好像在回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邵逾白贸然出声,帮他转移注意力。
余逢春笑了一下,领他的情:“谢谢。”
他离开窗户边,找出沙发后面叠好的毯子披在身上,很随意地向卧底邵警官传递消息。
“李贴台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他是越南籍,在越南语里,thiên tài是天才的意思,所以他选了中文里读音相近的两个字给自己取名。”
原来如此,邵逾白道:“看来他很聪明。”
“是啊,”余逢春叹了口气,“又聪明又烦人,我不喜欢见他。”
但不得不见。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多说,以邵逾白现在的地位,恐怕会有麻烦。
余逢春点到即止,转移话题:“昨晚没睡好?”
他不是随便问的,同床共枕那么多年,邵逾白睡没睡好,余逢春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邵逾白没有否认,“刚住进来可能不太习惯,过几天就好了。”
“尽快调整。”
余逢春调转视线看向他,眉眼弯弯,像只暖绒可爱的狐狸,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心中一惊:“在我身边的人,总是睡不好的话,可是很容易死掉的。”
邵逾白神色不变,说话铿锵有力:“我一定认真调整!”
天嘞,好像余逢春说的话是圣旨。
余逢春细细打量着他的眼神变化,片刻后道:“好,那你调整吧,我再去睡一会儿。”
说完,他披着毯子离开客厅。
之前在卧室里听见楼下有响动,还没睡饱就站在楼梯上制止随时可能发生的打砸事件,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余逢春想再睡一会儿。
毕竟从明天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会有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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