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攻略 第182章

作者:机械青蛙 标签: 强强 系统 快穿 治愈 救赎 穿越重生

“是啊,”他点点头,重复道,“不是梦。”

……

……

邵逾白花了一晚上才将躯壳里的记忆完全理解,余逢春一直在旁边陪着他。

“所以……”

他们坐在花园中的摇椅上,邵逾白谨慎开口。

余逢春睁开眼。看着花瓣被风吹落在青石台阶上。

他问:“所以什么?”

一朝从帝王转为异世中的普通人,先生的身份也发生巨大改变,其中的问题,十根手指是数不清的,但值得邵逾白如此踟蹰开口询问的,恐怕也只有那么几个。

“所以那余术怀,先生为何不剐了他?”

余逢春愣住了。

他没想到邵逾白会问这个。

“……”

他的沉默被理解为犹豫不舍,邵逾白不看他,只是继续道:“那人虽是先生的生身父亲,可这些年所作所为不配为人,先生既然有能力了结他,何必留他一口气苟延残喘?”

余逢春缓缓确认:“你想要我把他切成肉片。”

邵逾白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语气生硬:“我没有这样说,只是——”

只是躺在床上等人伺候,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就该高悬在阴冷牢房里,最好是下半身腐烂,上半身喘气,这样磨个十年,方能解一解心头之恨。

邵逾白不敢把这个想法宣之于口,毕竟余术怀是父亲,或许先生对他还是有所期待的。

方才那一番话,已经是逾矩。

这样一想,邵逾白更不敢看旁边的人了。

在绍齐时,他行事虽说有些过激,可因为有先生在,那些不好的那些性情毛病都被硬生生地掰正,看不出曾经的扭曲模样。

邵逾白也愿意让先生再次见到那个端正温和的少年天子,他压抑几十年,装了几十年,后面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自己。

如今再度重逢,他得意忘形,先生失望也是应该的。

一念及此,邵逾白只觉得心口坠了块沉沉的秤砣,呼吸都滞涩起来。

偏在这时,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这是心疼我了?”余逢春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戏谑。

他偏过身体,把腿搭在邵逾白的膝盖上,姿态放松随意。

邵逾白垂眸,小心翼翼地抬手帮余逢春调整姿势,好让他躺得更舒服。

他低声承认:“是。”

就是心疼了,看见躯壳里那些记忆的时候,邵逾白简直想亲自砍人。

“既然是心疼我,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轻柔的询问声传来,仿佛一把划过皮肤的刀,易挑破了他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

他偏过头,与余逢春对视。

四目相对的刹那,岁月长河里沉淀的默契在目光中流转。余逢春唇角微扬,朝他伸出手:

“过来。”

邵逾白没有犹豫,起身离开躺椅,跪坐在余逢春手边。

堂堂君王,如此谦卑,如果在其他人眼中,这是莫大的恩遇,可在彼此之间,只是前世日常相处中的一点延伸。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余逢春微微侧过身体,勾住邵逾白的食指,“但你应该清楚的,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所以没必要担心自己不符合我的期待。

0166在上帝视角的角度,观看着形势顺着余逢春想要的方向快速发展。

只能说他太了解邵逾白,也太了解每一片碎片了。

这一片碎片,看似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实际最卑微,有颗玲珑剔透心,心思千回百转,总是在担心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心上人。

反差极大,需要仔细哄哄,才能安心。

好在余逢春最擅长哄人了,几句肺腑之言,差点把人的眼泪都哄出来。

邵逾白慢慢弯下腰,将额头抵在余逢春掌心。

岁月都在这一刻安宁,余逢春满意地躺在躺椅上,一边沉醉于自己的锦心绣口,一边静静感受着被人依靠的责任感。

“我是天才。”他忍不住跟0166炫耀。“就算我真谈了十个八个,后院也绝对不会起火。”

0166冷笑,认为他被一时得意糊了脑子。

要是真谈了这么多,别说哄人了,估计朝谁多看一眼,其他那几个就能操着刀打起来。

真是膨胀了。

余逢春听见它的冷笑,认为它在不服,刚想引经据典结合实例,来说明自己多么的运筹帷幄。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邵逾白闷闷地问:“先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们?”

……

好嘛,该来的还是来了。

0166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然后飞快挂上待机提醒,离开了。

*

*

下午的时候,有通电话打到邵逾白的手机里。

“邵哥,”

打电话来的人是余逢春安保队的负责人之一,语气恭敬,“都清理干净了。”

参与袭击的一共有六个人,除了岳池昌以外,其他五个死不足惜。

余逢春没有按照正规法律程序来走,而是让他们全部站成一排,闭眼拿机关枪扫三圈。

如果三圈以后有活着的,就算他命硬,没有的话,就祝他们来世做个好人。

负责人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余逢春,那五个都往生极乐了。

“他们运气不是很好,我都叫底下人蒙着眼了。”

负责人的语气听着挺可惜的,邵逾白听完挂断电话,把被子里的人往怀里捞。

费了一上午才把人哄好的余逢春睡眼朦胧,感觉人压上来,以为还想继续,抬手就要把人往外推,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威胁:

“再来一次,我真的不要你了。”

“不来,”目光徘徊在余逢春脖颈的新鲜痕迹上面,邵逾白轻声问,“我能回庄园看看吗?”

余逢春艰难睁开眼,往后仰头,盯着邵逾白,很警惕:“你想干什么?”

可别是准备亲自动手,把人片成千层糕。

“不干什么。”

余逢春还是很怀疑,而且基本已经确定邵逾白绝对是有预谋在的。

可不等他琢磨出预谋具体内容,邵逾白就半撑起身,笑眯眯地倚在他枕边。

午后的阳光明亮又自带一层暖色,落在人身上时显得温暖细腻,且比平日多一层柔软的金色。

明明都是一样的脸,可小皇帝就是有一种其他碎片没有的风情雅致,那是被万千书本和权力滋养后才有的贵气,仿佛匣中明珠。

余逢春很难拒绝。

还没等自己醒过神,他的手就已经自觉摸了过去,指节屈起,蹭过棱角分明的侧脸。

“好吧,”他点点头,色迷心窍,“不许带刀过去。”

邵逾白面上笑意更深:“不会的。”

……

于是第二天,余逢春带着邵逾白回了半山庄园。

负责检查照顾余术怀身体的医生正好结束上午的工作,被佣人叫到后院见余逢春。

“他身体怎么样?”

医生很局促地站在廊外,听见问题以后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站在后院花坛边,抬手拨弄边上含着露水的海棠。

水珠淋湿手指,年轻人面容俊雅,眼尾却有一点锋利的弧度。

他是余家的当家人,上位快两年了,医生见他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听见他的问题,医生回答道:“身体还是那个样子,没有恶化,但精神状态不如以前了。”

余逢春闻言哼笑一声。

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权人,到余逢春手下苟延残喘的阶下囚,一朝跌入人间,意识到自己不过是烂泥中的一部分,精神状态当然会不好。

“照顾好他,别让他死了,”余逢春松开手,“我只需要你做好这两点。”

医生点头,越过余逢春的肩膀,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两人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暗含嘲意,仿佛一棵古树上生长出来的两枝芽。

“走吧,”余逢春偏回头,对邵逾白说,“带你去见见他。”

……

邵逾白曾翻阅过那些漫长又混乱的记忆,发觉余逢春和余术怀的事大多发生于梦境中,现实里面,余逢春基本没有让他见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仿佛对余逢春而言,他是一块陈年不能愈合的脓疮,已经治不好了,只能长久埋藏在阴暗之处,看不见就当不存在。

弥漫着消毒药水气味的主卧里,供给病人能量氧气的仪器还在稳定运行,散发出微弱的蓝光。

听见脚步声后,闭眼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睛,昔日精明锐利的眼睛已经显露出几分疲惫混沌,像两颗磨坏了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