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青蛙
明典生冷笑一声:“呵,你以为我会信?”
余逢春:“是真的, 这里面有很多误会。”
秦泽也附和:“对,都是误会。”
看着眼前这对奸夫淫夫,明典生只觉得自己脑门一股火,恨不得把他俩全部灌了水泥沉海。
僵持一会儿后,明典生勾唇,极其恼火地笑了一下:“那三年前也是误会?”
余逢春眼眸微颤。
将他的躲闪看作心虚,明典生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余逢春,之前邵逾白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他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当时在沧北水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在乎,但你抛下他,让他一个人在那儿等死,这是事实,对不对?”
“……”
明典生终于把手抽了出来,手腕都麻了。
他垂眸看向余逢春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语气轻描淡写:
“回来了也没事,离他远点就好,你都害死他一次了,就不要再做第二次了。”
说完,没有等待余逢春的反应,明典生居高临下地冷笑一声,眼神嘲讽轻蔑,最后朝秦泽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要记住他长什么样,随后从余逢春肩膀那里擦过,离开了廊外花园。
秦泽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余逢春原地沉默许久,才抬起头。
一种细密的悲伤在那双黑亮的眸中缓缓流露,又很快被掩盖下去,比夜风还静谧无声。
很难得的,秦泽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余逢春眨眨眼。
“没事啊,”他说,“明典生……他爱说就说吧,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明明是不在意的话语,偏偏秦泽听出了许多的无可奈何。
从见面开始,余逢春便没有当着他的面表露出过这种脆弱的情绪,如同一座剔透的水晶塑像从内部开始分裂,每一道裂痕上都有许多的心事和难言之隐。
秦泽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只能怔怔地盯着他泛红的眼角。
但不到半秒钟,职业直觉强行让他清醒过来。
“三年前的事,我有所耳闻……”
秦泽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不明显的诱导:“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余逢春眼睫一颤,似水的眼眸滑向秦泽。
“没什么,”他说,“你不是听到了吗?我留邵逾白一个人等死,自己逃走了。”
“那你自己逃哪儿去了呢?”秦泽问,“你是怎么逃走的?这些年去了哪里?”
他问得很谨慎,接近于没什么目的的好奇心展露。
可余逢春却在沉默片刻后,若有所感地笑了。
他仰头看着秦泽,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几乎有玉石的质感,而那双眼睛,仍然澄澈灿烂。
秦泽以倒影的形象倒映在他眼中,如同万千星河中的卑微一点,无可奈何地面对着余逢春了然的笑意。
“秦先生。”
余逢春轻声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呢?”
秦泽随意一笑:“就是问问。”
“哦,这样,”余逢春点头,“那等你真的想知道的时候,再来问我吧。”
他看了一眼时间。
“赵哥到了,我该走了。”
他和秦泽告别:“余柯虽然脾气好,但很多时候也很怪,你自己把握着度。”
“我知道,”秦泽说,“心里有数。”
于是余逢春离开了。
*
*
*
上车以后,余逢春舒出一口气,在后座上瘫成很舒服的一团,没骨头似的靠在邵逾白的肩膀上。
亚麻混纺丝绸的西装面料纹理略微有点粗糙,闻起来有很淡的香气,底下肌肉宽厚有力。
余逢春调整着枕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问道:“你怎么来了?”
“刚好下班。”邵逾白说,手指小心地拂过挡在余逢春眼前的头发,“很累吗?”
余逢春打了个哈欠:“还好,只是他们都不说实话,我也很为难。”
“想聊聊吗?”邵逾白问。
余逢春闭着眼:“不了,再过几天。”
他没意识到在这一刻,自己和邵逾白的姿势有多亲近,如此自然而然,好像那三年的隔阂从未存在过,他们一直在一起,也一直在分享着彼此的空间。
而邵逾白或许意识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见余逢春累了,便从旁边取来毯子盖在他腿上。
余逢春差点就要这样睡过去。
然后他就想起之前在廊外花园遇见明典生的那一幕。
早在余逢春和邵逾白认识之前,明典生就已经是邵逾白的好朋友了。
抛开智商不谈,明典生真的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关于余逢春回来这件事,他不可能一直瞒着邵逾白。
……
“邵逾白。”
车中格外安静,余逢春突然喊了一声。
邵逾白“嗯”了一声,低下头,看着他:“怎么了?”
余逢春睁开眼,很认真也很突兀地对他说:“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的,对吧?”
“……”
不等邵逾白有所反应,余逢春又自顾自地说:“你可能不知道,但你能记住吗?”
他说得不明不白,偏偏又那么期待,看着邵逾白的眼神格外明亮,像星星。
在他的眼睛里,邵逾白同样认真点头。
“我知道,也记得。”他说。
严格意义上,这只是在他记忆中与余逢春认识的第一个星期,除了彼此外,一切都很陌生。
可邵逾白就是没有理由地选择听从,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余逢春时,就清楚自己爱他一样。
……
……
……
回到邵逾白的房子,刚一进门,余逢春就听见了很熟悉的哗哗水声。
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条金灿灿的小金鱼正在前几天选好的鱼缸里欢快游动,啄水草玩。
“哇偶。”
余逢春站在鱼缸前,用手比划了一下,不出意料的发现小金鱼又胖了,但和整个鱼缸比起来,还是跟米粒一样。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邵逾白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鱼缸里的小鱼。
“你很喜欢它,”他淡淡地说,“而且鱼缸放在这里很合适。”
余逢春闻言一挑眉,往后倒退两步,用全局的眼光打量客厅的装修。
谎话,彻彻底底的谎话。
又或者是邵逾白的审美其实很一般,平时那些美商在线都是装出来的。
鱼缸是很好看,也够大气,但摆在客厅里,就好像一座运行完整周全的磁场里忽然掺进来一些杂音,不仅混乱而且奇怪。
打量了一会儿后,余逢春又看向邵逾白,眼神戏谑,再次问:“你真觉得很好看?”
邵逾白:“……”
很不自在地咳嗽一声,他道:“调整一下布局就好了。”
余逢春被可爱到了。
考量很久后,发现心上人到哪儿都带着的只有这条鱼,于是把鱼接过来,这样心上人就不会走了。
因为太过急切,所以面对疑问的时候只能强装镇定,假装自己早有计划。
正常人应该感受到的冒犯不满,余逢春通通没有。
邵逾白不正常,余逢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有睡衣吗?”余逢春问。
还在紧张等反应的邵逾白一听他这么说,嘴角瞬间扬起半个弧度,神色跟着放松下来。
“有,都准备好了。”
“好耶!”
余逢春伸了个懒腰,出其不意地在邵逾白脸侧亲了一下,刚刚好就是昨天他打了一巴掌的地方。
亲完以后,他小声说:“这是谢谢的意思。”
“……”
邵逾白垂眸,看着余逢春亲完以后紧张害羞的双眼,眼睛像蝶翼一样颤动,连带着两个人的心跳也一起不规律起来。
他喉结滚动,仿佛有干咳的意味,邵逾白沉默两秒钟,才缓声道:“不客气。”
余逢春觉得好玩,又亲了一下。
这次他没有再等着看邵逾白的反应,亲完以后直接转身,很自觉地走向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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