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域之主 第92章

作者:来自远方 标签: 强强 魔幻 血族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粗壮的树根隆起成拱桥,下方积攒一滩死水。水面漂浮膨胀的尸体,有虫类也有动物,样子可怖,臭味扑鼻。

这是一处死亡之地,处处充满危险。

可就在几百年前,这是还生机勃勃,常有小动物出没。

白日里金辉闪烁,夜间洒落星光。

遇到雨水降落,雨点敲打在叶梢上,声音在林间传递,仿如歌声悦耳。

现如今,美好的一切荡然无存,尽被阴森恐怖和黑暗取代。

密林最深处,灌木、藤蔓和菌类争夺生存空间,彼此互不相让。

唯有一片区域,仅矗立一棵高大的树木,非但植物不敢靠近,连菌类都无法生长。

这棵树十分古怪,树冠赤金,树身灰白。细看会发现树皮上散落大量灰斑,侵蚀本来的颜色,使树冠和树干颜色迥异。

树干表面频繁凸起扭曲的脸庞,发出怪异的嘶吼,类似石块互相摩擦,使人头皮发麻。

凡是靠近它的生命,无论植物还是动物,都会被树根缠住,沦为它的养料。

树下堆积的根本不是泥土,而是数不清的白骨,长年累月堆叠在一起,腐朽破碎,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但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它需要血。

纯正的血液,来自黑发王族。

树根脱离土层,迅疾穿过林间。

灰斑的面积持续扩大,树干表面龟裂,怪声持续不断,久久回荡在林间,异常尖锐刺耳。

暴风城外,座狼呼啸而至。

号角声传入城内,铜铸城门打开,门上的铆钉反射日光,泛起耀眼色泽。

座狼冲入门内,沿途不曾减速。

道路上的行人主动闪躲,目送队伍奔过长街,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行色匆匆。

“是陛下。”

“座狼军团,巨鸮在哪里?”

“那是王后的女仆?”

猜测尚未落地,天空中笼罩阴影。

数十只巨鸮飞来,它们来自巡逻队伍,带回边境爆发兽潮的消息。

“灰雾吞没边境,大群异兽出没,兽潮提前到来!”

巫灵们早有经验,得知消息也不见惊慌。

消息尚未送入王宫,路上的行人已陆续散去,所有人返回家中,熟练地准备好一切,随时可以随军团出战。

“这次的战斗会持续多久?”

“要看规模如何。”

“异兽倒在其次,不能让灰雾继续扩张。这种雾气会损伤土地,肥沃的土地变得贫瘠,至少有五年时间寸草不生。”

真正让巫灵头疼的不是异兽,而是随异兽而来的灰雾。

他们必须抢在更多土地遭殃前覆灭兽潮,将灰雾压缩回边境外,一刻都不能耽搁。

王宫前,座狼停下脚步。

巫颍从狼背上跃下,怀中抱着岑青,大步走向白色城堡。

巫灵们跟在他身后,在登上台阶后转向,进入另一条走廊,去往议政厅方向。

荆棘女仆担忧岑青的状况,她们提起裙摆,快步跟上前方的巫灵王。

中途撞见雪妖,后者识趣地让开道路,目送女仆们走远。

“丹比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一名雪妖询问同伴。

“当然。”丹比亚仰起下巴,环顾周围的同伴,认真道,“来自最大部落的消息,荒域动荡,地犀出现,今年的兽潮提前到来,规模非比寻常。之前有魔族现身荒域,和陛下发生了冲突。”

他的话十分简略,透出的信息量却格外惊人。

雪妖们头碰着头讨论,不怀疑丹比亚的情报。确认消息属实,他们开始认真考虑,这次驱逐兽潮,自己是否有机会加入。

“边境已经开战,我们可以帮忙构筑防线。”

“虽然凛冬已过,我们可以崩裂冻土,让危险停留在更远的地方。”

“这件事需要陛下决定。”

“我们应该争取。”

“就算我们不离开暴风城,也可以通知在外的族人。”

“无论如何,都不该袖手旁观。”

“对!”

雪妖们商量得起劲,一起挥舞着手臂,讨论得热火朝天。

银蟒盘绕在城堡屋顶,长时间一动不动,看上去像一件雕塑。只有睁开眼时,竖窄的瞳孔扫过,才会显露出生命迹象,带来强压和威慑,令人毛骨悚然。

雪狼趴在城堡前,前爪交叠,看似懒洋洋,实则随时保持警惕。

雪豹埋伏在它身后,潜行靠近,意图飞扑时,直接被尾巴扫开。在地方翻滚两圈后,小家伙顽强地爬起来,锲而不舍再次尝试。

这段时日以来,类似的情形不断上演。

雪豹磕磕绊绊成长,从无法靠近雪狼半米,发展到能触碰到对方的尾巴,算是有长足进步。

“嗷!”

雪豹发出吼叫,声音依旧稚嫩,却已初具猛兽的强悍。

城堡内,巫颍抱着岑青穿过走廊。

穹顶落下彩光,与窗口透入的阳光碰撞,融合成一幕奇特画面。

虹桥架设在廊柱之间,一道道交替横跨,直达走廊尽头,光辉照耀雕刻花卉的房门。

岑青很安静。

他靠在巫颍怀中,倚在对方的肩膀上,安静得异乎寻常。

他的状态很令人担忧。

女仆们察觉到异常,巫灵王同样如此。

房门打开,一阵风流入,吹起轻薄的窗纱。

巫颍径直穿过室内,来到垂挂床幔的大床前,弯腰放下岑青。

他动作轻柔,宛如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岑青陷入柔软的床垫,巫颍顺势坐到他身侧,左手压在软枕上,右手抚过岑青的脸颊,拇指压过他的嘴角。

“我的金蔷薇,你怎么了?”

岑青摇摇头,握住巫颍的手腕,侧头埋入他的掌心:“陛下,我没事,您无需担忧。”

“告诉我。”巫颍俯低身体,长发垂落,额心的银晶闪烁光泽,“是什么在困扰你?”

“我……”岑青迟疑片刻,突然被巫颍钳住下巴。

巫灵王抵住他的额心,声音很低:“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该隐瞒我。”

直觉告诉岑青,他不该继续隐瞒。

“我在想那棵树。”他说道。

“树?”

“带给我梦魇的金木。”岑青仰视巫灵王,拉起他的一只手,手指滑入对方掌心,缓慢的,一寸寸穿过对方手指之间,扣住他的手背。

“它还在困扰你?”只要岑青回答是,他将立刻前往荒域,毁灭那里的一切。

岑青将巫颍的手拉到脸侧,靠近对方的指关节,道出困扰他的问题:“我在想,那棵树很矛盾。”

“矛盾?”

“在梦中,它对我不具威胁,更像是要告诉我一些事。可是,它又在现实中袭击我,想要抓住我,对我充满恶意。”他说出自己的困扰,声音中充满疑惑,“我不明白。”

一边要告诉他某种秘密,一边又试图抓走他,对他造成威胁。

表现太过矛盾,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不必烦恼,我的金蔷薇。”弄清岑青烦恼的源头,巫颍反倒放松下来,他拂开岑青的额发,亲吻他的眉心,眼帘低垂,遮去瞳孔中的凶戾,“无论伪装还是真实,我都会让它消失,彻彻底底。”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冰冷的气息中。

岑青微仰起头,后脖颈被一只大手扣住,感受着嘴唇上的力道,有一瞬间,他的思维陷入空白,满心满眼充斥银辉。

他所能见,所能思,所能想,唯有眼前的巫灵王,雪域的君主。

“我向你保证,它不会继续困扰你。”

清澈的声音流入耳中,冰冷的气息拂过嘴角,巫灵王轻咬岑青的下唇,旋即直起身,以柔和的目光凝视他。

他是一名暴君,手下血流成河,令敌人闻风丧胆。

但在此时此刻,他只是岑青的丈夫,一个宠爱妻子的君王。

“相信我,我的王后。”他牵起岑青的手,轻吻他的指尖。银色的发丝滑过岑青的手腕,触感冰凉,还有些痒。

冰冷的手指擦过岑青的耳垂,佩戴多年的龙血石已经消失。

“我会给你新的耳饰。”巫颍轻捻岑青的耳廓,手指向后梳过鸦羽般的发,动作无比珍惜,“或许不及原有的意义,但我希望你能喜欢。”

“陛下,您会让我变得骄纵。”岑青状似在开玩笑,目光却无比认真,“您会一直纵容我吗?”

“那是我的荣幸。”巫颍再度吻上岑青嘴角,在失控前放开他,“我需要立刻离开。否则,我无法踏入议政厅半步,至少今天不行。”

岑青翻过身,侧躺在床上,单手撑起头,另一手拉住巫颍的袖摆,笑吟吟说道:“如果您能尽快结束会议,我会在这里等您,一整夜。”

巫颍凝视着他,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我的王后,你会让我成为一名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