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珑韵
由于是易慎亲自授课,所以全校的学生都来了,教室里坐不下这么多人,易慎便提议大家到外面的广场上。
初春的暖阳下,孩子们安安静静听着课。
直到一堂课结束,盛世才注意到在广场外东张西望抓耳挠腮的县学生们。
领头人见易慎离开,想了想还是带着人过来,恭恭敬敬朝盛世行礼,说明了来意。
盛世听说他们想来旁听一节易老先生的课,并没有立即拒绝,而是道:“易老刚刚讲完课,须得休息,你们若是想旁听,得等到明日了。”
众人一听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强求易慎给他们单独讲一次课。
盛世见他们打算离开,暗自挑了下眉,道:
“你们一来一回也耽误不少时间,明日易老的课在辰时初,你们若是回去,天未亮便得从家赶过来,不若在此休息一晚。刚好下午还有另外几位老先生的课,你们可以一起听听看。”
见他们迟疑,盛世又道:“这些老先生都是易老举荐过来的。”
县学生闻言有些心动,将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多听两堂课,既然是易老举荐的先生,那学识肯定没话说。
下午的课简直出乎这些县学生的预料,他们听完后,更觉得祖安的学院简直是耽误这些老先生。他们至少也该去县学吧,怎能窝在这样的地方呢。
不少人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回去后大家一起去面见陈县令,说动陈县令想办法将这些老先生挖去县学才好。
只是不等他们挖人,盛世已经反向挖人了。
他先是问了问大家听课感受如何,县学生均夸赞先生们学识渊博,等到闲聊到火候差不多,盛世叹了口气,道:
“虽然易老先生答应每半年来祖安学院授课一月,老先生们也与学院签了契约,但学生越来越多,还是得再招些老师才好,也不要都如老先生们那般,只要是秀才也够教小学的孩子们了。”
众人听到他说易老先生会经常来授课,激动得面上都稳不住了,又听老先生们都签了契约,便知道应当是不好挖走,最后听到学院还招秀才老师,又开始心思浮动。
大家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打算。
若是他们也来当老师,虽然老先生们不能单独给他们授课,但他们可以主动请教啊。
距离这么近,还天天朝夕相对,只要他们态度谦和,想来老先生们不会拒绝,相信一定比他们在县学学得多!
只是,大家又互相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么多人,这祖安的学院能要几个啊?
领头人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率先出击打算先抢个名额再说,“不知学院招老师有何要求?里正大人看在下可还满足?”
若是眼神能杀人,这人的身上怕是已经插了十多把刀。
盛世含笑,“暂时招十名,不过若是后面学生增多,比如其他村镇的孩子也来上课,那自然还得再招老师。而且小学只是初级课程,后面还得开设中级高级课程,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要求只会更高。”
他一席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多。
这些人一合计,便决定都来祖安学院应聘,而他们来这里自然也不能忘了今天有事耽搁没来得成的同窗。
老师人数要的不多怎么办?
没关系,没听盛里正说只要学生多就得扩招吗?只要他们帮着祖安学院扩大生员,学生一多,那老师的名额自然而然多了。
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去那个中级高级课程当学生。方法总比困难多。
旁听这事过去没到十天,祖安百姓就看到很多人提着大包小包往祖安赶,一问都说是去祖安学院入学的。
你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来祖安学院上学?
那当然是因为整个县里的先生几乎跑光了,全聚到了祖安学院。当老师的当老师,当学生的当学生。
他们没了老师,那不得到有老师的学院入学。
不仅县学没人了,县里其他的私塾学堂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陈县令坐在县衙里心里美滋滋。
最近风和日丽百姓们都开始忙着耕种了,不出意外他今年定会受到上面的夸赞,说不得还真能动动屁股挪挪位置。
然而他没想到,转眼间天都要塌了。
脸上笑意凝固,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匆忙赶来汇报的下属,惊得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你说什么?”
“盛世他把县城搬空了?”
第37章
负责管理县里教育的教谕咽了咽口水, 有些胆战心惊,“千真万确,下官今早派人去查了, 各处学堂都没人了。”
不仅先生没了,学生也跑光了。
“城南的彭老夫子呢?他那么大年级总不至于也去祖安吧?”陈县令好不容易想起来一个。
教谕看了眼陈县令, 随后一脸的一言难尽,“彭老夫子是第一个跑的!”
“他老人家一听说易大儒在祖安,立马就让家里人给他收拾东西,当天就住到了祖安去, 还说以后不回来了,他要在祖安等着易大儒每年一次的讲学, 以示心诚。”
陈县令心都凉了。
你老人家是心诚了, 我这广武县的教育怕是要凉透了。
他试图挣扎,“不能将他们召回来吗?”
教谕也想,但还是道:“怕是很难, 大家都是冲着易大儒的名望自愿去的,除非咱们能将易大儒请到县学讲课,否则……”
陈县令闻言心更凉了。
不用想也知道易大儒是因为谁才去的祖安。
盛世跟易大儒在晋阳就有交情,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请得动易慎啊?
就在陈县令和教谕一筹莫展的时候,陈县令的西宾说道:“其实大人们不必如此忧心。”
陈县令跟教谕看过去,“怎么说?”
“祖安隶属咱们广武县,就算大家都跑到了祖安去,但只要最后考学出了成绩,这政绩就得算到大人您头上。大人您不需要花费一分心力,自有人帮您操心县里教书育人之事,岂不美哉?”
陈县令一想,好似也是这个道理。例如晋阳城最出名的也不是府学, 而是易家的书院。而易家书院也不建在晋阳城里,而在晋阳城下某个县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陈县令顿时将自己说服。
教谕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县令主抓的不是教书这块,这事说到底会是他的失职。
陈县令见状,直接道:“没事,如今县里也没多少学生和先生,你若是不放心,不如也去祖安,替本官看着他们,别闹出什么事来。”
教谕本就主管县里教育,陈县令这般说也有些道理,教谕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等他去了祖安,盛世知道他的来意后,当即就将人收了下来。
这不现成的教导主任嘛。
县学的教谕多半是举人出身,这个身份虽不算多高,但也绝对不低了。除了比较富庶的地区外,一般一个县能有一个举人,都算是教化有方了。当然了,如今的科举制度并不完善,并不是所有官员都通过科考入仕。
宋章见盛世给他安排的文庙祭祀等差事,跟他原先做的并无差别后,也渐渐放了心,看样子人家真的只是单纯想要教书育人。
盛世这边刚跟宋章谈完,那边就有人急匆匆赶了过来,说是学生中有人闹事,如今吵得都快打了起来。
盛世匆忙过去,宋章作为一县教谕自然也跟了过去。
众人吵吵嚷嚷全都聚在广场上。
见盛世来了,祖安的学生们立即恭敬垂首,喊“院长好”,其他人见状,也赶紧低头喊院长好。他们虽然那来了几日,但并不是人人都见过盛世。
盛世让他们起身,随后扫了下全场。
原来是祖安的十多名学生,跟这几天从其他地方来的二十多名学生发生了冲突,两边的身后各站了不少支持他们的人,泾渭分明。
而那边的学生身后,还跟着没申请到老师资格,被迫当学生的三名秀才。
其中一人拱手行礼,“院长,此次冲突是因为大家觉得不公平。”
盛世闻言暗自挑了下眉,“什么不公平?”
对方挺直胸膛,“我们今日才知,祖安的学生入学不需要缴纳任何束脩,而我们,”他指了下身后的众人,“要入学便要缴纳束脩,这如何公平?”
他一说完,身后众人立即群情激愤。能到这里来上学的,大多不是幼童,其中不少人都已过了二十。
“张秀才说得对,大家都是学生,为何要被区别对待?”
他们一吵,祖安这边的学生又不干了。
眼见着又要开始新一轮的骂架,盛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祖安这边的学生一见他的动作,立即闭上了嘴,另一边见没人吵了,渐渐也安静了下来。
就在他们以为盛世也会给他们免了束脩的时候,只听盛世略有些桀骜地反问:“我为何不能区别对待?”
他这般理直气壮,倒是让张秀才等人傻了眼,“你,你不是要让大家都读得起书吗?”
盛世点了点头,“我问你,他们去其他书院学堂读书,要不要出束脩?”
张秀才僵着脖子点了点头,“但是……”
“但是他们来我这就不需要?你岂不是也在区别对待?”
张秀才没料到问题会重新丢给自己,他“这这这”了半天,也没想到如何反驳。
盛世不再管他,而是看向闹事的人以及他们身后看热闹的众人。
“其实很简单,入学堂交束脩天经地义。这学院是我花钱建的,书籍是我买的,先生是我请的,入学的每个人都应当交束脩,但为什么他们不需要?”
盛世扫视众人,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是他们的里正。”
他扬声道:“我愿意免除我治下百姓的束脩,有何不可?”
这话说得张秀才及他身后的人脸红一阵白一阵。
远处有人嗤笑出声,“我早就劝他们不要闹事,他们非不听。盛世作为里正,乐意不收自家人的钱,凭什么也不收他们的,就凭他们脸大吗?”
说话的是崔润,坐在他对面备课的易思衡闻言抬头往窗外看了看,脸上闪过担忧之色。
“但他这般说,只怕会激化矛盾,要知道如今其他村镇乃至县里来的学生,比祖安原先的学生还要多了。”
崔润淡定地给两人各倒了一盏茶,“放心,咱们院长大人绝对吃不了亏,我估计他心里憋着坏呢。”
易思衡起先还有些不解,但很快听到外面的动静,脸上写满错愕,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崔润。
“这也行?”
原来在盛世反问过后,其他人羞愧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盛世见他们这样,立即换了副面孔,笑着道:“你们想要免束脩,也不是一点不行。”
直到盛世离开,那些人还有些发懵,“你们说,院长最后说的那句‘免束脩的政策,针对整个祖安镇’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们别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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