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珑韵
“船?”常北有些不解,如今的船可不大,虽然少爷指的那几处算是水流较缓的地方,但常北总觉得那船也运不了太多的东西,到时候还得修码头,感觉远不如陆运方便。
盛世也没多加解释,只道:“还得再等等。”
他想要的大船还在研究阶段,材料还没做出来呢,急也急不来。
至于漕运的名字,他也想好了,不用跟龙门镖局抢名,到时候就叫顺通。
一帆风顺路路畅通。
第45章
邬淳自到了盛府, 发现不论是盛世本人,还是盛府的下人,都对他以礼相待, 并不因他当了几十年老农而有所怠慢。
同时与盛世的几次详谈里,他也得知祖安开设的那个学院又招了些新老师, 而且还是墨家人。
甚至盛世帮灵武军改进兵器的事,也没有瞒着他。
邬淳沉吟片刻,问道:“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盛世抬眸看他,“不知先生指的哪方面?”
邬淳不急不缓分析。
“您作为里正, 改进农具提高作物产量,使得百姓们能够吃饱饭, 这事很正常。
作为里正, 开办学堂教化民众,也很正常。
甚至因为您的镇子紧挨边关,为了自身以及百姓的安全着想, 帮着边军改进武器,也能说得通。但……”
邬淳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一眼淡定低头喝茶的盛世,不紧不慢道:“但您做得太多了,这事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盛世将茶盏放下,侧头看邬淳,“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好的同时,也让其他人可以过得不错。”
盛世这话邬淳信,“公子口中所谓的自己过得好,指的是什么?衣食无忧,金银钱财?但我观公子平日吃穿用度,您并不是铺张浪费挥霍无度之人, 钱财于你重要,但也不那么重要。”
盛世闻言笑了。
他没想到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在邬淳的眼中,却并不是个爱财之人。
邬淳见状也笑了。
“公子若真是爱财之人,即便为了教化,简单开设一个学堂也足够了,根本不必费那么大工夫自掏腰包开设学院。
您不仅免了学生们束脩,还承担了所有的杂费,就只为了让更多人可以读上书。
此等善举,放眼天下,从古至今,除了您,可再没有人了。”
这也是邬淳以及易慎高看盛世的地方,即便是他们也从未想过要做到这般。
即便有人有这样大公无私的想法,也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而有这样财力的人,却根本不会做这种纯亏本,一看就是个无底洞的买卖。
盛世笑道:“先生居然不嫌我身上铜臭味太重。”
邬淳摇了摇头,“陶朱公经商有道,广散钱财救济贫民,谁人敢说他满身铜臭?”
盛世倒是没想到邬淳对他的评价这般高,居然将他与陶朱公相比。
“当不得先生如此夸赞,无期所求不过是不受制于人。”
见邬淳看他,盛世继续道:“就像先生之前说的衣食无忧性命无虞,除此之外,我还希望自己的人生可以不受他人摆布。”
原书中,他只是个炮灰,他想摆脱这个身份,不当那个被人利用和摆布用来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在他那个时代,人一出生便可享受自由、平等、公平,然而在这里,以他如今的身份,只能是奢求,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邬淳闻言,愣在了原地。
谁敢说自己的人生,可以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沉默片刻,暗道:莫非是想当个令朝廷忌惮的诸侯?那确实只要自身足够强大,便可以了。且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子也果真是朝着诸侯的方向去的。
只是这样一来,他这个当幕僚的,压力就有些大了,得好好谋划才是。
盛世不知道邬淳已经开始为他考虑怎么独霸一方了。
“等明日拜访过林大人,我们便动身回祖安。”
邬淳听说要回祖安,想起盛世连墨家的人都要请来当老师,于是道:“公子若是不急着回祖安的话,我想向公子举荐一个人。”
“此人是我一位好友,于算术一学颇为痴迷,我这里有一本他当年编写的算术书,公子可以先看看。”
盛世顿时来了兴趣。
墨家的人虽然也学算术,但是并不算精通,他们的研究的方向更趋向于物理学里的机械、力学方面,捎带光学、化学等。
若是能找到一位研究算术的数学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这样的人手中,必然有一套完全适合这个时代的人学习的算术体系,到时他只用补充一些他知道但这个时代没有的知识就够了。
邬淳很快将一本小册子找了出来。
书册是手写的,颜色已经泛黄,但邬淳保存得还不错,内里的字迹很清楚。
虽然文字描述有些绕,但盛世还是看懂了,他越看越惊奇。
这里面已经包括了盛世所知道的古代的算术九章里的一些内容,甚至还有圆周率以及各种面积差的计算方法。
邬淳见盛世看得认真,在一旁道:“书中的内容于我来说,有些太过深奥,这些年来,也只看懂了一小部分。”
邬淳少时学的还是各类文学经书,虽接触过算术,但学得较为浅显,直到被罢官回乡后,遇到了那位朋友才多了些兴趣。
只是他在算术上并没有太高的天赋,友人虽然送了他书,但他学起来颇为吃力,因此到现在也没完全看懂,更别说触类旁通了。
但他没想到盛世居然能看得这么仔细,分明都看明白了。
盛世在学院开了算术课,也从各个老师那里了解到,大家平日并不看重算术,因此这本书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太难了。
盛世越看眸子越亮,最后合上册子站了起来,一脸惊喜地问一旁的邬淳。
“先生这位好友如今在何处?我们这就去拜访他。”
“虽然我与他多年未见,但也时常通信,去岁收到他的信,说是在幽陵定居多年。”
说着,邬淳取出另一张纸。
“只是晋阳至幽陵近千里,公子您看……”
盛世接过那张写有对方住址的纸,放在泛黄的册子上,“别说千里,就算是万里,也得将人请来。”
盛世本想只自己前去,但邬淳说对方脾气古怪,若是盛世自己去,怕是请不来。盛世想了想,便同意邬淳一同前往。
稍作准备,两日后,两人便乘车往幽陵而去。
这一走,便是二十日。
只是等盛世到了幽陵,却发现整个幽陵城一片狼藉,信中所写的住址也是空无一人。
路上见到最多的便是官兵,但他们沉默着,将一具具已经发臭腐烂的尸体从各个地方抬出来,最后用板车拖着,运到城外的乱葬岗掩埋。
街边不时传来肝肠寸断的哭泣声,地面到处都是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一阵风吹来,坏了的门窗被吹得嘎吱作响。衰败哀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环顾四周,盛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很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惨无人道的杀戮。
“幽陵城被袭击了。”
邬淳也没想到一来就会遇到这个情况,他的脸色同样凝重,“幽陵城北有居洪关,怎会被攻破?”
能让幽陵城如此惨烈,除了关外的戎人不作他想。
“吱呀”一声,隔壁的门被打开一条缝,有人透过门缝往外看他们。
盛世转头看过去,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被发现,吓得赶紧又躲了回去,“砰”地一声将门死死关上。
盛世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麻烦问一下,这户人家还有人在吗?”
对方再次打开了一条门缝,上下打量了一下盛世,“你是什么人?找他们干什么?”
见对方没有立即拒绝,邬淳立刻上前,“我是邵老爷子的好友,是从晋阳过来的。”
对方又打量了邬淳一番,确认他们并无危险后,将门打开半扇,“邵伯在我这,你们先进来。”
盛世和邬淳对视一眼,俱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
开门的人掀开卧室的门帘,只见一名老者躺在床上。
脸色灰败唇色惨白,很明显受了重伤失血过多。
邬淳心神俱颤,快走几步到床边,想要高声喊人却又怕惊了对方,最后只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从容,是我,我来看你来了。”
床上被叫做从容的人缓缓睁开眼,直愣愣地盯着床顶,邬淳也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隔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将头转了过来,看向床边的邬淳,又隔了一会儿,他才像是认出对方,然而干涸的眼已经再流不出半滴泪。
他颤着手,嘶哑得快要失了声,满脸悲怆痛不欲生。
“明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盛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领他们进来的人站在他的身边,见状叹了口气,“邵伯太可怜了。”
见盛世转头看他,他在此叹了口气。
“数日前,居洪关破。大人们早就带着人跑了,幽陵城无人防守,不到一日便破了。
戎人入城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抓。年轻的不论男女全部带走,老的全都杀了。扫荡几日后,才退出幽陵,回了关外。”
“我家有个地窖,一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喊杀声,就领着家人躲进了地窖,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邵伯怕家中藏书被毁,说什么都要先将东西收起来。后来……”
盛世转头看向床上的老人。
老人双眼通红,死死地握着邬淳的手,“是我害了孩子们,是我害了他们啊!”
老人执意要收书,儿子儿媳拧不过他,便过来帮忙,没想到东西刚收完,戎人就闯了进来。老人想要拦住他们,却被对方一刀砍在了腹部,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儿媳还有孙辈们被戎人抓了去。
老人悔不当初,然而再如何后悔都已经晚了。
邻居从一旁端了一盆水过去,将老人额头上的毛巾取下,重新沾湿水后,盖在了老人的额头。
盛世见状走过去,轻轻碰了下额角,体温很高。他又掀开被角,只见对方的腹部缠着包扎的布,隐隐有血渗了出来。
上一篇:金丝雀他删号重开了
下一篇:做个任务怎么就全员火葬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