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珑韵
卜鹰端坐着,喝的是草原上特有的奶茶。等到盛世进屋,卜鹰的随从立即将盛世身后的门给拍上。
卜鹰淡定喝了口茶,抬眸问道:“你就是那个给阿布托做饭的中原人?”
见盛世承认,卜鹰玩味道:“阿布托什么时候用起了中原厨子?”
王上对阿布托三番五次不听令很是恼怒,因此卜鹰此次来恒城,除了催阿布托将战利品运回东都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调查阿布托是否有了不臣之心。
盛世恭敬行了个礼。
“小人只是中原一名小小的毛皮商人,也是经巴亚部的首领介绍,说阿布达大人家大业大家中毛皮多,这才来了恒城。”
卜鹰顿时不耐,这事他来客栈的时候就已经问清楚了。“说重点。”
盛世立即应下,“前几日小人想念家乡饭菜,便做了几道中原菜,想着讨好阿布托大人,便送了些过去。阿布托大人尝完后很是满意,于是又点了几道中原名菜。”
卜鹰眼皮一跳,“什么菜?”
“百花糕、福寿全、遍地锦装、百鸟朝凤、二十四桥明月夜、玉笛谁家听落梅……”
卜鹰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拍桌子道:“说重点。”
盛世吓得一个哆嗦,战战兢兢道:
“这些都是宫中御宴上才能有的菜,小人也只听过名字,哪里做得出来。最后还是阿布托大人说里面有哪些食材,口感如何,小人才能试着做几道。
阿布托大人虽觉得味道较之他吃过的,差上许多,但恒城也没人能比小人做得更好。
这人这才当上了阿布托大人的厨子。”
盛世说完自己为何成了阿布托的厨子,卜鹰的脸已经沉得可怕。
盛世悄悄瞄了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
卜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阿布托果然有问题!”
必然是跟大凉皇室中的某些人有了牵扯,才有机会吃过大凉宫中特有的菜!
东胡大将与敌国皇室有了不可告人的联系,而且还拒绝将战利品上交给王上,阿布托不臣之心至少有六成!
卜鹰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盛世退下,随后令人悄悄出了客栈。
去干什么,盛世并不知晓,但想一想,除了调查阿布托,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干了。
盛世并不担心自己说阿布托吃过大凉宫中菜肴的话,会被拆穿。卜鹰还没蠢到当面求证阿布托事情真假地步,若他真的蠢,也不会被东胡王重用,还被派人恒城了。
从东胡王不断派人来,就说明对方已经起了疑。
现在他只需要加把火,就够了。
卜鹰派出去的人是去了东营,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盛世并没有管卜鹰对下属说了什么,而是去了厨房开始准备饭菜。他一边做着菜,一边注意着时辰。
等到时间快到亥时二刻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他慢条斯理将饭菜装好,随后上了楼。
卜鹰门外有带刀的随从把守,刚一到楼上,盛世立即作出惊慌状,急忙道:“卜鹰大人在吗,小人有要事禀报!”
门外的人直接将盛世给拦了下来,“大人已经休息,你莫要吵闹。”
盛世被他架着,冲着门里喊:“大人,小人真的有要事禀报。”
卜鹰有些不耐,刚要让人将这个长得好看的中原人扔出去,就听对方喊道:“阿布托派人来抓你了!”
卜鹰心下一惊,他本就不信任阿布托,闻言立即开了门,“你说什么?”
盛世见他出现,立即挣脱出来,然后小声道:“阿布托派人来抓大人您了。快要到楼下了。”
说着他跑到卜鹰房间的床边,将窗户撑起一点。
卜鹰皱着眉过去,然而只一眼,他的脸色就沉得滴水。
只见楼下确实有营中士兵,而且还不少。
目测得有几百。
对方还未靠近客栈,只在远处盯着他们,领头的几个人还在商议着什么,离得太远且光线太暗,看得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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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远处,胖胖的百夫长不满地看向来人,“你们怎么来了?”
另一人冷哼,“怎么,只有你能来,我们不能来?”
还有一人阴阳怪气道:“你以为就你跟盛公子关系好?”
胖子也不示弱,“那说好的亥时三刻,你们一刻也不准早进。”
来得一共有五个人,他们身份相当,都算是上不上下不下的中低层领导。他们这些人深夜出门,也不是肚子一人,而是每人带了几十名手下。
若是几十人在城中,其实并不打眼,但巧就巧在他们是一起出现的。
这么多人聚在客栈远处,猛一看,就像是要对客栈里的人做些什么。
卜鹰哪里知道外面来的阿布托的下属,实际上是盛世叫来吃饭的?
在他看来,这些人肯定不是冲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商人来的,而这间客栈里除了小商人,剩下的就是他了。
阿布托的人,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卜鹰脸色一沉,当即就要招呼自己的手下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却被盛世一把拉住了胳膊。
“大人且息怒,对方少说有两百余人,若是直接打杀起来,一时拿不下对方不说。要知道这里可是恒城,阿布托的大营就在不远处,您哪里逃得掉!”
卜鹰只带了百十人来,他冷眼扫过,“那你说要如何?”
盛世赶紧道:“此事不宜硬碰硬,当务之急,大人得先逃出城去。东都,那里才是大人的地盘。”
卜鹰深知盛世此话不假。
他白日里再次要求阿布托将东西运回东都,却被阿布托含糊带过,那时候他便明白阿布托是打定主意不给了。再结合阿布托联络中原人,甚至有风声他私下联络了几个部落首领。
在卜鹰心中,阿布托不臣之心已经十成十。
卜鹰咬牙,眼中闪过戾色。等回了东都,他定要叫阿布托好看!
盛世见他面上森然可怖,便知道他已经彻底信了阿布托要反,于是立即道:“小人先帮您拦一栏外面那些人,大人可以随小人的随从从后门走,小人的随从会送大人顺利出城。”
见卜鹰立即要将所有人带走,盛世又道:“这般多人实在太过显眼,大人还是少带些人。况且留他们在此处,也好遮掩一二。”
卜鹰立即懂他的意思,这是让他的手下留在此处,造成他并没有离开的假象。只要对方迟疑,晚一刻攻进来,他便多一分出城的机会。
卜鹰本来还怕盛世给他安排的领路人会对自己不利,毕竟他只带了两三人,但见对方只是一名老者,立即又放下心来。
客栈外那些人已经向客栈靠拢,对方一声令下,只要几息就能闯进来。时间紧迫,容不得卜鹰再思考,他换了一件衣衫,准备随邬淳离开。
临走前,他突然转身问道:“你为何帮我?”
盛世闻言,面上浮上哀色,“我病故的母亲,是东胡人。”
剩下的,他没有再说。说得越多,越容易暴露,而人往往会自行脑补。
卜鹰已经脑补完东胡女子落在汉人手里,被强行为妾,后来被迫生下儿子,即便如此她也一直告诫儿子不要忘了东胡,最后因病而逝没能回得了草原。
卜鹰对着盛世行了个草原人的礼。
盛世见状露出一个直率而真诚的笑,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为他争取活命的机会。
卜鹰心中感动,随后在邬淳的带领下小心去了后门。
前门处,盛世去后厨取出准备好的食盒,冲着等在门外的那些人招了招手。
“几位官爷进来吧。”
隔了许久,邬淳估摸着时间,打开了后门。
卜鹰一看,后门果真没人,更觉得那人还算有本事,真的能调开人手。
出城的路线邬淳已经设计好了,可以完美避开路上所有的巡防。快到城门处的时候,他递给卜鹰一样东西。
恒城的守城官不如中原各城管得严,或者说整个东胡和北戎的城防都不严。
他们原先就没有城池,即便学中原人建了城池,但也只在战争时期才严起来。其他时间,虽会关闭城门,但并不想中原地区,晚上关城后就不再开启。
因此邬淳递给卜鹰的,是他弄来的某个部落的牌子,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可以表明身份。
可以叫开城门。
客栈中,卜鹰的人严阵以待,而被盛世叫来吃饭的人,则一脸莫名其妙。
他们一开始还能按耐住,等到吃完,发现那些人还盯着自己。有脾气暴躁的,当下就不乐意了。
他狠狠一拍桌子,瞪着眼,“你们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卜鹰将自己的心腹都带走了,剩下的其实都是炮灰,他们自己也知道被留下来后,几乎就没了活命的机会,因此在这样的氛围下,情绪更紧张了。
有人忍不住手一哆嗦,当即就拔了刀,而一见他们拔刀,另一伙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地拔了刀。但他们到底知道对方是卜鹰大人的人,对峙可以,动手那是万万不行的。
盛世见双方剑拔弩张,很适时地“不小心”将两只碗碰到了地上。
情势本就一触即发,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精神紧绷的卜鹰手下当即以为开干了,立即先下手为强,对着对方的门面招呼过去。
对方岂能束手就擒,当即提刀抵挡。
一个拼了命,一个有所保留,很快便见了血。
而一旦见血,哪里还能被叫停。况且卜鹰这里能说话的人,已经被他带走,另一边也都是冲动型选手。
双方立即战成一团!
虽然双方人数悬殊,但一方是拼了命,另一方却有所顾忌,因此打了个平手。即便如此,也不时有人倒下。
人群之外,盛世侧头看着桌上的沙漏一点点往下落沙,等到邬淳手中的沙漏也漏完时,盛世立即起了身,从某个倒下的胡人手里提起一把刀,匆忙出了门。
跨上马后,立即打马往阿布托的大营而去,路上还抽空给自己胳膊上来了一刀。
大帐中,阿布托正在熟睡,忽然听到帐外传来呼喊,“大人不好了!”
阿布托翻身坐起,刚要斥责,就见盛世一身血地冲了进来,大呼:“大人,卜鹰不见了!”
阿布托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盛世扔掉手中的刀,单手捂住左臂上的伤口,又惊又急:
“卜鹰傍晚不知道派人出去干了什么,回来后一直躲在卧房商议。也不知怎么的,夜里突然就带人杀了出去,这会儿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城。”
阿布托立即穿衣出帐,盛世跟在身后,面上一片担忧:
“大人,您说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若是他回禀了东胡王,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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