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珑韵
若不是看这人身后跟着不少人,他们怕是早就动手将这个大言不惭的人打一顿了。
“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你这人头发不长,怎地见识也这般短浅,还不如咱种地的老汉呢。”
说话的是个扛着锄头的庄稼老汉。
刘仁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侍从见自家大人吃瘪,连忙在一旁呵斥。“胡说什么,这是咱们原平郡的郡守刘大人。”
百姓们自然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要不然身后也不能跟着那么多人。
此刻听闻对方是郡守,虽不再挖苦嘲讽他,但也没有多少忌惮和惶恐,只翻了翻白眼瘪了瘪嘴。
刘仁心里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好不容易平复心情,他冷着声问一旁的百姓。
“怎地到了这时候,城门还紧闭着,莫非是城内出了什么事?”
城门都是早开晚闭,如今正是午时,按理来说,并没有关闭的理由,除非是城内出现了大事。
身边等待的百姓,并不想理这个说他们祖安坏话的郡守。
侍从见自家大人问话,这些百姓一个个装聋作哑,眼见着大人气得脸都红了,于是赶紧道:
“我家大人问你们话呢,顶撞大人,小心大人治你们的罪。”
百姓很想说,在咱们祖安地界,大人只有咱们里正大人,你们大人算哪门子的大人。
有人哼哼一声。
“这都看不明白?这是咱们大人在搞演习。演习你懂吗?算了,一看你就不懂。”
刘仁很想问“演习”是什么,但也知道自己要是问了再被呛,会把自己活活气死,于是给侍从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重新进了车厢。
侍从会意,提了口气刚要问,就见对方又道:
“别问。就算你问了,我说了,你们还是不懂。你们还是用眼睛看算了。”
这下侍从也被怼得憋了一肚子火。
若是在原平郡,百姓们敢这样,他一定会让大人治对方的罪,但现在是在祖安。
况且,侍从往那人的前后左右看了看。
这里至少聚集了一千余人,都是在城外等着,也不知道要看什么的。若是惩治了其中一名百姓,就怕穷乡僻壤出刁民的地方,这些人会群起而攻之。
毕竟他们祖安第一批百姓,可是从山上下来的山匪。
莽夫,匪贼,说的就是他们。
我,暂时忍了。
见对方不说,侍从被气得也没再问,但让自家大人就这么在城外等着,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他招手从自己队伍里喊来一人,让其去喊城门,就说郡守大人到了,让其打开城门。
叫门的下人很快便回来了。
“启禀大人,对方说演习期间,不得打开城门。若要入城,须得演习结束。”
侍从忙道:“你没说是郡守大人吗?”
“小人说了,但对方还是直言要等到演习结束。”
侍从怕刘仁发火,立即又道:“那让他们去禀报里正,让里正来开关。”
下人有些尴尬,抬头看了一眼侍从,随后低头道:“小人也说了,但城楼上不让开门的就是他们里正。”
侍从:“……”
就听到车内什么东西被砸翻的声音,吓得侍从立即挥手让下人先下去,自己在车外小声安抚道:
“大人莫气,我们看看这里正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虽这般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如今连进城都如此困难,怕是要人之事,会难上加难。
刘仁还未表态,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震得地都动了几分,吓得刘仁差点原地蹦起来。
他慌忙从车内探出头,脸色煞白,“什么动静?地动了吗?”
所谓地动,便是地震。历来发生地动,都会造成大范围的人员伤亡。
他刚到祖安,就遇到此等祸事,这祖安果真不是个好地方!
侍从也是晕头转向一脸懵,“不知道呀,大人。”
他们这边刚说完,接连又是几声巨响,吓得刘仁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只有一旁的祖安百姓,神色淡定,见他们吓得面如土色,颇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让你们觉得我们是小地方,修不得城墙。我们不仅有城墙,我们还有惊天巨响。
“不要慌张,这不是地动,是我们里正大人在演戏罢了。”
百姓们这些天被各种响声震得已经有些麻了,虽说今天这声响比他们预想的更大了些,但在看不起他们祖安的外人面前,他们可得崩住了。
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咱。
刘仁扶住车架,双腿颤抖脸色煞白,“这就是你们说的‘演习’?”
百姓点了点头,他瞥了两人一眼,勉为其难解释道:
“别以为是里正大人刁难你们,故意不开城门。
之前大人就令人通知了大家,城门会暂时关闭,其目的是怕有不知情的人靠近,到时候演戏时被伤到。
那可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不信你往那边瞧瞧。”
随后手指指向一处。
刘仁与侍从顿时瞪着眼往那里看。
只见一块石头从城墙上弹射出去,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最后落在某处,发出震天巨响,地面上的草人及土堆瞬间被炸翻,燃起了熊熊烈火。
与这边情形一致的还有几次,俱都是被那块奇怪的石头给崩开的。
刘仁惊讶地盯着那处,失声问道:“这是什么石头,居然能点火?”
“少见多怪,”百姓心中自豪,仰着脖子道:“只是里正大人演习用的火石而已。”
“火石?居然有这么神奇的石头?”
刘仁耐着性子,打算再看一会儿,却发现城墙上再没有扔出奇怪的石头,于是问身边的人,“怎么没动静了?”
百姓们哪里知道为何没了动静,他们又不是里正大人肚子里的蛔虫,只道:“攻城演习可是大事,当然得保密。”
“什么?攻城?”刘仁再次震惊,他慌慌张张站在车驾上举目四望,声音里都带着颤,“攻城的人在哪?”
百姓们见他这样,颇有种对方是没见识的乡下人的优越感,“演习,就是假的。”
他们指着那一些草人和土堆道:“那些就是假装攻城的人。”
刘仁:“这……”
原来在刘仁到之前,负责攻城的人就佯装攻城,由远及近将草人分了数道留在城外,当做攻城的兵士。
而此次演习的目的,便是看看能不能从城墙上打击攻城的敌人。这里要看落点是否精准,火药爆炸的时机是否精确,爆炸的范围有多大,杀伤力如何等等。
城墙上的盛世看到几处着火点,满意地点了点头。
由于没有火炮,如今即便做出来火药制成的弹药,也没法发射出去,因此盛世便想到用投石车代替火炮。
投石车能投出石头,自然也能投出炮弹,唯一的难点就是点燃引线的炮弹能否落到打击点,并如愿炸开来。
好在这次试验还算成功。
跟在盛世身后的石莽、丰饶、易思衡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他们虽然跟着盛世颜值火药,但实在没想到这东西在守城战中能有如此大的作用。
这还只是守城,若是攻守对换,由他们推着投石车攻城,那怎样的城墙才能经得起这番轰炸。
如今除了繁华的城池外,其他诸城多半是低矮的土城墙,若是遇到这样的利器,怕是要当场被炸出窟窿来。
所有人都在心中感叹,怪不得公子、院长、少爷要建这么高这么厚这么坚固的城墙,原来对标的是火药炮弹啊!
陈县令这次也在城墙上,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口怦怦乱跳。
他暗自庆幸,幸好这人跟自己算是一条船上的。不然他的小县城,可经不起这东西一轮轰啊!
旁边的记录员已经记完这次城墙上的各项数据,盛世挥了挥手,令人打开城门,去外面被炸开的地方看看。
草人是为了模拟兵士,土堆则是看看爆炸的范围及威力。
城外看热闹的人,等着等着便听到演习结束的声音,接着城门被打开,里正大人带着人从城内出来。
刘仁原本想上前去,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好歹是个郡守,应当由盛世这个里正来迎接自己,请自己入城。
于是他转身回到车厢内,静等盛世来请。
只是他等呀等,却始终没有人来,他隔着车帘问侍从,“那里正去哪了?”
原本汇聚在车边的百姓早就走了,一路跟着出城的盛世去看热闹了。
侍从往远处人多的地方看了看,小心翼翼道:“大人,他好似去看那些被炸开的地方了。”
刘仁顿时气结,“他难道没看到本官的车驾吗?”
盛世哪里是没看到,他在城墙上的时候,就将下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毕竟马车尚算稀罕物,一群百姓当中,突然停着一辆马车,还是挺显眼的。
只是以他的经验,突然来祖安的这些人非奸即盗,准没好事。
盛世带着人去查看城下被炸的情况,刚记录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哼。
“盛里正如今好大的架子,还非得本官来见你。”
来者果然不善。
盛世可没忘记上次此人在福全和周谦面前丢了面子,估计到现在还记着仇呢。
他转身露出一脸惊讶,“咦,什么风把刘大人您给吹来了?”
“您来了怎么不提前给个消息,我也好做些准备,省得让您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尘土。”
刚刚有颗炮弹的落点离刘仁比较近,不仅吓得他肝胆俱裂,扬起的尘土和黑烟,还落了他一脸。
盛世这话明显在说刘仁不请自来,刘仁只能瞪着眼被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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