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上征尘
随着他的下线,其余总司令们也神色各异地表示会按时进行汇报,然后便是一个接一个地下线,当然在下线之前,这些桀骜不驯的将军们无一例外地和谢默司打了招呼。
目睹全程的阿缇琉丝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失笑着为大获全胜的元帅先生送上掌声,对方理所当然地接受这掌声并且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早点回来。
坐在阿缇琉丝前面的罗萨蒂亚元帅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口型,即便已经在心里认可谢默司,他依旧受不了地直接下线,甚至没有向玛尔斯大帝打招呼。
终端传来的讯息让阿缇琉丝再次一心三用,但这次发来讯息的却并非谢默司。
佐伊:!!夏盖率军穿透了东部蜂巢星系!他一路追击加文·哈提直到防线最末端的神教驻军点!再不回来管管,战略支援部队就追不上他们了!
第128章
实时星图上代表副官坐标的光点, 正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向神教前沿驻军点闪烁而去,被佐伊从全息会议里紧急唤回的阿缇琉丝看着那个不断向东突进的光点,最终决定放任夏盖的行动。
“夏盖自己心里有数, 让他去吧。”阿缇琉丝一旦作出决定便不会再纠结于此事, 他已经开始撰写环卫星战役的行动总结, 不过连接终端的光屏上刚跳出几个字,他就决定将这无聊的工作交给副官。
就当是对副官的惩罚,绝不是他想要偷懒。
阿缇琉丝说服了自己。
“战略军完全跟不上夏盖小队的速度,预计3个小时后这支舰队就将失去补给,他们当前坐标的附近已经联系不上任何帝国后勤站。”
面对看上去完全不着急的阿缇琉丝, 佐伊再次强调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口中的“战略军”就是二十集团军内部的后勤部队。
战略军舰队拥有全帝国最顶尖的空间飞行技术, 但工作性质注定他们不可能像作战部队一样无所顾忌地穿梭在任何一种航道里,稳定与高效是战略军的核心指标。
追着夏盖跑遍整个蜂巢星系的战略军已经抵达速度极限,在极其高速的空间飞行中通讯信号会变得不稳定,这对于一支优秀的后勤部队来说无疑十分致命。
“神教驻军点β-23星球不就在前方?”阿缇琉丝随意地指了一下实时星图上夏盖前进的方向,他此刻正在朝着被神教称为“黎明前哨”的庞大星系掠去, β-23星球便是黎明前哨最靠近帝国战场的驻军点。
姿容昳丽冷淡的雄虫军官只穿了一件衬衫,袖口被细致工整地挽起至肘部,露出线条漂亮、雪白修长的小臂,他低头在自己的手札上随意写下几行力透纸背、棱角分明如冷硬建筑的字体。
“宽容大度的教皇冕下应该不介意我们向β-23借用一点小小的物资。”
佐伊明白了阿缇琉丝的意思, 见他姿态端正地低头写字,嘿嘿一笑便扑过去抱住对方劲窄纤瘦的腰,伸长脖子佯装偷看手札上的内容, 结果自然是被阿缇琉丝无情推开。
“啊,你还留着这支钢笔。”彻底挂在阿缇琉丝身上的佐伊朝前者指间捏着的血红钢笔努了努嘴,“你偏心, 叶尼送的东西你保存了这么多年,我送你的东西怎么没见你放在身边?难道就因为我没送吗?”
阿缇琉丝干脆利落地写完最后一句话,然后合上手札,头也不回地伸手精准握住背后佐伊喋喋不休的嘴巴:“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
他垂眸看向指间精致的钢笔,镶嵌了粼粼血钻的笔身使得这支钢笔无论被放在多么黑暗的地方,只要有一丝光亮都会折射出水光般柔润浓郁的光辉。
阿缇琉丝鲜红的嘴唇勾起一个轻到极致的笑容:“总有一天,他也会回到我们的身边,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曾经我总是担心叶尼无法支撑到那一天,但现在我不再为此担心,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渴望那一天的到来。”
他已经感受到叶菲烈尼无法动摇的决心与无比强烈的渴求。
他曾经最担心的是叶菲烈尼一心求死,可在得知叶尼作出随教廷迁徙至潘多拉星的决定后,他就知道好友绝不会甘心去死。
即便身处地狱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人,在黑暗中独自前行了多年的人,在见到光明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
在数月前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新庙火拼里,并非只有斯堤吉安与康斯坦丁关注叶菲烈尼的去向,阿缇琉丝与佐伊在第一天就派人前往首都星修道院企图带走他。
可叶菲烈尼同样拒绝了好友。
在他拒绝就此逃亡时,阿缇琉丝便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雪发赤瞳的秀丽雄虫难得显得沉静又温和,他在光屏的另一端隔着无比遥远的深空对阿缇琉丝说:“我始终信任且等待着你,但如果这种信任和等待会让你有所背负,那么我更想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看着如此温柔微笑着的叶菲烈尼,阿缇琉丝却无可抑制地想起谢默司曾对他转述的前世种种——
在一场又一场疯狂的战争中毁灭世界也毁灭自己的末世教皇,于最后一战前绝望地选择饮弹自戕,将胜利与自己的生命都拱手交出,毫不犹豫地走向他曾经无论如何都要摆脱的地狱。
他无声咽下所有痛苦,沉默而悲伤地想:亲爱的叶尼,当你扣下那把脉冲枪的扳机时,你在想什么呢?
你会不会害怕呢,会不会埋怨我的食言呢。
在我们幼时曾经相伴的那些年里,你从来没有碰过脉冲枪,你说你不喜欢这些冰冷又危险的东西,可为什么后来你会习惯于随身携带它?
在前世那个阿缇琉丝为之付出一切的光明世界里,没有叶菲烈尼,也没有佐伊,叶菲烈尼最终抱着对佐伊的绝不原谅而自杀,他死得并不平静,在剧烈燃烧的恨意中犯下大错的他注定无法上天堂。
曾被阿缇琉丝以深厚爱意写下的信件,最后成为促使叶菲烈尼自杀的导火索,他在恍惚中明白了好友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叶菲烈尼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从挚友的牺牲中获益或感到丝毫庆幸,但他最终还是为了阿缇琉丝妥协。
可是席卷世界的战争已经走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无数如跗骨之蛆般依附而来的势力既是他掌控教廷的工具,也是推着他无法停下脚步的元凶。
正如被叶菲烈尼痛恨的上任教皇英诺森所说的那样,一旦选择踏入这道窄门,便再也无法走出去。
无法抑制的细密疼痛啃啮着阿缇琉丝的心脏,绵长酸涩到仿佛永无止境,他平静地笑着问叶菲烈尼:“我应该不会就此失去你吧?”
他无法改变叶菲烈尼随教廷东迁的决定。
阿缇琉丝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这辈子只在叶菲烈尼面前流过两次泪,一次是十五年前小德死去的那个夜晚,一次是十年前叶尼不得不走进神教的时候。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他平静地想着,然后微微仰头挂断了通讯。
…
枢机骑士长与教皇英诺森来自两个不同的家族,他出身九大选帝侯之一的双头鹰方檀家族,这个家族世代投身枢机骑士团,如同厄喀德那与尼普顿一般,方檀与哈提也有着十分长久的渊源。
从血缘亲疏角度而言,骑士长是教皇冕下的堂弟,他们的雄父都是哈提虫族,由血缘纽带连接而成的关系网比其他亲信属下都更令教皇信任,所以骑士长在教廷中的地位仅次于他。
除了千年前毒杀塞缪尔大帝因而被神教接纳的乌勒尔王储外,神教历代枢机骑士长都来源于方檀家族,武德充沛的方檀是哈提家族最忠实的拥趸,他们永远行走在为教皇出征的第一线。
各个方面的第一线。
“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一点都看不懂你。”
如此感叹着的救济枢机刚刚会见过西维亚主教,因此他没有戴着那顶常见的纱帽,而是随意地将长发系在脑后。
他并不擅长打理自己的头发,如果神侍没有替他细致妥帖地将这头长发盘起,那么他往往会随手用发带将其扎成一条马尾。
叶菲烈尼看着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枢机骑士长,他知道对方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只有一个——教皇冕下正忙于其他事务,对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无暇顾及。
骑士长难得没有身披盔甲,他看上去刚刚沐浴完毕,下身穿着宽松的武士裤,上身只披着一条看上去柔软又细腻的雪白浴巾,更显得肤色如蜜、身躯矫健。
但他仍旧戴着面甲。
安静坐在沙发上的骑士长令叶菲烈尼自然而然地想起两人的初见,虽然那并非什么美好的回忆,但骑士长的黑长直与黄金瞳确实极具冲击力。
此刻那双澄澈若金的眼眸便落在叶菲烈尼身上。
秀致阴郁的救济枢机姿态随意地靠在门口,身体却本能般呈现出防御的姿态,似乎下一秒便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他会后悔的。”定定看着叶菲烈尼的骑士长突兀地吐出一句话,“把你带到这里,绝对会是他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傲慢自大、刚愎自用而又残酷冷漠的教皇冕下,日后绝对会后悔坚持将这个雄虫带在身边。
骑士长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美丽到具有毁灭性冲击力的雄虫,会是教皇顺遂且不断胜利的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叶菲烈尼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平静地走到骑士长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那么,骑士长穿成这样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骑士长散在身后的漆黑长发光滑而富有缎光,一般只会出现在雄虫身上的长发并没有中和他身上那种因力量感而带来的压迫与暴烈,反而在极具张力的反差中让他显得神秘强大。
少年时期的叶菲烈尼曾被骑士长的皮囊迷惑过一段十分短暂的时间,并非是对其一见倾心的那种“迷惑”,而是被这种纯粹的力量感与神性所“迷惑”,短暂地相信了这个雌虫。
叶菲烈尼俯身靠近骑士长,脑后雪白柔顺的长发因此滑落至胸前,甚至因他过于靠近的动作而擦过骑士长赤。裸的胸膛。
在柔和灯光下散发着莹润光辉的银发调皮地划过骑士长饱满的胸肌,叶菲烈尼清楚地看到对方形状完美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叹息着伸手抚摸了一下这柔韧火热的宽阔胸膛:
“在教皇冕下后悔之前,你要先替他尝试一下么?”
第129章
雪白柔软的宽大毛巾随着枢机骑士长的动作自然滑落, 他温柔握住救济枢机捣乱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将对方拉至自己的腿上,叶菲烈尼无法抗拒他的力道, 因此被迫双腿分开跨坐在骑士长的大腿上。
一向傲慢恶毒的救济枢机用另一只没有被桎梏住的手腕, 艰难地抵住骑士长温暖而略带潮意的胸膛, 他得小心控制自己的力度,否则轻易便会打滑撞进对方的怀里。
骑士长亲密地环住叶菲烈尼的腰肢,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起一个多年前的故事:
“帝国上任大帝——沉湎于声色犬马、无比放浪形骸的以赛大帝,他的王朝终结于起义军,他本人的性命则终结于赫德卫兵长。本该最忠诚于以赛大帝的卫兵长, 最后却亲手砍下大帝的头颅,史学家们对此的解释很合理, 他们认为卫兵长厌烦于大帝在逃亡途中种种不切实际的要求与享乐——”
救济枢机按着骑士长胸口的手掌微微用了点力,但处于持续发力状态中的肌肉十分坚硬,他没能在上面留下多少痕迹。
叶菲烈尼平淡地听着骑士长讲述的故事,他为耳边持续吹来的微风而感到不适,于是苦恼地偏了偏头, 雪白细腻的颈侧由此凸起一点活色生香的青筋。
像某种持续勾引着视线的、颤颤巍巍而又可爱可怜的活物。
骑士长金黄色的瞳孔仍旧显得冷淡漠然,他平静地盯着叶菲烈尼近在咫尺的脖颈,突然发现这段线条优美的构造上,原来有一条浅到几乎无法看清的浅淡瘢痕。
“这个解释听上去很合理, 这也是最终被写进历史的部分。然而以赛大帝出身勒托家族,多年前这个家族与教廷交往密切,在某次闲谈中, 历史真相以艳闻轶事的形式被勒托族长亲口说出。”
“与其说以赛大帝死于卫兵长之手,不如说他死于自己的雄虫——名为海伦莎的美丽雄虫之手。海伦莎曾被以赛大帝缔结荣誉婚姻,他因此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族, 沦为盖亚宫的附庸。”
这种只流传于上层贵族的秘闻,对于出身乌拉诺斯家族的叶菲烈尼而言自然算不上什么辛秘,他甚至对那个名为海伦莎的雄虫都有所了解。
那是一个凭一己之力养活了一个时代的花色艳闻的传奇雄虫。
他有着一头绯红如火的赤色长发,任何虫族只要被他注视片刻,都无法拒绝他的请求,是一个极其美艳、热烈、张扬而又放荡的雄虫。
以赛大帝曾对自己心爱的伴侣作出怜爱而又痛恨的评价,他声称海伦莎有着世间最大的宝库,但却不懂如何守住这宝库,不懂如何拒绝每一个想要侵入这宝库的雌虫。
海伦莎的身体就是他自己所拥有的最大宝库,但他天真懵懂到不懂守贞,以赛大帝又不忍责怪他,这个掌握着帝国最高权柄的雌虫管不住自己的伴侣又舍不得惩罚他。
以赛大帝在盖亚宫花园行走时遇到的每一个雌虫,都可能品尝过他的伴侣,他为此砍了无数贵族雌虫与侍从雌虫,最终决定全部聘请雄虫作为盖亚宫的侍从。
负责日常起居的侍从当然可以用雄虫替代,但承担着护卫职责的赫德卫兵却只能由雌虫担任,所以赫德卫兵长爬上海伦莎的床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
卫兵长成为海伦莎的情人在当时的盖亚宫根本不算秘密,据说他们甚至会当着以赛大帝的面调情,侍从们私下流传的谣言里更是声称,每当海伦莎递给卫兵长一支花梗细长的红玫瑰时,就意味着大帝今晚需要回避。
“正是海伦莎蛊惑了卫兵长,让后者在逃亡途中向以赛大帝挥刃,在他们长达十多年的欢好私情中,海伦莎持之以恒地劝说着意志坚定的卫兵长,最终诱使这名舞毒蛾贵族堕入深渊。”
叶菲烈尼对骑士长的说辞不置可否,舞毒蛾具有强烈的信息素,谁诱使谁还是两说,历史的真相未必不可能是早就有不臣之心的卫兵长率先勾引海伦莎。
不过不论是谁勾引谁,海伦莎最终的结局却是板上钉钉的——以赛大帝被斩首后,他也被卫兵长劫掠而走,最终不知去向。
性格残酷而又善妒的卫兵长自然不可能像以赛大帝一样纵容他,试图追寻海伦莎结局的史学家们各自得出了不同的结论,唯一达成共识的地方却是“不幸”。
一个习惯了享乐与情欲的雄虫,注定无法忍受平淡无味的生活与长久不变的伴侣。
“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给我讲睡前故事么?”叶菲烈尼眉眼倦怠地伏在骑士长肩头,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讥讽道。
他原本抗拒地抵着骑士长胸膛的手也放松了下来,不轻不重但十足轻佻地拍了拍对方的脸:“我可以给这个故事打十分,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无聊自大的雌虫与美丽放荡的雄虫,早就过时的老套戏码,拍成星网短剧都没虫看。”
“放荡……”骑士长低声重复着,然后十分轻巧短促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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