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雄虫决定成为大帝 第21章

作者:衣上征尘 标签: 虐文 天之骄子 星际 虫族 追爱火葬场 穿越重生

比起初遇时的死寂静默,是完全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阿缇琉丝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傲慢到近乎侮/辱的念头。

下一秒,他便立刻散去这个想法。

即便再像,夏盖也是一个人,不是他饲养的狗。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夏盖已经清醒过来,他猛地松开双手,目光游离着始终不敢落在阿缇琉丝身上,而他的长官也正巧有几分心虚,转移了视线。

吵吵闹闹的办公室里,两人再次陷入雪原上的沉默。

这次的沉默却无关存亡,而是各怀鬼胎,彼此心虚。

幸而沉默很快被到处寻找阿缇琉丝的好友们打破,醉鬼佐伊左手勾着罗曼的脖子,右手搂着马蒂厄的腰,完全不顾周围雌虫嫉妒到喷火的视线,大大咧咧地朝阿缇琉丝走来。

之前打趣阿缇琉丝的雄虫文员,即马蒂厄,无奈地向阿缇琉丝求助,瓷白的漂亮脸蛋上写满了嫌弃:“快把他带走,再喝几杯还不知道会淫/乱到什么地步。”

这些雄虫是知道佐伊的性别的,但既然佐伊没有对外澄清,他们也很善解人意地并未说出去。

已经喝多的佐伊被阿缇琉丝脖颈间的绿芒吸引了视线,他像酒徒水中捞月般向挂在对方脖颈上的吊坠伸手,却在伸到一半时被夏盖按住猪爪。

这条祖母绿吊坠在阿缇琉丝刚出生时便陪伴着他,却在五岁那年摘下,直到最近才重新佩戴。

雪花爪镶的硕大单颗宝石,呈现出完美的切割工艺,浓郁的绿芒深邃沉静,简洁优雅。

美人与宝石交相辉映,半点不曾被珠宝夺去光芒。

马蒂厄牢牢抓住佐伊搂着他的那截手臂,防止他重心不稳摔个狗啃泥,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怀疑这个漂亮的雄虫舔嘴唇时会被自己毒死:“喝了几杯酒以为自己是塞缪尔大帝了,实际上除了姓氏外只有零个共同点。”

嘴里念念有词的佐伊闻言瞪起双眼,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打断。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穿着纯黑军服的高级纠察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

像一道深渊,横亘在众人眼前。

挺括如刀裁的军装熨帖得体,身姿挺拔如皑皑雪松,斯堤吉安是无数冷硬线条堆积而成的人偶,也是无懈可击的西装暴徒,完美到极致的整洁着装和他脸上精致狰狞的漆黑面罩形成巨大反差。

漆黑的单排扣军装外套被难以忽视的饱满胸肌撑起,色泽光亮的皮带从右肩横贯整个胸膛向下收束进点缀着银色卡扣的皮质腰带,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领章繁复精美,和胸口的编花饰品相得益彰。

左臂套着黑底红点的虫族军旗袖章,他戴着袖章行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血液浸泡的深渊里,无数生灵的哀嚎为他作伴,收束着黑色马裤的高筒靴沉重地敲击地面,对于办公室里的虫族而言如同镰刀划过地面的声音。

斯堤吉安所有的表情都被骷髅面罩遮掩,唯一可以窥见的只有那双平静冷淡的血眸。

他的目光扫过左拥右抱的佐伊、神色淡定的阿缇琉丝、惊慌不已的安德烈、面无表情的夏盖,还有其他或冷静或恐慌的军官,最后停留在遍地狼藉、东倒西歪的酒瓶上。

年轻的高级纠察闲庭散步般走进办公室,在一片鸦雀无声中,他甚至有闲心捡起地上的酒瓶评价一句“好酒”。

他叹了口气,拾起被踩了不知道多少脚的军规手册,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然后随意地询问自己的下属现在是什么时间,在得到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的回答后,他再次转头看向石化的众人。

马蒂厄受不了他的打量,不耐烦地说:“怎么处置你直说,一句话的事情。喝几杯酒而已,被你抓得像聚众怎么了一样。”

放在几百年前,纠察也得被抓来陪我们一起喝酒庆祝。他心中腹诽。

斯堤吉安没有理会马蒂厄,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在他眼里和这个办公室里的任何一个物品都没有什么区别,毫无记忆点,也不具有任何重要性。

他直视着阿缇琉丝:“办公时间公然饮酒......”

这是阿缇琉丝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清朗,甚至有几分稚嫩,只听声音的话,完全像刚从军校毕业的大学生。

“......必须作出表率。除了扣除绩效外,还请几位首要分子随我在各大军团作出检讨。”

被他认定为首要分子的有佐伊、马蒂厄和瓦伦丁。

“至于领头者......”斯堤吉安冷淡地、慢吞吞地说,“阿缇琉丝上校,你认为谁是领头者呢。”

和叶菲烈尼几乎一模一样的血色瞳孔,冰冷如蛇信,阴暗潮湿地打量着阿缇琉丝。

和哥哥一起长大的虫族。

真幸福。

“你有病就赶紧去治。”佐伊厌恶地抢答,“连领头者都看不出来,你怎么当的高级纠察?这里不是行政厅,乌拉诺斯在军部屁都不是,分不清大小王的话趁早滚回去。”

愤恨已久的佐伊终于酒壮怂人胆,打响了反抗斯堤吉安的第一枪。

被他恶语相向的斯堤吉安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意味深长地对阿缇琉丝说:“海姆冥界一役,您的精神力,真是有如神迹。”

阿缇琉丝冷漠地和他对视,心里却恍惚了一瞬,这句话好像撬动了阿缇琉丝心底的某处顽石,他在这一瞬间几乎确信有不可掌控的事情已经在暗地里发生。

星历1670年,这一年里发生了诸多大事,海姆冥界正式回归斯堤克斯,帝国军工业得到长足发展。

教皇英诺森六世宣布神教将为广大雄虫发掘精神力潜能,鼓励更多雄虫投身侍奉主神。

乌拉诺斯家族公开放弃下一任大帝的角逐资格,其嫡系后代叶菲烈尼和斯堤吉安,正式从福音圣书上划去名字。

沉寂多年的芬尼尔家族正式向厄喀德那投诚,这个千年前势可滔天的选帝侯家族甘愿成为厄喀德那的附属,一时间震动首都星。

第28章

列昂的祝贺没有仅停留在言语之间,虽然谁都没有挑明,但他和阿缇琉丝都知道,全军竞赛之后,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是比这更亲密的、没有精准词汇能够与之对应的言语空白地带。

是理性循规蹈矩之外的暧昧丛生,距离成为恋人只差正式而隆重的告白。

所以在第一军团内部庆祝完后,他向阿缇琉丝提出前往芙达尔海游玩的邀请。

芙达尔海被称为斯堤克斯帝国的爱情之海,无数的情侣在此地许下永久的诺言,夕阳下澄澈广袤的海平面见证了比海水更为深重的海誓山盟。

强烈的羞耻心让列昂说不出海枯石烂的誓言,他认为再多的言语都苍白无力,于是他选择将芙达尔东岸的海滩送给阿缇琉丝。

风景优美的私人海滩或许可以让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雄虫展颜一笑。

他心下一阵轻松,周身冷冽的气质也变得柔和,不知不觉间甚至露出笑意。

只要想到阿缇琉丝,他就会忘记所有让他喘不过气的沉重过往,这个雄虫是他痛苦生命间隙中掉落的蜜糖,让他多年纠缠悔恨的心脏得以偶尔喘息。

在阿缇琉丝面前,他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对方,所有心神都倾注在阿缇琉丝身上,再也没有精力去观照自我,所以得以忘记自己糟糕的人生,忘记自己本该死在二十多年前。

残酷的暴乱事件里,他幸免于难,却死在了之后的每一天。

于是,接受了列昂的邀请,此刻正戴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的阿缇琉丝有些诧异地收到终端讯息,显示这片海滩已经成为他的私人财产。

以防打扰,所有面向厄喀德那伯爵的资产交易都不会传达到他面前,只有绑定了他终端的私人账户才会给他发送资产变动讯息。

他扫了一眼赠送方,唇角的笑意就怎么也按捺不下去,却仍旧故作矜持:“是庆祝晋升的礼物么?”

“当然可以是。”列昂如愿看到他的笑容,“不过......”

巨大的海浪声将他后半句话语吞噬,海水带来的清凉气息里,美丽的雄虫专注地凝视他,日光温和,海风习习,只存在于童话里的小王子终于躺在他身边,所有经年隐痛的苦难在这一刻被彻底忘怀,仿佛此后只剩明媚、只余快乐。

“不过什么?”阿缇琉丝的唇边沾了点看着就甜的焦糖渍,这来自于他之前辛苦吞下的一块巨大布丁,他对列昂眨了眨眼睛,示意对方再说一次。

纤长的睫毛像俏皮的小猫爪,不费吹灰之力地轻巧勾住眼前冷漠雌虫的心脏。

“......没事。”

没事的,就算这次没有听到,也会有下次的。

这个美丽的雄虫会像此刻这样快乐很多年直到过完一生,而自己也还有无数次的机会对他说出那句话。

满眼爱怜地看着阿缇琉丝,列昂这般想到。

他们会成为人人称羡的爱侣,理所当然地步入婚姻殿堂,然后孕育几个虫崽,而在度过幸福温暖的一生后,白发苍苍的他会心满意足地在阿缇琉丝怀中离世,在朱庇特的座下等待着他的雄主,但他不希望过早地看到对方的身影。

在列昂的幻想里,他完全忘记了其他所有人和事,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阿缇琉丝。

他也无从得知,此刻距离他和阿缇琉丝的婚礼还有四年,距离阿缇琉丝的死亡仅剩七年。

被他做好了在世界另一边长久等待的准备的雄虫,将比他先一步回归朱庇特的怀抱,而他所做的一切则是留给对方一个奔向其他雄虫的背影。

今时今地的列昂,如果知道了七年后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坚定地告诉七年后的阿缇琉丝,他为了那个混蛋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会不会告诉阿缇琉丝,早点放弃那个混蛋呢。

这些问题永远不会再有答案了。

因为此后多年,前后两世,他们都再也不曾回到今时今地。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阿缇琉丝撇撇嘴,下一秒他的视线就被海面上的冲浪表演所吸引。

阳光热烈洒在湛蓝无垠的海面上,海浪滚滚而来,撞击礁石后激起雪白浪花,专业的冲浪者在巨大浪花中穿行,如随时都可能倾覆的小舟,却始终屹立浪间,身姿矫健,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想去么?”列昂注意到阿缇琉丝的视线。

阿缇琉丝轻哼一声,提出邀请:“和我一起。”

列昂并不会冲浪,但是顶级雌虫的极致目力和肌肉控制能力,让他不过观察了专业表演者的动作十几分钟,就已经学会这项运动。

赤金晚霞铺满天际,温柔缱绻地落在海面,穿梭于浪流间的两人犹如踏着碎金前行,头顶是盛大霞光,脚下是明澈碧海。

水下突然出现巨大阴影,极少在这片海域现身的赛特斯巨鲸缓缓浮出水面,波澜壮阔的巨大鲸吻舒展着将周围小鱼吞吃入腹,换气孔喷出的巨大水柱被两人笑着躲开。

汹涌澎湃的浪潮间,列昂始终盯着前方阿缇琉丝的身影,在心脏一下快过一下的跳动中,他的胸膛彻底舒展,郁结块垒也被狂乱海风带走。

列昂难得起了好胜心,他乘着下一波陡峭浪壁,刻意压低前板,腰腹肌肉群核心收紧,稳定重心的同时几乎瞬间便追上阿缇琉丝。

经过阿缇琉丝时,他像一个普通的年轻雌虫一样逗弄自己的小雄虫,在对方嗔怒的眼神中吹了个口哨,然后舒心肆意地大笑而去。

等两人回到岸上,阿缇琉丝还有些气呼呼,直到列昂递给他一个空明漂亮的玻璃瓶:“阿摩要不要写一个漂流瓶?据说会漂洋过海,流到有缘人的身边。”

玻璃瓶里装着精致的小海草和小石头,像一个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好摇铃。

阿缇琉丝思考了一下,拒绝道:“我不需要和别人有缘。”

列昂一时怔住,心中一软,低声慢慢地说:“......那就试试,这个漂流瓶会不会漂回到我的手中。”

这次小雄虫爽快地答应,接过纸笔后强烈要求列昂不许偷看他写的内容。

为了防止列昂偷看,阿缇琉丝蛮横地将信纸垫在列昂宽阔结实的背上,要求对方给他当人肉书桌。

他写字从来是力透纸背的劲道,这次却小心翼翼地轻柔书写。

列昂很正人君子地没有去刻意感受背上的字迹,实际上,他也无法集中精神去辨认阿缇琉丝写了什么——近在耳边的呼吸、偶有触碰的肢体、若有若无的酥麻,全都被咸咸的海风一起吹进他的心里。

他垂眸间不经意看到阿缇琉丝靠在他身边的修长双腿,线条优美而富有力量感,此刻完全处于放松的状态,漂亮修长,是战场上的杀/人利器,也是此刻美丽的艺术品。

“好啦。”阿缇琉丝的声音将他惊动,他下意识移开视线,看到对方将信纸轻巧卷入玻璃瓶中,然后用力投入海面,“猜猜它要多久才会回来。”

没有怀疑过漂流瓶是否会回来,只是好奇它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轻柔的海风中,悠长渺茫的鲸歌静静流淌着,伴随着温柔余晖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