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上征尘
与此同时,行政厅的摄政首相在上台后的第一时间就向厄喀德那表达了亚努比斯家族的诚意,他屡次针对波吕斐斯和乌拉诺斯的议员长,甚至毫不避讳地会议上表示:神教享受的优待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付出,帝国是时候把手伸进他们的口袋将税收掏出来了。
无差别攻击厄喀德那的所有敌人,亚努比斯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楚。
由此,帝国内部的氛围愈加紧绷,距离彻底开战只剩最后一声号角。
而随着厄喀德那的一手遮天,越来越多的政敌指责这个家族只会“对内专政”,于是阿缇琉丝伯爵带着他的军队彻底堵上了他们的嘴。
在这位年轻伯爵的带领下,帝国版图不断向外扩张,短短几年内,所有曾经和斯堤克斯发生过领土纠纷的敌人全都向其臣服,阿缇琉丝成为真正家喻户晓的传奇史诗。
是镶嵌在神明王冠上、璀璨到无法直视的帝国明珠。
直到阿缇琉丝军事生涯的第九年,也是伊德瑞迩营成立后的第四年,他如以往无数次那般接受了总参谋部的调令,前往讨伐占领虫族母星赛楞斯多年的海德拉领主。
这一次,佐伊并没有跟随他,二十多年来始终执着追随他的挚友面色如常地为他送行,他却敏锐地从对方开朗的笑容中看到一抹悲伤。
阿缇琉丝正欲开口询问,便被佐伊推上星舰,后者朝他挥手,无声说道:
去吹响这最终一战的号角,迎接你的辉煌吧,阿摩。
正如佐伊所言,这是关于阿缇琉丝的传奇中最辉煌的一战。
也是阿缇琉丝军事生涯中最后一次亲赴前线,因为在这场战役中,伊德瑞迩全军覆没。
他迎来了最终的胜利,也送别了自己所有的士兵。
那时的他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第37章
手风琴低沉舒缓的音调流淌在明澈的溪水之上, 动力炉即将走向熄灭时发出的微微荧光折射在小溪上,使得这湾溪流如银色丝绢,轻柔系在母星赛楞斯高贵的颈间。这颗星球被苍绿的千岁兰覆盖, 从宇宙中俯视赛楞斯, 仿若一颗孤独的弹珠, 永恒而寂寥地跳动着。
“这里或许是此行最后一站。”阿缇琉丝躺在一颗硕大的千岁兰上,被它暗红色的球花簇拥,在可以窥见的生命尽头,他似乎没有一点恐惧,垂眸轻抚颈间的吊坠。
这条他出生时由兰因大公亲手放入自己幼崽怀里的的祖母绿吊坠, 藏着一个无比精巧的扬声卡,只要当时尚在襁褓的雄虫幼崽发出哭闹, 兰因就会打开扬声卡,小小的阿缇琉丝会拍着圆圆的小胖手笑个不停。
阿缇琉丝在此前的战斗中失血过多,他的面容因而苍白不已,柔嫩饱满的唇瓣也像沤水起皱的花芯,显露出一种无机质的冷红色, 粼粼泉光如一点鬼灯,映出骨肉细腻、赛雪欺霜的一张脸。
这摄魂夺魄的美貌几乎令夏盖无法移目,他以绝对臣服的姿势屈膝半跪在这株千岁兰旁,挡住跨越莽莽山脉而来的森然寒气, 几乎是虔诚地凝视着他追随多年的长官:“我以生命起誓,您的荣耀绝不会在此终结。”
您的名讳会被无数个声音如唱诗班般虔诚永恒地传诵,会被无数双祈求希望的手推向金字塔尖的王座, 您是伊德瑞迩营永不褪色的旗帜与勋章,是第一军团永不腐朽的钢铁之骨与巨蛇意志,直到帝国的历史跳动着归于寂灭, 关于您的传奇才会短暂地蒙尘,等待着下一个显化的时代。
时间回到半个多月前,阿缇琉丝刚接到斩首海德拉、收复赛楞斯的调令,他的智囊团便已经着手分析沦陷多年的母星的近况。
海德拉领主倾力打造的爱烈巴坦之球是一层坚不可摧的能量屏蔽网,它包裹了整个母星,隔绝一切信号通讯,使母星犹如宇宙孤岛,多年过去无人能够窥探内情。
也因此,帝国此前收复母星的行动都以铩羽而归作为结局,为了避免引起劳民伤财的民怨,这次的斩首行动将在暗中进行,若成功自然最好,就算失败民众也无从得知。
经过周密详实的讨论,阿缇琉丝敲定了最终方案:第一军团将在爱烈巴坦之球上定点撕裂,而伊德瑞迩营将从撕裂点潜伏入母星赛楞斯,一个月后不论行动是否成功,第一军团都将再次从该点撕裂,接应伊德瑞迩回到帝国。
撕裂点定位在提坦之森附近的旧庙之谷,里面坐落着神教曾经的旧庙和神墓,而谁也不知道神墓中是否还会诞生新的神蜕,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让海德拉领主察觉到神墓的重要性,这场收复行动必须只能以暗中潜伏进行。
行动难度直线上升,一旦进入母星赛楞斯,在接应时间到达之前,伊德瑞迩营将完全与帝国断绝一切联系,失去所有后援。
这是载入史册的一役,是后世被无数虫族狂热追捧的绝无仅有之战,伊德瑞迩营以雷霆速度成功斩首海德拉,几乎没有片刻休整喘息的机会,就被迫迎击沉睡在地底数百年却突然复苏的原始神盔虫。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沉睡多年的原始神盔虫会突然苏醒,正准备欢庆胜利的士兵们震悚地看着倏忽间裂开深渊的大地,海德拉领主竟然将府邸建在了虫巢之上。
后援断绝、众寡悬殊,没有任何侦察信息和完全筋疲力尽的士兵,阿缇琉丝面对的是绝境中的绝境,地狱中的地狱,他却找到唯一生机——亲率五百先锋硬生生在原始神盔虫的肢体洪流中撕出一条血路,全营紧跟其后,如一把灿目到无法直视的雪刃划开黑夜,直指地底虫巢,这是虫族最锋利的尖刀,阿缇琉丝则是刀尖永恒闪烁的锋芒。
他的判断如以往无数次一样被印证为正确。
倾巢而出的原始神盔虫,仅将少数成虫和幼虫留在了地底巢穴。
它们和虫族素有善战之名的兜虫分化于同一始祖,在虫族曾经的历史上,它们永远是排名第一的威胁因子——如虫族向外扩张的本能一样,猎捕并吞噬虫族,也是它们的本能。他必须为即将收复的母星排除这个隐患,既然无可避免,那就彻底决战。
即使斯堤克斯帝国历史上全部的元帅与将军汇聚于此,都无法做得比阿缇琉丝更好,伊德瑞迩营突破重围后第一时间潜入地底炸毁虫巢,随后他和夏盖的机甲一路向着旧庙之谷狂奔,巨量的幼虫鲜血被他们沿途喷洒,与此同时,其余士兵们朝着十二个不同的方向疾驰。
阿缇琉丝和夏盖以身为饵,为其他分队争取布置反物质导弹的时间,从提坦之森十二个方位发射的反物质导弹,是唯一有希望从撕裂点打破爱烈巴坦之球的重能武器。
帝国的接应时间远未到来,他们只能自救。
而现在,他和夏盖短暂地甩开了虫群,在此地等候所有导弹布置完毕的讯号。
“好啦,最后一曲到此结束。”
随着扬声卡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调低颤着沉入夜风,阿缇琉丝扯下颈间晶莹秾艳的祖母绿项链,微微一笑后随手将其放在身下千岁兰的花球中。
随后他身姿灵活地攀上机甲,而在进入驾驶舱之前,他似乎心有所感,不经意间低垂眼睫,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
等再转过身,他脸上最后一点暖意与眷恋就此消失,只剩冰冷平静。
这一眼,成为夏盖往后多年梦魇中无法挣脱之物——无可匹敌的千钧战意,无法直视的炫目容光,是极致的冷色与艳光,是夏盖幼年所听闻的神话中也不曾存在过的塞壬。
下一秒,庞大的银白机甲成为广袤黑夜中唯一明亮的存在,随着动力炉极致运转发出沉闷的声响,利维坦展翅掠向天际,如一颗浓烈而纯粹的白钻落在巨大的天鹅绒幕布上。
这一幕很快吸引了盘踞周围的原始神盔虫,无数扭曲的肢体缠绕着冲向利维坦,企图将之从空中拽下。驾驶舱中的阿缇琉丝面沉如水,提升到极致的五感与理智,使他灵活地游走在神盔虫肢体的空隙中,每一次惊险的闪躲都如同刀尖上的舞蹈。
一步踏错,就将是万劫不复。
随着时间的流逝,始终没有成功捕获利维坦的虫群变得躁动不安,古怪而复杂的嘶鸣从它们腹部的音锉传出,成千上万的虫语汇聚成汹涌的音浪,震耳欲聋又好像带着某种精神污染,似耳边冰冷邪恶的喃喃低语。
霎时间,席卷天地的音潮突然凝滞,整个时空都在此刻暂停,一道尖锐狞厉的嘶鸣从废弃多年的旧庙破空而出,响彻整个旧庙之谷。
是原始神盔虫王。
所有人的心神在此刻被莫名的恐惧和不安笼罩,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被基因所铭记的危险记忆。
一根无比扭曲,漆黑到仿佛凝结着黑雾的前肢挣扎着破开旧庙的殿门,肉眼无法看到尽头的庞大躯壳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出现在利维坦的面前。
丑陋而冰冷的复眼像关机许久有些失灵的摄像头,不停翻转着寻找杀死它幼虫的罪魁祸首。
被那双复眼盯上,即使是阿缇琉丝,也心中一沉,有如实质的死亡预警在他心头疯狂拉响。他有预感,只保留了核心防御部位以追求速度的利维坦,绝对无法抵挡原始神盔虫王的全力咬合,一旦被后者捕获,等待他和利维坦的只有殒身于此。
所以从此刻起,他必须全力以赴地逃亡。
这一幕如同世界末日,虫王扬起的鞘翅遮天蔽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甚至盖过虫群爬动的声响,庞大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像一道漆黑的闪电鞭向利维坦。
在被锁定的一瞬,阿缇琉丝就操纵着利维坦毫不犹豫地向既定坐标飞去,几个呼吸间已经靠近伊德瑞迩营当初降临赛楞斯的撕裂点。
在所有暗中注视的目光下,利维坦分毫不差地抵达撕裂点,在其身影出现在既定经纬点的瞬间,来自十二个不同方向的反物质导弹弹道已经规划完毕,所有精密复杂的轨迹都指向利维坦银白的身躯。
在目标单位和利维坦坐标重合的瞬间,十二个毁灭小行星级别的反物质导弹将按照预定程序飞向原始神盔虫王,足以穿透它并轰在爱烈巴坦之球的撕裂点上。
作为诱饵的任务只有利维坦可以胜任,因为它的驾驶者是伊德瑞迩唯一的精神力拥有者——斯堤克斯帝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雄虫士兵。
只有能够屏蔽雷达的非物质力量,才可以保证诱饵任务的执行者活过反物质导弹的第一波攻击,也是反物质武器最为可怕的地方——湮灭反应。
虫王发育不全的大脑不足以支撑它思考为什么利维坦突然凝滞不动,它在复仇本能的驱使下以撼天动地的姿态轰向利维坦。
原始神盔虫王、利维坦、撕裂点,三者坐标在此刻完全重合。
刹那间,十二道光柱贯彻天地,带着绚烂拖尾点亮整个夜空,赛楞斯的永夜纪在这一瞬间仿佛进入永昼,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灼眼的璀璨光线,十二发反物质导弹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无声飞向原始神盔虫王。
寂灭到极致,就是静默。
短短数息,反物质导弹已经按照预定程序飞到撕裂点——距离近到阿缇琉丝可以看清弹/头的束缚装置随着数道极其轻微的“砰”“砰”声,轻飘飘地脱离。
磅礴浑厚的精神力如地底暴烈的岩浆从驾驶舱倾泻,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在瞬息之间彻底包裹利维坦,使其完美消失在反物质导弹的目标之中。
与此同时,一颗颗盛大的光球在爆炸处寂静绽放,仿佛巨大的盛典礼花开放在原始神盔虫王几乎消失殆尽的尸身之上。
所有人的耳边是完全凝滞的沉寂,仿佛堕入一个吞噬所有声音的幻境,只有跳动在视网膜上的无数光斑昭示着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各种浓烈到极致的火光混合着烧成白焰,宇宙间似乎只剩这一种灼痛神经的颜色,整个赛楞斯被彻底照亮,再也没有黑暗的容身之处。
呈现出暗青色的爱烈巴坦之球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在无数望眼欲穿的视线中,顽固地坚持了数秒,还未等众人绝望,便悄然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无数漆黑裂缝如蛛网般快速蔓延,终于,随着一声轰鸣,整个球网崩溃坍塌成无数碎片,四散着逸向宇宙。
成功了,成功了!
彼时假借巡游名义悬停在宇宙中的第一军团,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哗然之声遍布全军,由此伊德瑞迩成为九大军团心服口服的无冕之王。
通信恢复的瞬间,无数请求支援的信号如雪花般疯狂涌向总参谋部联络网,来自赛楞斯的求援信号为整个军部转播了这盛大的一幕,无数人脱帽欢呼,星历1773年,虫族母星正式开始回收,军队入驻赛楞斯,着手清扫海德拉领主的遗留势力。
信号屏蔽解除后,伊德瑞迩全营的机甲自动连上军部指战网,所有士兵的伤亡情况片刻间就已经被船长计算出来并展示在指挥部中心光屏上。
欢呼声如同被猝然泼上冰雪的火焰,陷入一阵冰凉的寂寥。
太惨烈了。
出发时全营士兵三千整,斩首海德拉折损了一千五百余人,在地底虫巢又伤亡七百余人,如果不是阿缇琉丝和他的副官以身为饵吸引了绝大部分神盔虫,为其他人留下了布置反物质导弹的时间,伤亡率将预计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有虫族沉默地看着光屏上鲜红惨烈的数字,其中每一个都意味着虫族最精锐的士兵,他们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帝国历史的长河,就此长眠却不会就此无名。
突然,一个无比醒目的通讯请求几乎占据了整个巨大的光屏,在零点一秒后被自动接通,这是夏盖作为阿缇琉丝副官的特权——一张凶戾桀骜的面容猛地闯入所有人视线,炫光与黑夜组成的背景中只有极致简洁的明暗光影,单调纯粹的白与黑,却勾勒出夏盖这张浓墨重彩、鬼斧神工的脸。
“上校不见了……”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他了、我找遍了整个旧庙之谷,就是没有找到他……”
言至最后,甚至是泣血的呜咽夹杂着颤抖的祈求言辞。
夏盖半张脸上都是火舌舔舐过的痕迹,触目惊心的焦黑瘢痕横亘在这张英俊到令人屏住呼吸的面容上,狼狈不堪也凶恶不已,根根分明、锐利有如尖刺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射出阴影,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狭长眼眸此刻只剩无尽的恐慌。
他几乎是睚眦欲裂地颤抖着喃喃自语,这些颠三倒四的词语全都关于阿缇琉丝。
前所未有的恐惧慑住他的心神,巨大的绝望与痛苦让他彻底崩溃,仿佛生吞炭火,五内俱焚,阿缇琉丝豢养的恶犬终于有沦为丧家犬的一天。
这样高温的环境,他后知后觉感受到眼底的干涸,双目赤红如泣血却无法流出一滴泪水。
这个通讯请求被转播给所有参与了这场行动的部队,阿缇琉丝的雌父罗萨蒂亚首次动用元帅特权,下令全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阿缇琉丝,哪怕搜遍宇宙中每一个可能有虫族出没的地方,都要找到带领这场战役走向胜利的指挥官。
夏盖几乎把整个旧庙之谷都翻了个底朝天,他怕机甲的红热外仪有所遗漏,甚至直接爬出驾驶舱用肉/身翻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壤。
反物质带来的湮灭反应会释放巨额能量,爆炸后的高温辐射,哪怕是夏盖的兜虫形态也顶不住,它的躯体已经开始融化,不停往下滴答着血水,坚硬的外骨骼变得扭曲焦黑,鞘翅也被冲击波炸得所剩无几,全身都是血洞,完全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机械性地一遍遍寻觅。
夏盖不敢停下,他多找一次,上校就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直到再也无法抬起一根手指,直到漫天火球轰然炸裂,帝国医疗舰队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才开始明白那临行一眼的万钧重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夏盖惨然一笑,他终于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原来离月亮如此之近时,哪怕是他这样的野犬,也会有将之拥入怀中的野望。
此刻他浑身脱力,几乎整只脚都踏进冥府,彻底倒在血泊之中,此后经年,夏盖都无法忘却这一刹那的命运之锤,他如遭重击般恍然大悟,自己引以为傲的忠诚原来早已变质。
而他的强大意志和悍不畏死最终成为阿缇琉丝活下去的原因。
当利维坦在高温辐射和庞大冲击波中猝然解体时,驾驶舱在最后一刻启动紧急逃生程序,带着其中早已昏迷的阿缇琉丝向地面急速坠落。
仍旧处于精神力包裹状态下的驾驶舱无法被任何仪器检测到,是夏盖流着血泪,拖着几乎融化殆尽的躯体爬遍了提坦之森才将其找到的。
他将阿缇琉丝紧紧抱在怀里,已经遭受重创的虫甲为他的上校挡下所有冲击波,躯体早已血肉模糊,心中却就此宁静安定,他终于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再次从战场的炼狱中找到了阿缇琉丝。
内脏被震碎,鲜血从每一个毛孔透出,夏盖猩红的虫目透过驾驶舱透明的舷窗,无比缱绻地看着其中面色惨白的雄虫。
医疗舰队发现他们的时候,夏盖的心跳缓慢至几近彻底停止,被他安全护在身下的阿缇琉丝则因超负荷使用精神力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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