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上征尘
于是如他的雌父乐意见到的那般,以利亚厌恶包括自己雄父在内的所有雄虫。
他认为双亲婚姻不睦的根源是雄父成堆的雌侍,帝国对待雄虫过于纵容,给予了他们过高的婚姻地位。
“这个雌虫的存在,让我开始怀疑天启者的实力。”阿缇琉丝难得有些臭脸,真情实感地嫌弃道,“感觉长脑袋只是为了显个高。”
“个例,个例。以利亚虽然脑子不好使,身手没的说。”哈迪斯紧急澄清,“下次让他和夏盖比试一场你就知道了。”
“不要。”年轻的雄虫再次断然拒绝,“愚蠢会传染。”
他身旁的夏盖深表赞同地点点头:“不要。”
而为了证明天启者的实力,哈迪斯表示阿缇琉丝可以去训练场看看,或者亲自下场去会会这些军中精锐。
阿缇琉丝欣然接受,下午便前往了训练场。
事实证明天启者确实名副其实,阿缇琉丝观摩了几场虫态作战与机甲演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天启者的平均实力远超首都星大部分军团。
至于夏盖,则很自觉地步入训练场,向主人展示自己这段时间厮杀磨砺的成果。
训练场中间两台正在对战的机甲,几乎吸引了所有围观虫族的注意力。
站在观测台上的阿缇琉丝身姿挺拔,神情沉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训练场中激烈火热的战斗,象征着尉官的深蓝色军服让他看起来像深海中一颗莹白美丽的珍珠。
连续突进。
跪刺。
交叉格挡。
几乎与阿缇琉丝脑中闪过的念头同步,场中漆黑机甲每一个精准强悍的动作都与他的预料分毫不差,是令人惊叹不已的默契度。
漆黑机甲没有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机会,从训练场另一端以极致的速度奔袭而来后,抓住对方高位防守的破绽,直刺下位动力炉,而后双臂交叉,轻松格挡住庞大对手倒下前的最后一击。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夏盖战斗思路的人是阿缇琉丝。
多年的亲手打磨与共同征战,让他比任何人都更先知道夏盖的下一步动作。
直至来到最后一场对战,在两座机甲轰然对拼时,夏盖却没有像他预测的那般环抱防守后跃步突袭,而是激进地选择放弃防守,将对手一击毙命。
代价便是夏盖自己的机甲同样负伤,弹道距离击中他的动力炉只有毫末之微。
这场的对手是以利亚,这只雌虫上午才被送回伊敦进行疗养,晚上便再次回到驻地,其精神海的稳定可见一斑。
连赢7场的夏盖看上去状态很好,他朝阿缇琉丝迎面走来,仅仅只有额头出了些汗,所有对手中让他动真格的也仅有以利亚。
“最后一场为什么不先防守后袭击?”阿缇琉丝的声音噙着些许冷意,“以利亚当时的进攻角度,百分百会命中你的动力炉,你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他在最后关头过于慌乱。”
言至最后,他的脸上甚至已经隐约可见怒意:“我不需要一个依靠侥幸的副官。”
对于阿缇琉斯冷淡的性格来说,这已经是很严厉的斥责。
被严厉斥责的副官很清楚自己的主人为什么生气。
他又犯了过于激进的错误,而阿缇琉丝需要的不仅是勇往直前的战士,更是把控全局的将军。
要学会保留再生力量,将全身而退作为上策。
兜虫自毁式的作战精神必须被彻底摒弃。
“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夏盖俯身去握住阿缇琉丝的手,森绿如宝石的瞳孔写满了小心翼翼,他没有辩解自己靠虫态也可以打败驾驶着机甲的以利亚,而是干脆利落地认错。
“不会再有下次了,主人。”
被他炽热修长的手掌握住,阿缇琉丝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却在听到最后那个词语后见鬼般地看向夏盖:“……?以后注意就行了,倒也不至于这样。”
夏盖尚未来得及回答,便有一道冰冷的声音插入对话:
“厄喀德那的雄虫,都是如此傲慢自负的么?”
是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以利亚。
这个金发碧眼的雌虫自顾自地对夏盖嘲讽道:“我敬重你的实力,但却鄙夷你的品格,无论你是为了什么,都不该在雄虫面前如此自轻自贱。”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周围原本轻松的交谈声都在此刻凝滞。
其他虫族在看到以利亚坚定严肃的表情后,终于确信这个雌虫没有在玩抽象,几乎怀疑他是为了吸引阿缇琉丝伯爵的注意,在这别出心裁地搞反串。
能叫雄虫主人,难道不是奖励么……?
更何况是如此美丽高贵的雄虫。
暂且不论其他虫族的惊疑,夏盖用以回复以利亚的是——
快到除了阿缇琉丝外,没有人能够看清的攻击。
骨骼分明的手掌攥拳袭向以利亚的脸颊,这结实迅疾的一拳令后者顿时眼眶乌青,以利亚在疼痛之下终于反应过来,他怒不可遏地反击,结果便是两个雌虫在观测台上公然斗殴。
阿缇琉丝完全没有阻止夏盖的意思,屡次冒犯他的以利亚需要得到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这个雌虫必须记住——
他面前的阿缇琉丝不仅是雄虫,还是权势滔天的大贵族、厄喀德那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战局并非呈现一边倒的态势,以利亚确实有点本事,能够在夏盖手上撑过十几分钟,但也仅限于此了。
超高强度的激烈对战之下,他的动作已经力不从心,开始出现破绽,最后意料之中地被夏盖按在地上暴锤。
堪称恐怖的上肢力量让以利亚呻/吟着瘫倒在地,夏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在前者第一次犯蠢的时候就这么做。
竟然胆敢第二次冒犯他的主人,以利亚对阿缇琉丝“傲慢自负”的评价远远比他对夏盖的鄙夷更令夏盖愤怒,这个废物雌虫怎么敢评价阿缇琉丝。
厄喀德那的名讳,不是伊敦的虫族可以直呼的。
“好了,让他起来吧。”阿缇琉丝冷眼看着鼻青脸肿的以利亚,“很明显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唇舌,真是令伊敦蒙羞。”
啐出几口血沫,以利亚想要反唇相讥却发现自己的脖颈被那只兜虫捏得青紫肿胀,眼下连一个音节也无法发出,只能无能狂怒地支支吾吾。
阿缇琉丝轻蔑地笑着,朝站在自己身边的夏盖伸手。
副官心领神会地将精致柔软的手巾递给他。
姿容胜雪的雄虫军官一眼都没多看以利亚,轻飘飘地将手巾扔在后者血流不止的脸上,嗤笑一声后转身离开。
以利亚屈辱地抓起脸上的手巾,牙关紧咬,将柔软清香的织物捏得布满褶皱,而在他将手巾从脸上取下的过程中,这名怒火中烧的雌虫恍然看到手巾上精致的刺绣图案。
是一条波光粼粼、性感冷漠的狰狞水蛇。
第65章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虫崽, 愚蠢到去冒犯厄喀德那的雄虫。”路易斯作为以利亚的雄父,一年到头和他说话的次数,用十个手指都能数出来。
这是路易斯第一次当着以利亚的面, 主动和加文产生争执。
也是自以利亚出生以来, 这个家庭中的三个人第二次共处一室。
“以利亚姓伊敦, 希望你时刻牢记这一点。另外,教育后辈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职责。”
被路易斯点名的雌虫名为加文,他此刻正十分悠闲给自己倒着一杯葡萄酒。
路易斯冷若冰霜的面容浮现一抹怒意:“你现在说教育后辈不是一个人的职责,那当初以利亚出生的时候——”
考虑到以利亚还在场,后面的话语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点难得的怒意也被他隐忍地吞咽下去。
他深呼吸着闭了闭眼,试图平息心中的怒火。
而他竭力的尝试, 在看到以利亚后彻底宣告失败。
以利亚的金发来自加文,哈提家族的虫族都拥有一头灿烂如金的头发,被他们自豪地称为黄金血脉。
这个体内流淌着自己一半血脉的虫崽,为什么看上去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哈提虫族。
从这个虫崽身上,路易斯一点都无从窥见伊敦的荣光。
让他如何升起怜爱之心。
路易斯最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 他平静地对以利亚说:“身为伊敦的虫族,你的一言一行都必须格外谨慎,你前几天当着那么多虫族的面冒犯阿缇琉丝伯爵,是想传达什么样的讯息?”
“你是想告诉他们, 伊敦家族的第二继承人,对掌握着整个潘多拉军区的厄喀德那很不满吗?”
“你到底记不记得,你的顶头上司姓什么?”
在他如此严厉的诘问之下, 以利亚的雌父加文却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看热闹态度,他当然知道路易斯隐藏在愤怒表面下的恨铁不成钢,但是——
但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笑眯眯地插嘴:“容我提醒一句, 这颗星球最大的封地目前仍旧属于哈提。”
“那和伊敦有什么关系?!”路易斯再也按捺不下被他屡次挑起的怒火,怒不可遏道,“厄喀德那的亲信教训以利亚的时候,有考虑到他的雌父姓哈提吗?!”
“也对,你那堆雌侍,但凡有一个顶用的,那个小伯爵也不至于这么不把以利亚放在眼里。”加文漫不经心道。
如同一条吐着冰冷信子的毒蛇,兴致盎然地看着自己暴怒的猎物。
被路易斯毫不留情的诘问刺痛,以利亚直视着从未给予过自己任何温言软语的雄父,同样眼底飘红地怒问:
“这么讨厌我们的话,当初为什么要和雌父结婚,结婚以后又为什么要有那么多雌侍?!你以为我很想姓伊敦吗?!你以为——”
“我很想做你的虫崽吗?”
一连串的怒喝后,以利亚感受到的却不是终于将胸中块垒倾泻一出的快意,而是更深沉的愤怒与痛苦。
路易斯惊愕地看着他。
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利亚的质问如同一柄巨锤轰然砸在他的心头,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这个虫崽一直是这么想的。
原来不仅他不想做以利亚的雄父,这个孩子也不想做他的虫崽。
路易斯那张端庄俊朗的面容上,只剩一片空白,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这便是他可笑的婚姻、他的雌君和他的虫崽。
全都恨他至此,也被他深深憎恶。
他多年来对以利亚复杂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可以落下帷幕。
谈不上古井无波,但似乎也谈不上悲痛欲绝。
最终,这个雄虫心灰意冷地说:“随便你们吧。”
转身离开哈提庄园时,路易斯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第三次了。
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迈入这里,是为了自己死在加文手中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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