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乡异客
只是皇帝太严厉,早就定了规矩的,最受宠的皇子公主都不敢轻易去下屋休息,即便要去歇息也不能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且还需要得到师傅的允许才能去。
应长乐不是皇家子弟,皇帝也并不想他成才,特意吩咐过南书房,不用太拘束应长乐。
因此夏太师才敢不顾皇帝定的规矩,主动提出让他去歇息。
萧承起站了起来,说:“多谢太师体谅。”
夏太师忙道:“殿下也一道去歇息吧,圣上早嘱咐过,殿下功课很好,远超诸位皇子,无需每堂课都听,您可自便。”
[啊,渣爹皇帝怎么突然当人了,突然对阿起好好!]
夏太师:
应长乐,你你你,怎可对圣上如此大不敬,在心里想也不行,老夫真想好好教导你一番!
圣上啊,您将此等顽童送到臣这里来,是想活活气臣吗,臣老都老了,竟还有此一劫!
众皇子:天啦,应长乐,你敢说,我们都不敢听!
夏太师看向隔间的应慎初,用眼神示意,让应慎初管管弟弟。
南书房的每个学堂都有一个隔间,这个隔间可以看见学堂里的所有情况,但学生们并不能看见隔间里的人,唯有讲台上的师傅能看见。
皇帝随时都会来南书房视察诸位皇子公主的学习情况,这个隔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皇帝在用,偶尔会有其他侍讲老师用。
应慎初便是专门为诸位皇子授课的侍讲老师之一,今日是弟弟第一天上学,他自然会来隔间旁听。
萧承起赶忙拉了弟弟起身告退,快步走出了学堂。
下屋就在学堂旁边,萧承起已经提前让宫人收拾整理出了一间来。
平日里这些下屋都没人用,虽也有宫人维护,并无丝毫灰尘,但总是少了些生活气息。
在入学前几日,萧承起就送了他与应长乐的一应生活用品进来,这会儿无论用什么都是现成的,且都是在家常用的,用着很舒心。
他也不让宫人进来伺候,自带着弟弟到床上睡觉,一应的被褥都是家里常用的,就连睡觉穿的底衣也有。
应长乐自己还不太会换衣服,古代贵族服饰穿脱都有些复杂,自然是由萧承起帮他换。
屋子里放了好几盆冰,不仅不热,甚至有点凉,萧承起还是给弟弟盖好了被子。
萧承起没有大早上又睡觉的习惯,拿了书就坐在床边看。
应长乐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阿起,我又不想睡了,我哥也不在南书房吗,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萧承起只是说:“不行,阿乐,不许胡闹,大哥不在授课就在备课,哪有空闲陪你,睡会儿罢。”
不刻,应慎初便走了进来,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
“阿乐,让你来读书,你倒好,只会睡觉,只会玩,怎么就不能好好听课……”
应长乐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蹦跶着说:
“哥哥,我正想去找你,阿起说你忙,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忙!”
应慎初坐到床沿上,并未十分严厉的批评,但免不了叮嘱一番。
他郑重其事的告知了弟弟,以后要认真听课,不要成天只会胡思乱想,他会亲自考校弟弟功课,若是都不会,回家便要狠罚。
应长乐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先应了下来。
虽然哥哥最近变很凶,但他也没多怕,只想着要罚的时候再说,大不了就让阿起去找爹娘来帮他。
应慎初还要去为太子授课,叮嘱了一番,也只能走了。
太子并不和诸位皇子一同授课,单独在南书房一角的“上雍堂”学习,倒也距离不远,走过去时间正好合适。
……
当天放学,萧承信主动找到了应长乐,按照萧承起要求的特别诚恳的解释了,为什么他知道长乐有皇帝送的宝贝。
只说是他的母妃“不小心”听到了皇帝与皇后的对话,毕竟是偷听,他才不敢承认。
为了不让应长乐再起疑心,萧承信编的非常认真,就连应长乐可能会追问的,他都提前想好了,回答的十分完美。
萧承起不想让弟弟再昏迷,自然也是帮忙遮掩。
应长乐不相信萧承信,但无条件相信萧承起,自然也就不再怀疑什么。
随后一段时间,应长乐还因新奇,每天都很喜欢去上学,早起也丝毫不让兄长操心,自己就吵着闹着要早点去学里。
学堂里有好些个皇子和伴读也就比他大三四岁的样子,他特别喜欢跟他们玩。
不过逐渐没了新奇劲儿后,应长乐便越来越不愿早起,应慎初只能让弟弟睡,他还是照样给弟弟穿衣洗漱喂饭,到学堂再叫醒。
这日午后,还没上课,学堂里便分外的安静,所有皇子伴读都在及其认真的看书,没有一人发出半点声响。
萧承起给弟弟喂了颗十分清凉的薄荷琥珀冰糖,轻声嘱咐:
“阿乐,每月中旬圣上都会带着群臣前来南书房考校功课,等会儿就来,不能打瞌睡。
若吃完这糖还困,我再给你抹点龙涎冰片。”
应长乐几口就嚼完吞了,眼巴巴的望着萧承起的书箱,说:“阿起,我还想吃,再吃一颗好不好?”
萧承起严厉道:“不行。”
应长乐又说:“可是沾牙齿上了,要上课了,不能去剔牙,我难受,再给我吃一颗,嚼嚼就带下去啦。”
萧承起道:“张嘴。”
应长乐以为还可以吃,赶忙张嘴等着。
萧承起在茶杯里洗了食指,熟练的伸手进去,将糖抠了下来,用手帕为弟弟擦嘴,再给自己擦手。
应长乐撇着嘴,气鼓鼓说:“不给多吃就算了,沾牙齿上的慢慢就化了啊,还有甜味呢,你赔我糖!”
萧承起道:“等会儿不打瞌睡,放学就给你吃。”
应长乐的眼睛马上就亮了,笑着说:“那你要说话算数!”
萧承起道:“何时骗过你。”
[嘿嘿,就等放学啦,要是不给我吃,我就闹!]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众皇子伴读都很怕萧承起,单看萧承起的眼神就惧怕不已。
他们想不通,应长乐是怎么敢跟这种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怪物闹脾气的。
众人并不知道,皇帝此时就在隔间看着,只有应慎初陪在旁边。
皇帝轻声道:“应爱卿,朕看阿起好似变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不通人性,照料长乐的时候,竟跟你一样。”
应慎初只是点了点头,心想:哪有说自己的儿子“不通人性”的,圣上未免有点过分,就算十九皇子待人过于冷漠疏离,亦是从小经历造就的。
上课时辰一到,朝中重臣便都已经等在学堂外,皇帝到后,方才一起簇拥着皇帝走进去。
学堂里早为皇帝摆好了龙椅桌案,群臣大多站着,唯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赐了座。
应慎初作为这堂课的侍讲老师,向皇帝请示后便开始授课。
弟弟坐在最后一排,虽没认真听讲,翻书玩笔等小动作不断,但至少没打瞌睡,应慎初已经十分满意。
夏日午后最好睡,应长乐实在听的困了,又不想当着群臣的面让哥哥丢脸,赶忙看吃瓜系统解闷。
兄长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哥哥亲自授课的时候,要是他都能睡着,哥哥肯定又得被这群老顽固蛐蛐,连弟弟都教导不好,怎么教导皇子,诸如此类的。
[啊,天啦,我看到了什么,太子在干嘛啊,太子疯了吧?!
那可是你姑姑啊,太子,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众皇子:啊???我听到了什么!
应慎初:臭小子,不许胡说八道,太子是国之储君,此事非同小可,你那个什么吃瓜系统定是坏了,定是如此。
皇帝:呵呵,朕的太子怎会如此,朕不信,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太子也不会干出这种事,绝不会!
群臣:哎,开国太子历来就是最不好做的,当今圣上年富力强、威震四海,又多疑善怒,太子的处境便更尴尬,怕是早不想当这个太子了罢。
[……不是,你这么搞,就因为我哥最近都躲着你,授课完就走,不再像之前那样事无巨细的教导你的言行举止?!
天啦,我哥是什么苦命打工人啊,当个太子少师就得殚精竭虑,啥都要管才行?不然小老板就要发疯?
不是,我不理解,就算是为了让我哥管你,也没必要这么极端罢!!!
就算你是唯一嫡出皇子,皇帝也不可能纵容你这么乱来啊,这么玩,你就不怕被废了太子之位啊?
还专门挑在皇帝和群臣都来南书房的时候搞事,你要不是故意的,我倒立洗头!!!]
应慎初已经被气的头晕眼花,根本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只想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太子绝不会如此行事……
皇帝也头一次怀疑应长乐的吃瓜神器坏了,只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群臣早吓出了一身冷汗,胆子小的,已经有些站不稳。
众皇子心绪异常复杂,年纪大点的,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新太子,年龄小的光顾着害怕好奇。
[啊啊啊,太子殿下,你三思啊,你们就算要,也别在读书的地方啊。
反正我哥在这边授课,可没有在上雍堂哦,哎哎哎,今天在上雍堂当值的老师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啧啧啧,把值班师傅支开,你俩要干嘛,真的好难猜哦。
不是,你俩真真真来啊,我我我,啊啊啊,我的眼睛!]
皇帝再也坐不住,猛的站了起来,往上雍堂而去,只想着:哼,朕倒要去看个究竟,朕的太子怎会如此,朕不信。
为了还太子清白,皇帝又疾步走了回来,下令:“都跟朕来!”
群臣原本并不想去,这会儿也不得不去。
应慎初赶忙去抱了弟弟,跟了上去,还令同行的侍读老师帮忙继续授课。
同行的侍读老师本就是应慎初的下属,更加不想掺和废除太子这种危险程度过高的事,自然是喜滋滋的应了下来,万分感激应大人保他一命。
除了萧承起,众皇子伴读没人敢跟去,全都规矩坐着继续听课。
应长乐只感到莫名其妙,连忙问:“哥哥,怎么了,我们要去哪里?皇伯父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他猜测很可能是因为上雍堂那边太子的事已经传到皇帝这里,但是谁来报的信呢,也没看见有人报信啊。
应慎初深吸了一口气,抚摸着弟弟后背,柔声道:
“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慌张,更不用怕。”
应长乐试探性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