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乡异客
……
这日皇帝于太极宫设宴,只因骠骑大将军应慎独今日回朝,特为其接风洗尘,亦是犒赏三军大败匈奴的庆功宴。
应长乐被大哥抱着,还是激动的在兄长的怀里蹦来蹦去,伸长了脖子往殿外看,一刻也不得安静。
群臣亦是忍不住的交头接耳,都在心里打着算盘,一定要趁着圣上开金口为应慎独封侯之前,提议封“太子太傅”就足够了!
骠骑大将军已是武将最高军衔,属从一品,再往上只能封侯,亦是封无可封了。
太子太傅虽不是军衔,只能算武将的荣誉封号,但属正一品官职,位列三公,乃无上荣耀。
应慎初可是应慎独的大哥,那样的谪仙人物、文曲星下凡,也只是太子少师,从一品而已。
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但也不可太重武轻文,哪有武将三年就封侯的?!
文官再厉害、资历再深、再劳苦功高都封不上去,就算武将原本就比文官封爵快的多,也不能这样厚此薄彼。
更何况,应慎独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若这样年轻就封侯,往后又该怎么封?!
群臣早无数次上奏折劝过皇帝,应慎独还要出去带兵打仗,又是常胜将军,往后必定无数次大破匈奴。
今后难不成还要给他封国公、封异姓王,那是万万不可的!
应长乐搂着兄长的脖颈,不住的说着:
“二哥怎么还不来,到哪里了呀,是不是快到鼓楼了啊,我好像听到唱报的声音啦……”
皇帝特许应慎独骑马入宫,这是迎接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回朝才有的规制。
寻常无论是谁都需得在承天门前下马、下车,步行入宫,只有帝后方有资格在大内乘坐御辇凤辇等,否则都需皇帝特许恩赐才行。
应慎独身穿兽面吞头麒麟银铠甲,腰系镶宝勒甲虎蛮带,体挂赤红云锦披风,坐下照夜玉狮子千里追风马嘶嘶,一骑飞驰而来!
从明德门至朱雀门再到承天门,宽大笔直的御道早清空了行人,只让盛京万民夹道迎接。
各城门上的守备军严整以待,四面城墙八十开城鼓同时擂响,鼓声震天,雷霆万钧,直冲霄汉!
寻常城墙大门是不开的,只从侧门通行,今日亦是双门洞开。
三军将领手持红缨枪分列御道两旁,从明德门一路列至承天门,随着鼓点齐声呐喊——
将军八千骑,万里诛单于!
奉天命,行义兵,赖陛下神灵,百战百胜!
明犯大宁者,虽远必诛!
应慎独在气势如虹的鼓声中、三军威震九霄的呐喊声中飞奔入宫。
真可谓:少年大将军,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应长乐只见,一抹赤红比流星还快,从宫门外飞奔而来,眨眼间就已下马上殿。
二哥好像又长高长壮了,竟然一点点都没晒黑,还是那么好看,不,比以前更好看了,浑身都好霸气,就像天将杀神下凡!
应慎独及其恭敬的给皇帝行了大礼,又简略汇报了当前战况。
皇帝忙道:“爱卿快快平身。”
应慎独虽是站了起来,却更加恭敬的回禀了这三年与匈奴对战的详细情况,首先就申明了自己不要任何封赏,只求皇帝犒赏三军。
皇帝自是十分满意,连连夸赞,当即下令:
命吏部五天内拟出加封将领的名单,又命兵部赏下银钱彩缎,还命礼部送御酒三千坛,犒赏三军。
皇帝笑着说:“应爱卿军功卓著,不封不行,只是骠骑大将军已是最高军衔,爱卿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应慎独忙道:“回禀圣上,臣早已言明,什么封赏也不要。
臣打匈奴,一来为效忠陛下,为君分忧,二来为伯父一家报仇,只求圣上尽早再放我去打仗,别无他求。”
皇帝自然免不了感叹一番应家满门忠烈,又再次追封了应坚及其三子,随后却还是问:
“诸位爱卿,不妨都说说,朕该怎么封赏骠骑大将军才好?”
群臣均是闭口不言,死一般的寂静,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虽然往日他们没少上奏折劝皇帝,若今日皇帝开口就要给封侯,他们冒着得罪应家的风险也要劝,但现在就没这个必要了。
[问问问,你不想封就算了,还一直问,都没人搭理你,没看见吗!
哼,你就没真心想给我二哥封侯吧,干嘛又要说给我听啊,我一点儿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非得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爱封不封,抠抠搜搜的,看到就烦。]
皇帝:……应长乐,你,算了,朕不跟你一般见识。
应慎独:哈哈哈哈哈哈这心声,果然还是没变,阿乐呀,二哥真不稀罕什么侯爵,你也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生气。
群臣:小妖童,你是真敢说啊,圣上放出消息,自有用意,要是你都能懂其中深意,你就不是个小傻子了。
侯爵是说封就能封的吗,那可是食邑万户的一方诸侯啊!万户侯是说着玩的吗!
应慎初赶紧给弟弟喂水,萧承起也连忙跟弟弟说话,打断心声。
萧承起原本应该跟诸位皇子同坐,但毕竟是养在应家的,又得了皇帝特许,便还是坐在应慎初旁边。
虞幻、应鼎就坐在萧承起旁边,他们也赶紧哄着幼子。
他们都很明白,皇帝要的就是他们的态度,一门双侯,可以是皇帝主动给,但不能是他们想要。
皇帝忙道:“爱卿,快快入座吧,今日特为你接风洗尘,莫要拘束,随意就好。”
应慎独跪谢圣恩后,方才在掌印太监的引导下,坐在了应慎初另外一边。
方才落座,他早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张开双臂说:“阿乐,二哥抱,快来,可想死二哥了!”
应长乐也早兴奋的不行,在应慎初怀里胡乱蹦跶,挣扎着往应慎独的怀里扑,不住的说:
“哥哥,你放开,我就要二哥抱,不要你抱,就要二哥,就要二哥……”
应慎初严厉训斥道:
“阿乐不懂规矩,你也不懂?穿着铠甲怎么抱孩子?明知阿乐就爱胡闹,你还逗引,快些给我哄好!”
应慎独虽已是骠骑大将军,跟应慎初同为从一品官衔,但大宁朝重武轻文,同样品级武将就是压文官一头。
平日里可从来没人敢这么跟应慎独说话,等闲郡王王爷也要让他三分,却还是被兄长训的一句话都不敢辩驳,只说:
“大哥,我知错了,你别动怒,我这就哄。”
应长乐最见不得大哥总是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二哥,立马就不乐意,气鼓鼓的说:
“你干嘛啊,二哥今天刚回来,你要耍你当哥哥的威风,回家再耍不行吗,非得在这里。
别说二哥都当骠骑大将军了,就是我这么一个小屁孩,每次你当着外人训我,我都觉得好丢脸!
我可以不要脸,二哥要脸啊,你不许再这样,必须改,不然我就,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应慎独严厉道:“阿乐,不许对兄长无礼!”
随后又趴在弟弟耳边轻声道:“好了,你就当帮帮二哥,兄长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大哥舍不得罚你,可很舍得罚我,快些认错。”
应长乐再不乐意,也还是拽住了兄长的袖子,委屈巴巴的说:
“哥哥,对不起,我错了!但我就要二哥抱,就要!”
应慎独连忙说:“阿乐乖,等回家换了衣裳就抱你,铠甲太硬,你会不舒服。”
这是骠骑大将军的冠服,是最威严庄重的,与日常朝服还不同。
穿朝服没那么多讲究,但冠服讲究太多,确实不能抱孩子,方才他太激动,一时给忘了。
应长乐当然还是不依,吵着闹着就要二哥抱:
“我不,等回家天都黑了,我不要再等了,我都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二哥,做梦都想要二哥抱……”
应慎独不得不再解释一番冠服礼仪问题,弟弟才终于不闹了。
[啊,穿个衣服都要守这么多破规矩,我真的服了。
二哥这身冠服好霸气啊,好想摸一摸,不会摸一下都不行吧?
算了,等回家再偷偷摸,免得哥哥生气,二哥又要被罚。
哥哥哪里都好,就是管二哥也管的太严了,要我有二哥这么大的本事,我才不听哥哥的!
我就不听,能咋的,要是哥哥硬要罚,我就穿上冠服朝服,哥哥还得给我行礼呢。]
应慎独:臭小子,你真敢想啊,我不敢,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群臣:也是奇了怪了,应慎初不过一介文官,到底有什么手段让大败匈奴的骠骑将军怕成这样?就算是兄长,也不该啊,骠骑将军可是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
匈奴那般凶残,骠骑大将军可是说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人物。
应慎独也确实做到了,并且手段更残暴,将匈奴将领碾碎了混着泥土铺路,受万世践踏。
皇帝笑道:“应爱卿,朕早说过,不必拘束,应翰林,今日毕竟是骠骑大将军的庆功宴,你就少管他一些罢。
你倒是日日都能亲自照料弟弟,就这般,还时时刻刻都恨不能将这宝贝弟弟缠在裤腰带上,含嘴里怕化了,捧手心怕掉了,就这么舍不得丢开。
他们兄弟俩,许久不见,只想即刻亲近,亦是人之常情,就莫要再讲什么礼仪了,快些将阿乐给骠骑大将军。”
[哇哦,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通情达理,好不习惯啊!
嘿嘿,谢谢啦,皇帝老儿,咱们一码归一码,你抠搜是抠搜,但有时也挺好的。]
众人:……
皇帝:……
应慎独自然是赶忙谢恩,兴高采烈的将弟弟抱了过来,轻声说:
“哪里硌着要说,我知道你是想玩,玩腻了,还是让大哥抱,这身铠甲太硬,久了你会不舒服。”
应长乐咯咯笑道:“嘿嘿嘿,才不硌,一点儿也不,超舒服的,我不管,就要你抱。”
皇帝自然很高兴看到他们兄弟感情这么好,这一家子感情越深,他就越放心。
应慎独虽兵权在握,但只要家人还在京为官,应慎独就绝对永远忠心耿耿。
即便以后应鼎、虞幻跟着出战,甚至应慎初也去当军师,都无妨。
只要应长乐在他手里,他们接受不了应长乐出任何意外,就可保应家永远忠诚,任何威逼利诱都丝毫动摇不了。
应慎独单手托着弟弟的屁股,将自己的手给弟弟当人肉坐垫,铠甲再硬也就硌不着了,坐着还行。
[哇哦,二哥的手好大,可以整个包住我的屁股诶,嘿嘿,坐着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