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雀惊铃
就好像‘家’就应该这样,简单、舒适,温暖、安心。
沈桥知道这是沈榭跟闻亦逍的房子。可惜,沈榭当作家来用心布置的房屋,在闻亦逍眼里却只是一处可做放松的歇脚地。在酒宴里应酬累了,跟投资人吵烦了,就跑来昏睡休息一宿。
暴怒跟烦乱消耗完。换身西装,摇身一变,他又是璀璨星光下那个耀眼夺目的名流巨星了。
只有沈榭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在满室昏暗寂静里,等着他下一次莅临。
沈榭对闻亦逍的期待太多,温情得不到回应,‘家’也变成牢笼。
后来监控视频引发的网暴更是将他打入地底,彻底没了求生的欲望。
沈榭离世前,清理过无数次屋子。
每被闻亦逍无视一次,冷暴力一次,他就挑几件闻亦逍的东西从家里丢出去。久而久之屋内摆设已经被他断舍离的差不多了,这个家也越来越像只属于他的家了。
等沈桥踏进这套房子时,就已经看不到半点闻亦逍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了。
这样也好。
沈桥转了下手机心想,至少暂时不会想起闻亦逍糟心了。
不过......
“小杰。”
沈桥扭头朝厨房里宿小杰忙碌的背影喊了一嗓子,立马就收到了他的回应,“怎么了?”
想了想,沈桥还是放弃了直接问他的想法。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低头在手机上搜起了闻亦逍在法国的行程。
好在闻亦逍圈内名气大,影视宣传跟站姐实拍随手一搜就出来一堆。
沈桥筛了筛,就拼凑出来他前几天在法国参加什么时尚盛典,接着无缝踏入《猎影人》剧组开启拍摄。
《猎影人》是法国大导梅尔维尔筹划多年的中世纪奇幻悬疑电影,从制作班底到选角策划,都是朝着得奖去的。闻亦逍凭着背后资本跟过硬的演技,强势打败一票竞争者,拿到神秘东方反派男二的角色。
选角当时被他粉丝跟工作室放往上狠狠吹嘘了一把,现在一进组,更是吹嘘的没边儿了。什么为国添光、影视劳模、国际巨星......巴拉巴拉续了一串,最后叹惋两句大导演就是太严格,这么宏大的剧本设定,没个两三年是回不来了,想哥哥[哭唧唧]
沈桥:“......”
看着屏幕里裹在漆黑斗篷里的冷峻面孔,沈桥叉掉关于闻亦逍定妆照的帖子。
客厅两边有好几间屋子,都关着门,沈桥不知道哪间是主卧,便没有起身去看。
坐着车晃了一路,他身体有点疲惫,在宿小杰放完背包里的东西后,揉了揉额角道:“小杰,帮忙换套床单被罩吧,我想睡会儿。”
“累了?”
宿小杰甩着刚洗完烘干的手出来,看了眼沈桥脸上的倦色,往他怀里塞了个抱枕,“先在沙发上躺会儿,我帮你拿条毯子!”
说完就拧开一间房门进去,熟门熟路从衣柜里取了条毛毯出来。
抖开递给沈桥后,又风风火火跑进去换床单被罩了,他的声音随着抽换床单声一起从卧室里传来,“小榭哥你先睡,等会儿饭到了我叫你!”
沈桥是真有些困了,‘嗯’了一声,便裹着柔软毛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对这个家很陌生,但没有关系,可以慢慢熟悉。
等沈桥醒来时候,已经快下午了,橘色残阳将窗边映得一片灿灿暖红。
宿小杰把他叫醒,便元气满满坐在餐桌上拆外卖包装。
沈桥洗了把脸从浴室出来,看着遮住夕阳的纱帐想去拉开,却被宿小杰及时出声制止了。
“别拉别拉!”
宿小杰给嘴里塞了跟炸鱼块,鼓鼓囊囊道:“虽然已经过去了,但还是小心为妙。万一外面有狗仔扛长焦大炮对着窗口呢?”
沈桥看着薄薄一层轻纱幔帐,新奇道:“靠这个真能挡住?”
宿小杰嘿嘿直笑,“就要让他们看的着,拍不着,最多拍模模糊糊一层影子,爱发不发!”
一层纱幔还有这效果?
沈桥有点怀疑,不过也没有在意,走过去坐在餐桌边接过筷子开始用饭。
吃完饭窗外天色已经黑透了,宿小杰有些犯懒,抻抻胳膊伸了个懒腰道:“算了,明天再去超市吧,跑了一天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沈桥对此没有异议。
只是宿小杰担心他想不开,心底里仍在钻牛角尖,说什么也不回去非要陪着他一起睡。
沈桥看着他轻车熟路将客卧清理出来,铺好床,拿着手机靠床头敲敲点点,“明天去买点菜,再买点饮料冰淇淋回来,浴芭也没了,小榭哥你喜欢什么味儿的?就之前那个lush可以么?”
“可以。”
沈桥帮他接了杯水放在桌上,“买完就早点休息吧。”
宿小杰点点头,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如胶似漆,两眼放光,兴致勃勃,“我再看看还缺什么,小榭哥你记得明天给陆总打通电话啊!他之前就惦记着你伤势,痊愈了得给人说声。”
沈桥应了声,转身走回自己卧室。
直到关上卧室门,沈桥才觉得松了口气,靠在门后站了会儿。
沈桥抬眸打量整间卧室跟物品摆设。
他不知道自己能以‘沈榭’的身份活下去多久,但从当初迷迷糊糊穿进这具身体里起,就没有回头路了。
第9章
原文里沈榭离世,后面的剧情里没有他。
对穿书而来的沈桥来说,没有剧本,也就是以后的生活都是全新跟未知的挑战。
但没关系,他原本就不是愿意依照别人意图行走的人,没有剧本对他来说更好。左右不过是活下去,就先这样吧。
沈榭的卧室布置的有些书卷气,靠窗摆着台书桌,上面堆叠着放了些剧本原著,跟一些写写划划研读了一半的剧本纸页。
沈桥反手绕到身后锁上门,走过去拿起一沓垂眸翻看。
方方块块的打印墨字缝隙里,插嵌的感想顿悟手写字体,意外地有些好看。笔锋清晰,弯钩利落,颇有些野生派书法博主的感觉。
沈桥看了几页,将薄薄的剧本放下。
打开抽屉、床头柜,逐个翻看所放置的物品熟悉了番。
最后一层抽屉关上的时候,他余光扫到里面一个嵌着钢笔的泛黄笔记本,鬼使神差地就将它拿了出来。
翻开,冷静聪慧,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沈榭就跃然纸上,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
沈榭跟闻亦逍在咖啡馆相识。
落地窗外细雨潺潺,他隔窗对着画板描着一株兰花。
窗外走廊上老板精心给兰花搭了雨棚,花开两朵,叶脉细长,哪怕在雨里也是娇娇嫩嫩柔美模样。可落到沈榭的画板里,却变成了漆黑夜雨里摇摇欲坠坚韧挺立的兰花。
借形不借意。
沈榭的老师经常这样说,常年累月熏陶下来,沈榭也坚持的练习了许多年。
窗外,兰花被扑进走廊里的风吹得晃了两晃。
沈榭捏着画笔戳水桶里甩了甩,换根重色画笔去蘸颜料,湿润笔腹刚吸饱墨,他扭头瞥了眼窗外却被玻璃里的倒影吓得一个激灵。
他身后站了个人!
“啪!”
捏着画笔的手腕撞在咖啡桌上,浓重的墨点也甩了来人一身。
沈榭看着那从衣角到裤腿的一串星星点点黑点,大脑一瞬间缺氧,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没事。”
被甩一身污渍的人倒是很大度,看了看染黑的衣角,傲然道:“别担心,不要你赔。”
沈榭:“......”
这家咖啡店是有独立包厢的,虽然他这间没有门,只是用简单的镂空装饰跟绿植隔开,但在付费期间还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不知道这位不请自来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沈榭也不好意思赶人出去,看了眼被自己溅黑的衣角,便也没再说话。
闻亦逍浑然不觉尴尬,对着画板饶有兴趣道:“你学画画很久了吗?”
沈榭不答。
闻亦逍安静片刻又道:“你是隔壁美院的学生吧?”
沈榭:“......”
闻亦逍愠怒:“......你一直都这么没教养吗?”
沈榭凝视着画板落笔,无视他无视的很彻底。
闻亦逍气笑,倾身抢过他的画笔,‘刷啦’一声在画上划下浓重突兀的一道墨痕。
“你干什么?”
沈榭被惹怒,皱眉甩手去夺画笔,却被闻亦逍隔空拦住。
闻亦逍捉着他瘦削手腕,低头对上他的双眼,得意道:“这回舍得说话了?”
沈榭眸底积压着怒气瞪他,闻亦逍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痛快。
窗外大雨淅淅沥沥,雨雾凝在玻璃上聚成潺潺细流,顺着窗上两人的倒影蜿蜒滑下。
沈榭在这一天遇到闻亦逍,从厌烦,到顺眼,最后住进同一间屋子里,看着他顺利出道一炮而红站在娱乐圈最巅峰。
而沈榭自己,却褪却羽翼,孤寂地消失在了一池温热血水里......
沈桥不能评价值不值得,但却仍替他惋惜。
虽然沈榭最开始对他来说,只是书中过眼即忘的小说人物,可当他在沈榭身上重新醒来时候,却发现整个世界都被充实丰满了。
一些不曾在原文里提及的空白被填满,细枝末节的漏洞,也被轻描淡写补上。
就好像无形之中有双大手,将这个虚幻的书籍世界,一点一点填充的真实确凿有血有肉。
就像沈榭的外婆,原文里几乎没有出现过。
可在沈榭日记里却是催化他跟闻亦逍感情,及最后心无所念,割腕自杀的重要原因。
沈桥想不通,当初可以为沈榭外婆求医奔波几个晚上没睡的闻亦逍,怎么会在老人去世的时候,跟阮白在法国街上隔着车窗亲吻。
沈桥也想不到沈榭看到这条信息时的崩溃与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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