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暮同归
纪洵昨天刚被打,脸上有明显的淤青,要不是被自家老爸逼着出门,绝对没脸见人。一想到被司逐行毒打还要遭他嘲笑,气得发抖:“你大爷的,老子才不丑,脸上这伤昨晚不是拜你所赐。”
司逐行嗤笑一声,表情堆满讥讽:“你这嘴里再说出一句我不爱听的,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纪洵气得握紧拳头,但一想起昨晚司逐行轻松放倒五个人的画面,面上抽搐,无能狂怒。
他不敢再招惹司逐行这个煞神,只能将怒火转到纪暮身上:“纪暮,你喜欢男人也就算了,口味都不挑?”
就差明晃晃厌恶司逐行了。
纪暮向来没将这个不入流的堂哥放在眼里,长他半岁,仿佛没带脑子出生,上辈子死得不明不白与他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纪洵爱面子,喜欢逞嘴上功夫,这些无伤大雅,纪暮也不愿意去计较。
但司逐行不行,自己带着十万分的愧疚,想方设法接近,千方百计想要弥补的人,谁要动他一下,简直在往他身上捅刀子。
纪暮抬眸看着纪洵,声音冷然:“纪洵,你再敢说他一句不好,我不介意你再住一次院。”
纪洵习惯了纪暮斯文谦让的模样,听着他低沉的嗓音,记忆倒回一个月前,想起纪暮把他揍得住院五天的事情,觉得这两人发起狠来如出一辙。
纪洵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面色扭曲,一字一句道,“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随后安静不语。
纪舟一直暗中观察着两人,隐隐发现纪暮对司逐行有种莫名的偏执、迁就、还有难以察觉的宠溺。
他心里已经相信两人关系不简单。
菜上齐后,大家开始动筷,俩人为显恩爱互相夹菜,一直安静不语的纪幸眼睛骨碌一转,突然开口:“三哥,三嫂是哪里人?”
四个男人齐齐被呛到,一向沉稳的纪舟和纪暮都没能幸免。
司逐行的脸裂开了,“我特······”想起对方是个女性,还是纪暮的妹妹,即将爆出的脏话收起:“我是男的。”
有点生气,有点委屈。
司逐行第一次发觉这场演戏对他名誉十分有碍,为好友两肋插刀还真是刀刀不能少。
纪洵这个缺心眼的,反应过来后大笑,只是刚出声就被纪暮司逐行双双睨了一眼,哈哈两声后没了尾声,像狂叫的鸭子突然被人扼住咽喉。
不长记性的怂包。
纪暮斟酌片刻,对着妹妹道:“小幸,他叫司逐行,你以后喊他哥就可以,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顿了几秒又说道:“我喜欢他,和他是男是女没有关系,但他确实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司逐行陡然听到好友的“告白”,即便知道是演戏,心脏还是倏然加快,完全不受控。
突然想起上学时候某句情话:“最温柔的最动人,最深情最牵绊人心。”
心下暗叹,还好他是直的,兄弟的魅力太大。
纪幸乖乖应道:“知道了三哥。”
她有点害怕这个大哥二哥都没办法,三哥还小心翼翼宠着的人。
目光望向司逐行,脸上带着不好意思:“行哥,对不起。”
司家没有女孩,司逐行看着愧疚乖巧的纪幸,心里倒是没有芥蒂,轻声安慰道:“没事。”
看着对纪暮纪幸一脸柔和的司逐行,纪洵和纪舟觉得,他俩可能被针对了。
两人面面相觑,真的很纳闷纪暮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混不吝的人。
第17章 你哥和我住一起
这顿饭气氛诡异,两个当事人却像没事人一样吃得挺开心。
司逐行纯属看纪舟和纪洵不爽,看他俩不开心他就开心,纪暮则是不在意。
出门结账的时候,司逐行抢先将钱付了,顺便说了一句,“就当三位祝福我们。”
三位面色复杂,纪暮在旁看着笑出声。
他已经开始习惯司逐行噎死人不偿命的性格了。惹谁都不能惹这祖宗,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纪暮这个从未遭受司逐行毒打的人乐在其中,纪舟纪洵表情麻木,只想早早分开。
司逐行不待见除纪暮以外的纪家人,看了眼纪暮,交换眼神后,两个人也早有离开打算,这次纪暮先开口。
“我要搬家了,打算再添点东西,东西没买全,我们先走了。”
纪洵翻了个白眼。
纪舟颔首,他已经从爷爷和纪幸嘴里知道纪暮要搬出纪家的消息。今天在这遇见纪暮,他感到巧合,但并不觉得意外。
纪幸舍不得纪暮,问道:“三哥,你以后都不回来了吗?那你睡哪里?不是还没装修好?”
纪舟对这个妹妹总是格外有耐心,不想她担心,解释说:“应该不会回去了,房子马上装修好,现在也有睡处,你别担心,到时候新家好了,欢迎小幸来玩。”女孩子心思敏感,纪幸这几天已经意识到家里氛围不对劲。她总觉得纪家对不住纪暮,但她又做不了什么。
司逐行一路看下来,知道纪暮对这个妹妹有几分在意,但他懒得再纠缠,也学着纪暮轻声解释:“妹妹别担心,你哥和我住一起,欢迎你来玩。”
纪舟为了确认事实,抬眸望向纪暮。
纪暮点头,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沉:“是的,我们住一起。”
纪洵这个生活作风乱七八糟却思想古板的人听着要聋了,“你们两不是上周才谈,就开始同居了?这么随便!”
司逐行看着纪洵,像看某个土鳖:“情侣听不懂吗?同居算什么,我家床不小。”顾虑到纪幸的存在,司逐行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懂他的意思。
纪洵受不住司逐行嘲讽的目光,他怕自己又冲上去被打,转身离开。
纪舟和纪幸见状也跟着离开。
等几人走远,司逐行忍不住大笑,借着纪暮的手臂稳住身形,“怎么样,我这个男朋友演技还行吧。”
说完向纪暮抛了个媚眼,纪暮看了失笑,“别说,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儿。”
司逐行样貌出众,一双桃花眼天生多情神色,但他眼眸干净澄澈,抛着媚眼都只会让人想到可爱、肆意这一类阳光词汇。
也许笑声真的能吸引人,纪暮听着琉璃色瞳孔瞬间满盈笑意。
司逐行第一次看见纪暮这副样子,抓着纪暮的手臂松开,后退两步认真道:“纪暮,你就该像现在一样,多笑笑,笑大声点,好看。”
说完向前走去,嘴里继续念叨:“顺便多晒晒太阳。”
纪暮看看太阳再看看司逐行,私以为,司逐行比太阳更加耀眼。
没几分钟,俩人来到一家花店。
纪暮喜欢花草,也擅长侍弄花草,上辈子有人送了司逐行一盆君子兰,被他养得半死不活。纪暮见不惯,自己照顾起来,后面君子兰长相太好,分开养了四盆。
纪暮上辈子从没和司逐行说过自己的喜好,但司逐行总能从细枝末节察觉。
养伤的那半年,不是时时躺在床上,司逐行客厅和阳台都是他的活动范围。
司逐行为了排遣纪暮的心情,每个星期送一盆花,一不小心养了一阳台。
纪暮痊愈后,提醒过司逐行别再送,司逐行答应得很好,但节日还是会送。
纪暮不亲近纪家老宅的花草,是因为它们被修剪太完美,规束感太重。他自己养花,除了培土松土浇水以外,往往任它肆意生长。
因着喜欢,纪暮看花比看家具认真得多。
司逐行没养过花草,在他认知里,花草都是有生命和脾性的,阳光水土缺一样都不好养,所以没考虑过要养。
他对花兴趣不大,反倒是被纪暮挑花的习性吸引。
这一条街都是花卉市场,进前两家店会觉得花类繁多,但多逛几家,发现品种其实差不多。
纪暮进到第三家花店时,先是将店里的花从里到外瞧一遍,最后目光却停留在那些花叶萎靡,即将枯竭的绿植旁。
这些状态俗称半死不活。
司逐行好奇,“你买花不买好的?”
纪暮眉眼低垂,看着一盆掉了一半叶子的多肉,声音温沉:“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花还能抢救一下,总觉得这么死了有点可惜。”
司逐行:“你要买吗?喜欢就买,活不活看命。”
纪暮:“你觉得我能养活?”
司逐行笑道“你看了半天,没点数怎么会上心。还有,你问的花名和养殖方法店主都快回答不上来,说明你懂的不比店主少。”顿了几秒,又继续:“没发现老板介绍两盆后都不招呼你了吗?不就是看你懂行!”
纪暮闻言眼皮撩起看了眼自信的司逐行:“你啊,在别人店里不兴这么说。”
司逐行:“我说得不对?”
纪暮:“只是略懂皮毛,不敢保证能救回来。”
司逐行发现纪暮这个人,哪怕是自信的,说出的话总是带着几分谦逊。要是一般人,过度自谦难免有虚伪之意,但纪暮性格沉稳,向来内秀于心,藏拙于外,此举反倒令人高看一眼。
俩人最后出门时拎着两盆花,一盆快死的多肉,一盆尚未开放的无尽夏。老板只收了无尽夏的花,多肉白送。
回去路上,纪暮说道:“宁城秋冬温度骤降,不适合买花,买花的最好时节还是春夏,花挪了位置需要时间去适应。”
司逐行昨天动手后手上红肿尚未褪去,出门时由纪暮开车。
司逐行习惯每天睡午觉,吃过午饭后容易犯困,听着纪暮普及养花知识,人已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含糊道:“好,春夏再来陪你买花。”
纪暮发觉司逐行声音渐小,转身看去,人已沉睡。趁着等绿灯间隙,从车后拉过一个薄毯盖在司逐行身上。
阳光透过车窗映在司逐行的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看着更加轻薄,仔细盯着,仿佛能看见红血丝,谁都羡慕不来的肤色。
纪暮看了不由感叹,司逐行这张面皮确实生得毫无瑕疵。
如果没见过这个人家庭支离破碎,一人之力撑起华酌,最后又英年早逝,纪暮大抵也会嫉妒。
完美的家世长相,张扬肆意的性格,遇事不管不顾,仿佛无可阻挡。
最令人羡慕的还有不管不顾里藏着天然的分寸,看似冲动,但绝不会毫无余地。
见过他的困苦悲惨,纪暮由衷希望他这辈子热烈无忧。人生短暂,何必加诸苦难。
司逐行没能睡太久,被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唤醒。
司逐行接听后,声音变得凝重,“好,我知道了,现在过来。”
纪暮:“怎么了。”
司逐行揉揉眉头,带着刚睡醒的惺忪低哑:“我可能得回办公室一趟。”
纪暮猜到事态紧急:“好,我送你过去。”
司逐行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拨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