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老师问我怎么没去上课,我还以为今早已经请了假,结果没有。”邢森的语气很平淡,垂在两侧的拇指却用力掐住食指的关节,在克制情绪。
方灼忙说,“我自己回家就行,你赶紧去学校。”
邢森点了点头,“好。”
恰好有辆出租车经过,方灼拦下,麻利地把儿子塞了进去。
他站在原地目送邢森离开,等到看不见车屁股,才掏出手机,查询刚刚记下的号码。
居然是警察分局的座机号。
警察局这种地方,当然是来往的非工作人员越少越好,少,说明治安好。
像方灼这样,没事还偏要往警局凑的,还真没有几个。
他低头抓了抓胳膊上被蚊子要出来的小包,问系统,“还没出来么?我快被咬死了。”
233,“你再忍忍吧。”
方灼忍不了了,用指甲在小包上掐十字花,掐完以后,浑身都舒爽了。
邢森从警局出来,一抬眼就看见自家满脸笑意的傻爸爸。
男人斜靠在车门上,两腿一叠,非常潇洒,吸引不少女生回头。
邢森的阴翳的眼睛掠过一个正在花痴的女生,女生吓了一跳,连忙把眼神收回去,挽着朋友一脸怕怕的走了。
方灼对此毫无所觉,脑子里正在演练,待会儿儿砸跟他坦白一切时,自己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要是放之前,这种私自跟踪的行为,只会被邢森戒备排斥。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可是拥有9个点信任值的男人,邢森只会认为,粑粑是在关心爱护他。
“你怎么来了?”邢森走进,略低着头看向男人热得微红的脸。
方灼哼哼,“骗我。”
邢森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方灼昂首,示意他最好是老实交代,否则今天没完。
邢森抬起手替他拿头发上的白色柳絮,“我都告诉你,但不是在这里。”
“行,你说个地方。”方灼很好说话。
毕竟一旦邢森把心里最后的秘密说出来,就等于对他交付了所有信任。
最后一个信任点数至关重要,值得在一个庄重,或是大排场的地方交付。
这叫仪式感。
邢森忽然附身,鼻尖擦过方灼的耳畔,轻柔的鼻息扫过,方灼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爸爸很怕痒?”邢森已经直起身,黑色眼睛里映着阳光。
何止怕痒,这身体还敏感得吓人,方灼自然而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糟心透了。
他说,“别没大没小。”
“哦。”邢森想了想说,“去你工作的地方吧。”
会所虽然取缔了某些服务,但依旧少不了男女调晴的画面,方灼觉得儿子去有点不大合适。
看出男人在犹豫,邢森又说话了,这次的语气有点委屈,“我想多了解一点你,这样也不行吗?”
方灼心一下子就软了,立刻点头,“你说行就行。”
邢森笑了,一口牙齿白的晃眼。
啧,儿子一笑,粑粑我真的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给他,真是太好看,太有感染力了。
抵达前,方灼给经理发了个短息,让他好好整顿纪律。
可毕竟经理不是他肚子里蛔虫,没法知晓他心中的所有想法,总会有地方没考虑周全。
譬如穿着兔子装的长腿大姐姐。
邢森进入会所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
他回头,似笑非笑道,“原来爸爸喜欢这样的吗?”
第78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12
兔女郎们个个亭亭玉立, 脑袋上的长耳朵一晃一晃, 后面还有团白色的小尾巴。
在此之前,方灼是完全不知情的。
他也吓了一跳好嘛。
经理笑呵呵的跑来邀功,“您昨天不是说可以做主题活动吗?这兔女郎派对您看着还满意吧。”
方灼看着经理眼角笑出的鱼尾纹,有点头疼, “周经理,我们可以温和点, 你这用力也太猛了。让他们把衣服换了。”
经理见他不太高兴,知道这次的马屁没拍对, 立刻挥手示意女孩儿们下去。
旁边一直安静的邢森突然笑起来,他问经理, “这些衣服是会所采购的?”
虽然不认识, 但能被大老板亲自带来的人, 绝对不能得罪。
经理恭恭敬敬的说,“是的,而且质量都是最好的。”
方灼莫名其妙, “怎么了?”
邢森抿嘴,摇了摇头,又问经理,“有多余的吗?我拿一套。”
方灼震惊了, 难怪儿子问他喜不喜欢的时候语气怪怪的,原来是他自己喜欢啊。
经理请示地看了老板一眼。
方灼是个宽容的父亲, 儿砸的癖好当然要选择包容和理解, 他对经理点了下头。
“您稍等, 我马上去给您取来。”
经理了然,迅速退下,不到十分钟,就拿着一套崭新的兔女郎衣服,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衣服是邢森自己接过去手的,然后就坐到沙发上,爱不释手的摆弄起来。
他取出兔耳朵发箍,轻轻一动,像只耳朵就在空中晃来晃去,可以说是非常可爱了。
方灼不忍直视,却又矛盾的觉得,一个冷脸帅哥这样认真的摆弄毛绒绒的兔耳朵,有点萌,真的只是一丁点。
纠结片刻,方灼还是决定跟儿子谈谈心,“邢森你跟爸爸说说,你真的对这种……”剩下的话他没说,让儿砸自己会意。
邢森听出了他的后话,揉捏着毛茸茸的兔耳朵,反问,“你喜欢吗?”
考虑到直接摇头可能会伤到儿子的自尊心,方灼没有明确表示,只说,“你高兴就好。”
这话刚说完,就看见邢森笑了。他拿着发箍走过来,修长的胳膊伸,就把耳朵戴在了方灼头上。
发箍被邢森掰了几下,方灼的戴着不紧,但是很别扭。
他想摘下来,被邢森抓住了手腕,“爸爸不是说我高兴就好吗?”
方灼:“……”
他挣扎,“儿砸,粑粑在上班,需要注意形象。”
邢森站在方灼右手边,斜靠着办公桌,“为什么要在意形象,是因为会所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不是。”方灼以为他是没有安全感,急忙保证,“你放心,爸爸这辈子就守着你过,不会给你找新爸爸或者新妈妈。”
邢森的眼里闪过明亮的光,稍纵即逝。
他附身用力抱住方灼,“爸爸你对我真好。”
方灼宠溺的拍拍儿砸的背,把人推开,脸色也随之变了,“所以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邢森抿唇,似是在思考,又死在犹豫。
片刻后,他道,“我爸妈的案子有线索了。”
“凶手出现了?”
“嗯。”邢森说,“其实你猜到了吧,凶手跟宋震庭有关。”
方灼点头,何止是猜到了,粑粑还回到过凶案发生的时候呢。
想到那场血腥的梦境,方灼背脊发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邢森说,“不太清楚,我那时候太小了。”所以当他把怀疑对象提出来的时候,谁也不肯相信他。
“那几个凶手离开我家以后,就人间蒸发了,一定是宋震庭帮他们隐匿了行踪。”
宋震庭是个很警惕的人,他不会散养几只为了钱,不要人性的疯狗,所以他手里一定握有能拴住对方的把柄。
邢森那天去宋家的书房,其实就是想找到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但是宋震庭的警惕性太高,房间四个角全是监控不说,保险柜附近还装了红外线警报器。
正是这样精密的保护,才让他更加肯定,保险柜里一定有他要的东西。
而几只疯狗会挣脱主人,重新出现,大概是主人最近喂的饭菜太素,不能再填饱他们的肚子。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他们或许是以这种,对双方都很危险的方式,威胁宋震庭妥协。亦或者,有人拿出了足够的诚意,驱使他们背叛了原有的主人。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想对邢森来说都是最有利的。
邢森只是简述,很多细节都没有详说,但方灼知道,这里面背后藏着很多的辛酸和危险。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要怎样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东西,走到今天。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蔓延着让人难过的气氛。
方灼调整着情绪,突然想起什么,“给我哥寄匿名信的是你?”
邢森说,“是。”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A3项目表面做得再滴水不漏,但只要肯花时间和功夫去挖掘,就一定能找出纰漏。
邢森从很早以前开始,只要有空,就会去A3的项目基地,观察进出的车辆。偶尔无人注意的时候,他就悄悄摸进卸过货卡车的后车厢,仔细查看。
年复一年,月复一月,还真被发现了问题。
他知道,只要自己抓紧线头,顺着往下走,就能扯出隐藏的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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