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如果这样就放弃了,那好混个屁啊,方灼开始哼哼唧唧,撒娇似的说,“霍延,我冷。”
“霍延我热。”
“霍延我口渴。”
“霍延我好难受,你摸摸我是不是快烧死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嘴巴啵嘚个不停,人在生病的时候很容易觉得空虚寂寞冷,方灼自然也不例外。
霍延明明就在房间里,可是他太安静了,方灼忍不住想跟他说话,最好对方可以来安慰安慰自己。
可是回应他,始终只有键盘的敲击声。
方灼把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啪的一声打在被子上,大概是药开始生效,他感觉比之前要好些了,只是头依旧晕晕晕晕的,怎么躺都不舒服。
霍延的唇角越绷越紧,视线不受控制的,越过电脑,落在那条光溜溜的腿上。
“林海洋。”霍延喊道。
方灼“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加上发烧声音沙哑,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霍延端起杯子喝了口凉水,“睡不着就起来,别在床上扭来扭去。”
我没扭啊大佬,睡着不舒服换个姿势也要管么,他没吭声,眉头皱了皱,把脸埋进被子里跟系统说话。
“你说大佬什么情况,这种时候,难道不该端茶递水,抱着我各种哄么。”
生病可是刷感情的绝佳机会,结果对方根本不配合,还凶巴巴的,差评。
233,“你老实躺着吧,不用这么敬业。”
方灼不赞同道,“敬业爱岗是基本。”
233想想也是,鼓励道,“那你加油。”
方灼被顺了下毛,满意了,他把被子往下拉,露出半张脸朝霍延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暗沉的眼睛。
“霍先生。”方灼气若游丝。
霍延面色冷硬,合上电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烧退了?”
方灼仰着脸看他,“没有啊。”
霍延把手贴了上去,额头跟自己的手温差不多,那就是还有一点发烧。
“躺好。”霍延把人强行压住,掖好被子。
方灼乖了,两手贴着大腿,躺的笔直,霍延松开手,转身时被一只手给拽住了。
“先生能陪我一起睡吗?”
少年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小心翼翼。
霍延低头看着他,气氛低沉得恐怖,时间仿佛静止。
方灼紧张起来,不睡就不睡,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眼睛缓慢合上,祭出了装睡大法。
闭上眼睛后,人的注意力会放在其他感官上,方灼在心里数着小羊,数到第九十九只的时候,听见了动静。
霍延单手撑在他脑侧,“你确定要让我跟你一起睡?”
听出来了,这他么又要发晴了。
方灼默默叹口气,一撩就干,太没有定力了。
霍延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拂过少年翘起的睫毛,看见他眼皮颤动,愉悦的轻笑了一声。
那根手指没有停顿,而是顺着脸颊滑下去,越过肩头和手臂,握住了方灼的手腕。
方灼猛地睁开眼,错愕的看着自己的被男人牵引的手。
“感觉到了吗,他一直都想陪你睡,只是在体谅你身体不适。”
想不到大佬这么体贴,方灼在心里道歉,对不起大佬,我错怪你了。他尴尬的曲起手指,脸上通红,有些犹豫。
“三哥,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上天,一条是继续躺在床上当咸鱼,你选哪个?”
233,“……我选你闭嘴可以吗。”它都快被带坏了!
算了,上天当条龙,总比在床上当条虫好吧。
方灼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把手指头抻直,往前戳了一下,“我也想体谅你,可以么。”
霍延克制的呼吸陡然粗重,这小东西现在不但没有以前那么怕他,还敢大着胆子撩拨他,长出息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方灼想起来都想哭。
霍延不放血,他的小兄弟就没有复活液,蹦跶不起来,可身体里还是蹿起一股酥麻,让他又爽又痒,好几次都恨不得反身抱着男人的大腿喊大爷。
后半段的时候,果农终于找到了一圈肥沃的土壤,先是松土挖洞,然后拿出一根粗壮的苗子,放了进去,这一放就放了很久,最后才是浇水施肥。
方灼这块私人土地,终于得到了滋润,可是只有后面,没有前面。
他被霍延抱去洗了澡,回来以后就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跟系统分享心里的不满,“虽然光是后面也很爽,可是前后总要雨露均沾吧,厚此薄彼,这样很不好。”
233,“……这话你去跟霍延说。”
方灼撇撇嘴,就是不敢才跟你说啊,老变态,看他的小鸟要死不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操,不愧是禽兽。
霍延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少年生无可恋的瘫在床上,他擦干头发走过去,碰了一下方灼的脑门。
方灼抬头看他,敛去心里的愤怒,“先生还不睡吗?”
“要处理一下工作,你先睡。”说完人就走了。
方灼,“……”
他在床上磨唧片刻,裹着被子爬起来,去了客厅。
客厅的落地窗前,有一张欧式书桌,上面放着一站琉璃色的台灯,霍延竟然戴了一副眼镜,正在电脑上看什么。
方灼踩着拖鞋来到沙发前坐下,故意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霍延低垂的视线抬高,像锋利的刀,直直戳在方灼脸上,“再弄出响动的,我就把你扔进海里。”
海里有鲨鱼、章鱼、长得奇形怪状的海虫,还有会蜇人的有毒水母……
方灼打了个激灵,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我保证不出声,我就是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霍延从来都是一个人,十五岁前,父母忙着找钥匙,和那个人的下落,偌大的宅子里,陪伴的他的只有管家,和私人教师。
这些陪伴,看似亲近,因为身份差异,是存在距离的。
后来管家年纪大了,退休了,父母过世,就连私人教师也因为没什么可以再教他,离开了宅子。
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也习惯了一个人。
这是三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漫漫长夜中陪伴他。
方灼时时刻刻都在掌握自己的坐姿,起初是坐直,和沙发保持九十度,这个角度一点点缩小,终于侧躺倒在了沙发上。
完美演绎一个即便是困死,我也要陪你修仙的痴情形象。
这形象的塑造非常有用,霍延竟然抱他了!
方灼虚开一只眼睛,看着男人漂亮的下颚骨,笑了一下,就算是铜墙铁壁,我也能给你捂热弄化。
霍延把人放到床上,又回到客厅的书桌前。
电脑上是温泉酒店里,关于那几个服务生的所有监控,他可以确定,T不在其中。
T是那个人给自己的简称,terminator,终结者。
他就像是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恶意的欣赏着龙族最后一支族人,是如何一步步死亡。
据父亲所说,T的母亲是个人类。
龙族一直与世隔绝,从不与人类有任何接触,可是有一天T的父亲,却带回来一个人类女人,并且不顾族人反对,生下了孩子。
族长仁慈,念在两人相爱又孕有一子的份上,把人留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族人发现了许多只飞往外界的信鸽,利箭齐发,终究还是没能全部击落,让其中一些飞离了岛屿。
击落的信鸽腿上,全是对金银岛的阐述,和龙族身体的弱点。
族人愤怒,将T的母亲架在火上,年仅三十五岁的人类女人,被炽烈的火舌吞噬,活活烧死了。
而T 的父亲,以死谢罪,自愿抽了龙筋。
因为父母的缘故,T 时常受到嘲弄和欺负,仇恨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只知道,是这群恶毒的人烧死了他的母亲,逼死了他的父亲,并且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些人也尝尝自己受到的屈辱和痛苦。
隐居地的位置,肯定已经被暴露。金银岛上的人们在担忧,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是不是即将被打破,族里的长辈,甚至已经开始筹划,带着大家迁徙前往一个更加遥远的地方隐居。
每年一度祭祖日,族长都会独自前往龙冢,那是祖先的安息地。
打开龙冢的钥匙,和前往龙冢的路线,只有在族长死前,才会告诉下一任族长。
传言龙冢内有无数珍宝和金子,可是热爱金银财宝的族人们,从未打过龙冢宝藏的注意,所以每到这一天,大家照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会好奇有任何好奇。
除了T,他偷偷跟上了。同一时间,和他里应外合的母亲的族人,也登陆了金银岛。
他们知道如何捉住化为龙形的龙族,知道从哪个位置,将刀子插-入才能令人痛不欲生,也知道,岛上的所有出口。
原本就人丁稀薄的龙族,迎来灭顶之灾,只有少数出逃。
T杀了族长,拿到了钥匙,来到祖龙的坟前,下了最恶毒的的诅咒。
诅咒幸存逃脱的龙族,像他母亲一样,在35岁这天在被烈火焚烧的痛苦中死亡。
传说,T 当时是想搬走一些宝藏的,但因为不是族长,被龙冢弹了出去。
大概是抱着“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的心态,他将钥匙扔给扔了。可能是海底深渊,也可能是陆地上,某个崎岖山峰的石头里。
总之,这么多年来,霍家一直没有找到。
霍延收起思绪,视线落在戴手套的那只手上,他将手套摘了下来,手背上布满了黑色的龙鳞,随着死亡时间的拉近,龙鳞会渐渐覆盖全身。
如果他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龙族存在。
方灼一觉醒来,屋子里又只剩下的他一个人,光线昏暗,到处都是狂风的呼啸声。
他下床,拉开窗帘,一个塑料袋恰好被吹过来,啪到了玻璃上。
外面的树木全都被吹完了腰,穹顶昏暗,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台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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