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不要败坏师门呀 第148章

作者:腓腓与鱼 标签: 强强 业界精英 甜文 成长 轻松 穿越重生

闻言,叶祈安又没忍住看了叶舒友和左薇两眼,心下更是沉郁和不安,好半晌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看出了叶祈安心里的紧张不宁,谢共秋伸手拍了拍叶祈安的胳膊,安慰道:“回去吧,我陪着他俩去,你安心等检查结果出来,别着急。”

叶祈安扭头看谢共秋,轻声道了声谢。

谢共秋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然后才抬脚追上了前边的两位,一边指引方向一边配合着叶舒友的步伐往目的地走。

叶祈安在原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一股难以忽略的疲倦从指尖开始泛起,以一种很难捕捉的速度蔓延全身,让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好像被注入了铅块。

在门诊室签字的时候叶祈安收到了谢共秋的消息,说喉镜检查也今天一起做了,已经拿到了报告,现在准备回来。

因为是文字消息,叶祈安也看不太出来谢共秋的语气或者情绪变化,在回了个好过去后,右眼皮就开始不停地跳动着,哪怕叶祈安试图靠外力制止都止不住,一下又一下,让叶祈安如坐针毡。

在叶祈安再一次抬眼看向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就见谢共秋已经将门推开了,急匆匆地带着检查报告走到了叶祈安身边,也没有吱声,就只是沉默地把报告放在了桌子上。

叶祈安也没多余地去问谢共秋情况,低头自己看了起来。

谢共秋看上去有些焦虑,垂眸盯了叶祈安半晌,又伸手挠了挠下巴,目光又漂移到了桌上的报告上,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叶祈安安静地看完了报告,在放下后,抬眼看向谢共秋,张了下干涩的嘴唇,正想说些什么时,就见叶舒友和左薇也回到了门诊室。

叶舒友和叶祈安隔空对视了半晌,叶祈安率先移开了目光,垂着眼睫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道:“爸,先坐,坐下再说。”

看这个神色,估计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叶舒友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有数了。

相信左薇也和他一样地了解叶祈安。

叶舒友伸手按了下左薇捏着他的胳膊上不自觉加重力度的手,轻声安抚道:“你先坐,你不是渴了吗?”

闻言,叶祈安正巧借着这个机会站了起来,径直走向饮水机,沉默地抽出了两只一次性纸杯,一边注视着水流流下一边不停地思索着。

叶祈安一向擅长三心两意地做事,哪怕脑子里还在飞速地运转着各种高深且专业性的内容,分析着情况,构思着方案,但眼睛却依旧敏锐且专注地盯着水的高度,在恰好的水量时移开水杯。

叶祈安端着杯子走向叶舒友和左薇,亲自将水杯递到了两人手里。

“喝点水。”叶祈安体贴地控制住了水温,不烫也不凉,握在手心里刚刚好,“妈,你先坐下,听我说好吗?”

左薇捏着水杯,在叶祈安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听话坐了下来,然后一口一口地抿水,让温水打湿了因为紧张不安而干燥发白的嘴唇。

“爸。”叶祈安安抚好了左薇,又转身看向叶舒友,顿了一下后才说道,“报告已经出来了,我刚看了一眼,结果要比预想中的复杂一点。”

似乎早就预知到了结果,叶舒友要比想象中的要平静的多,闻言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你也坐,别站着了,一直站着多累。”

叶祈安的目光在叶舒友脸上凝滞了好一会儿,才顺从他的意思,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你说吧,没事。”叶舒友又主动道,“情况有多复杂?”

叶祈安的手指在报告的沿边摩挲了两下,纸张被他不自觉地翻折了几下,似是斟酌了许久的语句,而后叶祈安才开口道:“病灶定位是在延髓背外侧至颈髓的交界区,距离闩部垂直距离只有3.2毫米。”

“存在含铁血黄素沉积,说明里边已经出现慢性反复出血。”叶祈安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电生理报告也提示脑干听觉中段受损,与病灶的压迫吻合。”

谢共秋挠了挠下颌,有点想提醒叶祈安是不是讲的有些太专业了,但在开口的前一秒又突然想起叶祈安好像说过叶舒友以前也是医生。

不能也是神外的吧?

谢共秋的目光往叶舒友的方向飘了飘。

叶舒友认真地听着,而后讷讷地重复了一遍:“定位延髓背外侧?那喉镜检查呢?”

“嗯。”叶祈安颔首道,“右声带振幅较左侧下降百分之六十,喉上神经潜伏期延长2.1ms。”

“所以......”

好吧。

叶舒友这下彻底不追求于想让叶祈安说心目中最棒的医生是他了。

他试图听懂,也知道叶祈安是因为知道他想了解的详细一点才说的这么专业,但显然在医学里,学科与学科之间果然还是有壁的。

“结果是?”叶舒友硬着嗓子直接问道。

叶祈安似是沉沉地吐了口气,抬眸看向叶舒友的目光复杂地闪烁着,在沉默了许久后才说道:“延髓海绵状血管瘤。”

第87章 顺便

“很明显, 是因为病灶反复出血导致的神经功能进行性恶化。”谢共秋和叶祈安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沟通着叶舒友的病情,“你怎么打算的?让你爸先住进来了,之后是决定保守治疗还是手术?”

叶祈安稍微有点走神, 只分出了一点心去听谢共秋的话,在谢共秋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后才回过神来。

谢共秋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叶祈安估计是没听, 正要再重复一遍时, 就见叶祈安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比较期望的是手术,但是这个也不能我个人决定。”叶祈安没看谢共秋, 只是直视着前方,不疾不徐地说道, “需要和我爸妈沟通之后才能确定。”

谢共秋顿了一下, 然后才试探地说道:“手术的难点也不少,毕竟病变的位置在延髓闩部,靠近呼吸和心跳中枢, 手术过程中出血和呼吸停止的风险蛮大的。”

“我知道。”叶祈安道, “但是除了手术还有什么办法?保守观察?换句话说不就是让他等死吗?”

“那立体定向放疗呢?你觉得可行吗?”谢共秋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似乎已经考虑过这个方案,叶祈安在听完谢共秋说完后就摇头否定了, 而后才解释道:“这个对海绵状血管瘤无效, 只会增加放射性损伤。”

“所以唯一的有效方案就是手术。”叶祈安像是想通了, 终于扭头看向谢共秋, 直视着谢共秋认真地说道, “虽然风险高,但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根治的手段。”

谢共秋走路的步伐不自觉地放慢了一点, 在和叶祈安对视了半晌后, 隐约从叶祈安眸中认真的神色之下看出了他内里的隐含意思。

不自觉地伸手搓了搓裤子的边缝,虽然叶祈安还没有说,但谢共秋还是耐不住性子, 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主动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来......”

不待谢共秋说完,叶祈安便轻轻颔首道:“对,我希望你来主刀这场手术。”

谢共秋的表情有些异样,搓边缝的动作停了下来,虚虚地抬了好几下手,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了手,挠了挠后脑勺后才道:“当然,你如果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来操刀。”

“不过说起来也是,其实你更擅长这类的手术的。”谢共秋又说道,“但是有那条例在,你也不能给你爸做手术,你得和你爸妈好好沟通沟通,看起来他俩还挺依赖你的,现在又都在刚得知病情的敏感期,说不准会有那种心理在。”

那种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孩子,在他需要的时候,凭什么不能他的孩子亲自为他付出的心理。

但哪有那么简单。

条例在前边挡着,就算叶祈安有信心不受到刀下的是自己近亲的情绪影响,还能够情绪理智,技术稳定地进行输出,甚至他是整个科室最擅长血管瘤的大夫,但也不能亲自上阵去做这场风险极高的手术。

听起来挺残忍的,但是于情过去出过那么多负面先例,于理......违反条例对叶祈安的职业生涯是个极其不好的举措。

其实就目前这个形势来看,叶祈安已经做的近趋完美了。

先是敏锐地观察到了每一处的异样,通过加急检查快速确诊,又果断地避嫌把手术任务交给他,既体现出了专业素养又守住了伦理底线,不管是对叶祈安本人,还是对叶舒友来说都是最佳的处理方案。

“.......我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共秋感觉叶祈安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有点有气无力的,隐隐约约还能从这几个字后边听出几分忧虑焦躁和勉强。

没搞明白叶祈安的意思,也看不透叶祈安的心情,谢共秋在旁边瞅了两眼,却也很有分寸地没有过问,挠了挠脸颊后又把话题扯回了手术上。

虽然叶祈安不能亲自操刀手术,但是手术方案还是可以讨论讨论的。

其实老实说谢共秋的把握不是很大,先前只和叶祈安说过手术的一个难点,但并不代表手术就只有这一个难点。

还有病灶与脑干实质分界不清,叶舒友的血管壁脆弱等等。

加上叶舒友还是叶祈安的亲人,又是叶祈安亲自交到他手上的,其实无形中给他的压力也不小。

直到这个时候谢共秋才猛地明白条例存在的必要性。

连他这种和患者还隔着层关系的人都会受到情感链接的影响,更别说直系亲属了。

“那回头我把手术方案做一下,到时候给你看看。”谢共秋伸手拍了拍叶祈安的肩膀,说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太担心了。”

叶祈安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又真诚地对谢共秋道了声谢。

谢共秋笑了笑,对叶祈安保证道:“手术我会尽力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和你爸妈把手术的事聊一聊,这会儿就把医生的职责放一放,好好当个情感支持者,把你爸的情绪安抚好,术后的康复还得靠你呢。”

谢共秋有意把话题说的积极,甚至都故意没有提及手术失败的可能性,以期让叶祈安的心情好一点。

叶祈安显然也听出了谢共秋的意思,也勉强冲谢共秋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也是,医院的事忙完就早点回去,手术方案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商量。”

“得嘞。”谢共秋笑着说道,“我还指望着从叶主任您这获取真经呢。”

叶祈安还没这么厚脸皮地接上这句腔,冲谢共秋摆了摆手后就拿上车钥匙准备回家。

在人前叶祈安还勉强表现的出平静理智的模样,在人后就很难强撑了。

叶祈安的思绪在坐进车里的一瞬间就开始乱了起来,不停地重复和强调着叶舒友的情况。

皮质脊髓束及内侧丘束被病变推挤移位,核心难点也不少,还术后呼吸衰竭,需要终身气管切开,永久性四肢瘫痪或吞咽功能丧失的关键风险。

谢共秋说的没错。

其实最擅长这类手术的是他。

他曾经......

上辈子做过不少同类型的手术。

但偏偏又受到了条例的限制,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进手术。

此刻困扰叶祈安的因素太多,甚至都不只是叶舒友的病情的困扰,还有在叶舒友确诊之后,那些叶祈安都快遗忘掉的上辈子的痛苦记忆似乎都在同时又重新在他的脑海中喷涌而出。

叶祈安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直到身旁的汽车发出了一声鸣笛声,才猛地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定了定神后才集中了精力踩下了油门。

好在叶祈安还有另一样能力,不想让大脑进行回忆,就靠思考些别的东西来覆盖掉它。

叶祈安在路上也没闲着,很快地就构思出了一个手术方案的大概雏形。

具体操作当然要由主刀医生来决定。

叶祈安在家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给谢共秋发了条消息后才打开了家门,在开门的过程中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明明上午才是封今送他去的医院,但现在却感觉像是许久没看见封今似的。

或许真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叶祈安只感觉在门彻底被拉开的瞬间,他一直累积在心里的疲倦也如同开了闸似的劈头盖脸地涌了出来。

家里没有人。

叶祈安想起封今说过这两天要去公司处理瑞格的事,这会儿估计还待在公司里。

没有多想,叶祈安慢吞吞地晃荡去了水吧台接水泡咖啡,准备趁着今天晚上的功夫把叶舒友的病情分析整理一下,还能做个3D打印脑干病灶模型供手术团队预演。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累积的负面情绪太多,叶祈安垂眸看着咖啡液一点一点地滴进杯子里,一股难掩的困顿也在同时泛了上来。

勉强打起精神将咖啡泡好,叶祈安端着咖啡杯坐回了沙发上,只是屁股才沾上沙发,那股困顿就更是占据了上风,甚至一直紧绷着的太阳穴神经也开始造起了反,逼着叶祈安必须得闭上眼睛休息才行。

叶祈安被自己的生理反应打败,妥协地放下杯子,就地躺在沙发上准备小寐一会儿,但是却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困到了闭上眼睛就能立刻睡着的地步。

叶祈安做了个不太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