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茶泡泡机
这笔是他用米浆混着炭灰,又加了墨水做的。
趁着还没凝固,放进笔槽里,再合上另一半,用绳子缠一圈加固,等着晾干就好。
字迹肯定不如墨来得清晰,但胜在方便,不掉灰,还不脏手。
“又在写什么?”卫长昀关好房门,走到床边,“再来一副扑克,全家要更沉迷了。”
姜宁瞥他,辩解道:“这和扑克有什么关系,是人的自制力不够好,所以才会上瘾。”
卫长昀倒不否认,凑过去看他纸上写的东西,“是,所以你不上瘾是因为一直输?”
姜宁一听,抬起胳膊往他身上杵去,“你烦不烦?”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只是单纯不想玩了,和一直输才没有关系好吗?
卫长昀不闪开,碰着了也不觉得疼,只是想逗姜宁和自己说话,“那这是什么?你说的旅游路线?”
“嗯!”姜宁手撑着卫长昀腿,坐起来,把纸挪到他面前,“我们俩都没去过寺里,听说承安寺的山脚还有一些集市,我算了算日子,正好能赶上每月一次的开斋日,肯定热闹。”
“去承安寺的话,步行要走一个多时辰。”
卫长昀给他指了下集市位置,“那得早点出门,还能在寺里吃斋饭。”
“巳时出门就好,来得及赶上斋饭。”姜宁列了几行字,“要给全家都求一个平安福,然后再给寺里添一点香火,算命就算了,人家说越算越差。”
卫长昀听到算命二字,神色微凝,点头道:“不算罢。”
姜宁嗯嗯两声,接着去研究可以玩什么。
过了会儿,忽地发现卫长昀不说话,扭头看向他,眨眨眼后,暂时把纸张和笔放到一边,整个人窝进卫长昀怀里。
胳膊往他肩上一搭,便道:“先说好,不许瞒着我。所以是想到什么了?”
卫长昀伸手圈在他腰后,对上他眼睛,“在想去寺里的事,那里有不少僧人,会不会知道你的来历?”
比如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又或者会不会离开。
卫长昀并不想患得患失,而是他怕姜宁想家不告诉他。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听姜宁提起过去,并非与家人不和,而是和睦相处近二十年。
“原来是为这个。”姜宁抿抿唇,往前靠去,用鼻尖蹭蹭他的脸,“为什么会来这个我回答不了你,但我的来历都告诉你了,离开的话,也要以我个人意愿为主吧,我想跟你在一起。”
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至少这辈子要在一起。
离开、回去。
姜宁想过的,可他做不到两全,只能选择当下。
卫长昀怔然,轻抚着他的背,“……我是不是想得太多,总是纠结此事,让你跟着不断去选择。”
姜宁摇摇头,“换作是我也会一直想,你能接受我说的那些事,已经很了不起了,换作旁人可能把我当疯子呢。”
卫长昀欣然一笑,低头亲了亲姜宁嘴唇。
“旁人若觉得你疯了,那便也把我当成个疯子吧,总是能陪着你。”
旁人眼里的异类,若是有他一起,那就算不得异类。
第156章
九月十五,乡试放榜。
往年乡试都无多少人关注,并非大家不关心,而是永安镇近五十年没出一位秀才,算上学成的年纪,都要过古稀之年。
杨二爷原名杨学昭,已是最为年轻的一位秀才。
他已不再赴考乡试,镇上便无人参考,大家顶多看个热闹,可不像今年似的,竟是一下出了两位秀才。
关注度瞬间飙升,大家都等着看能不能中举。
可要说中举,按照三年前乡试中举的名次来看,数万人里,仅仅选出两三千人。
分到每个州府,多则一二百,少则四五十。
大早上,食肆刚开门,往来的邻里便忍不住打听,问他们怎么不去榜前等着放榜,卫长昀上回考了第一名,这回中举的机会肯定大。
姜宁一边忙活一边道:“乡试都考完了,放榜的事全凭考官如何阅卷,听天由命,哪能是我们想中就能中的。”
人家一听,笑着说那他先去看看,等会回来报喜。
姜宁看了眼没什么人的街道,心想果然都去看热闹了,便道:“那敢情好,要是真中了,给您一份大大的喜糖,来食肆给您免三天的单。”
人情往来的事,姜宁起初还随着性子,后来做生意久了,虽不至于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却也明白生意要做起来,就不能开罪了人。
卫长昀抬着笼屉出来,没看到人,“刚才和谁说话?是想来吃东西又走了吗?”
姜宁让开地方,等卫长昀过去,“不是,是打听你乡试成绩的,还问我们怎么不去榜下等着。”
“今日人怕是很多,不如在家里等着报喜。”卫长昀放好笼屉,拿过帕子擦了擦周围台面的水迹,又洗了手,把碗筷按照大小、长短摆放整齐。
这会儿怕是不会有什么客人来,姜宁干脆靠着柱子,“在家里等人报喜,听着这位同学对自己应考的结果,很有信心啊。”
卫长昀抬头看他,“大约有八成。”
姜宁好奇,“另外两成是什么?”
卫长昀想了想,“此次前来阅卷的翰林与学士,认为我所答不够好,太过理想。”
姜宁睁大眼,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把我说的那些,化用到文章里了吧?”
那可不行,随便一写可能都是谋逆大罪。
卫长昀又不傻,怎么会写。
“不是,只是确实可能有些过于理想。”卫长昀摇摇头,“但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年纪尚轻,区区三年而已,又如何等不得。
姜宁点点头,看了一眼生了火的灶台,“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卫长昀挑眉看他,“随便点?”
“那当然了,我可小有积蓄。”姜宁走到灶前,“公账是公账,私账是私账,不从食肆这里拿钱。”
“辣子鸡面,这会儿有吗?”
卫长昀在灶台边的凳子坐下,“再来两碗豆浆和三根油条,先这些。”
“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姜宁惊讶。
卫长昀拿出铜板,放到桌上,“两个人的份,应该不多,这顿算我请的。”
姜宁伸手捡起桌面的铜板,放到收钱的匣子里。
“客官给了钱,那什么事儿都好说,但凡是店里有的,就都能给你做。”
两碗辣鸡面、两碗豆浆还有三根油条,一一摆上桌。
姜宁瞅瞅路口,发现还是不见客人来,干脆坐下,“天大地大不如吃饭的事大,不管了,先吃饭再说。”
卫长昀看他端起豆浆要喝,伸手拦了一下,“才从锅里舀出来,晾一会再喝。”
姜宁哦了声,听话撒手,专心先吃面。
放凉一点,等会儿还能解辣。
两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早饭,不提乡试成绩的事,倒是聊起了去寺里上香的秋游。
朱红出来时看见这一幕,愣在原地,而后摇摇头返身回了院子里,忙别的事去了。
“阿娘肯定觉得我们俩胡闹。”姜宁抬眼看卫长昀,“可是真的没客人来嘛。”
卫长昀失笑,“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的话,那今天不如放一个假——”姜宁话还未说完,正想说休息一日,就听得街头那边一阵喧闹,跟着便有锣鼓声敲响。
锣声才至,不多时,只见一个人飞快跑过来。
姜宁好奇看去,连卫长昀也放下筷子一起看向来人。
离得近了,发现有些眼熟。
姜宁:“那是不是严肆?”
卫长昀:“好像是。”
严肆气喘吁吁跑来,手撑着膝盖,抬眼望向他俩时,眼睛瞪大还一脸高兴和惊喜。
“长昀,放榜了,你、你是乡试第十一名!”
乡试第十一名。
那不就是——
姜宁嘴边的油条啪嗒掉在碗里,一脸茫然地转头去看卫长昀,“州府每年去会试的,有多少人啊?”
卫长昀擦了擦嘴,然后擦干净手,又替姜宁擦掉他嘴边和脸颊的碎屑。
“去年是四十三人。”
说着他站起身,向严肆拱手示意,“多谢。”
严肆笑得一脸肆意,道:“可算是有一件值得好好庆祝的大喜事,来年春天,会试场上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姜宁回过神来,拍拍衣服站起来,“我去房里拿喜钱。”
不等卫长昀答应,姜宁已经往院子里走,过门槛时险些被绊了一下。
踉跄后连忙扶住门框,定了定神才进门。
朱红看他一脸心神不宁,忙叫他名字,“宁哥儿?”
姜宁怔住,深吸一口气,“阿娘,前几天买的炮仗你拿出来,一会儿要放。”
小小正逗毛栗玩,听到要放炮仗,有些害怕,“宁哥哥,为什么又要放炮仗啊。”
小宝举着棍子在打树上的叶子,“肯定是有喜事啊,喜事才放炮仗。”
姜宁想说不是喜事也要放,不过眼下的确是有好事。
朱红刚要张嘴问,就见姜宁匆匆回房间,而后外面传来一声锣声,倏地反应过来。
乡试放榜了!
姜宁从抽屉里翻出喜钱,又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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