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茶泡泡机
“可是——”顾苗欲言又止,“等了这么会,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李平峥和齐时信对视一眼,“长昀是跟着允王一起进的宫,多半不会有什么事。但前几日太医夜里入宫,定不寻常。”
自舞弊案后,齐时信很少再谈论朝堂里的政事,一心扑在了翰林院各种事情上。
修书、编撰更让他觉得踏实。
“如若真与我们所想的最坏打算一般,为何是允王入宫,而非其他大臣?”
齐时信道:“即便不是三位皇子里的一人,可内阁那边也没有反应。”
内阁是为了压制前朝宰相之权开设,除了首辅外,还设有两位大学士制衡,又与六部互为掣肘。
齐时信的话太大逆不道,但在场所有人和他想的都一样。
如若当今天子真有什么,为何内阁竟一点反应没有,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可太医入宫确实真的。
“一切都是猜测,等长昀回来再说。”沈明尧拿起杯子,却只是端着,也没打开喝。
顾苗看眼姜宁,见他神色如常坐在那儿,更担心了。
要是姜宁看上去着急,说不定他心里知道是什么事,要是不急,便说明毫无把握。
姜宁倒是什么都没想,大脑跟放空了一样。
耳边几个人说的话倒是都听见了,但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还抽空想了想卫幼安睡得好不好。
小孩子月份见长,也有意识了。
本能的意识比懂事还难安抚,大人不在身边就会立即感受到。
其实,姜宁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放空,是想了过后,发现以他的能力解决不了,干脆暂时放下。
他着急上火也没什么用,反正连宫门都进不了。
“宁哥儿——”
“回来了,东家,大人回来了!”
姜宁正玩着杯盖,听到急促脚步声靠近,紧跟着便是家里的管家险些破音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朝前厅外看去,杯盖掉回桌面,发出轻响后转了几圈。
方管家匆匆进门,“马车已经进巷口了,估摸着这会儿快到家门扩。”
话音才落地,姜宁已经起身,连挂在一边的披风都顾不上,径直往外走。
顾苗一看,连忙捞起披风追上去。
“宁哥儿,外面风大!”
姜宁疾步走到门口,站在门里看向外面,正好看到卫长昀从马车下来,陆拙正在牵马准备绕到后面去。
卫长昀一转身,见姜宁衣衫单薄站在门口,皱着眉几步走上前。
“怎么就穿这么点?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走来的几人,怔了怔,而后反应过来,“外面天寒风大,进屋里说话。”
没等顾苗伸手把披风递来,他先一步解开身上斗篷给姜宁披上。
姜宁目不转睛地看他,过了会儿才松口气,“还好还好,胳膊腿都还在,四肢健全,脑袋也没丢。”
卫长昀给他披好斗篷,“是,我全须全尾地从宫里回来了。”
姜宁哎了声,回魂似的,“所以你去宫里是为了什么?看起来应当不是——”
卫长昀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回家再说。
“方叔,你把这些安顿好之后,带着他们去休息吧。”卫长昀朝跟在一边的方平道:“明日不用那么早起。”
方平点头,“是,我这就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安置的,安排好就让他们都去睡了。”
卫长昀嗯了声,牵着姜宁往前厅走。
“你们这么过来,太引人注意,到时——”
“我们关系好在朝中又不是第一天被人知晓了,难道我们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吗?”
李平峥第一个开口反驳,“我说卫长昀,你可别逞英雄。”
齐时信赞同地道:“这次我站在平峥这边。”
李平峥一下有底气,“你看看,这回齐兄都不替你说话。”
卫长昀无奈,朝沈明尧看去,见他表情和齐时信一般,只好笑了笑,“诸位的心意,长昀记下了。”
说话间,几人回到前厅。
姜宁缓过劲来,跟卫长昀坐在一起,总算有了平时急性子的样,忍不住问:“入宫这么长时间,到底为了什么事,连允王也去了。”
他一问,其他人自然都向卫长昀投去关心的眼神。
卫长昀入宫一事,用不着明天,今夜就已经传遍朝廷各处,怕是与户部侍郎有牵扯的人,这一夜都不必睡了。
要说卫长昀在科举前无人知晓,从会试后不可能还跟从前一样,连他行事作风都没人查探。
从翰林院到大理寺,卫长昀一直都是个不讲人情只讲理的人。
入了大理寺后更甚,和赵显霖一起,两人一拍即合,把大理寺里那些陈年旧案全翻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查了个明白。
受到牵连的,别说你是金陵富商,你就是皇亲国戚也一样给你办了。
谁让赵显霖自己就是当今天子同辈的宗室。
“今夜入宫,的确是为了户部侍郎自尽于家中这件事。”卫长昀斟酌着可以说的部分,“案子的详情不便与你们说,但这桩案子交到大理寺手里彻查,那必定是要牵扯出一些尸位素餐的人了。”
原本户部侍郎的外室死在家中,已经定案并未他为了名声杀人灭口,只是考虑到他身在户部,如此行事一是道德品性不好,二是饮酒作乐枉顾信任。
故而一开始是要停职查办,最后也就是个革职。
朝廷官吏,大多都是从科举选拔上来的。
即便不是科举,那也是读过书的,这才能入仕、封官。
堂堂一个户部侍郎,不可能连自己最后受到的刑罚如何都不知晓,便在结案前夕,草草在家里自尽,这太奇怪了。
“要彻查?”
“是。”
“可是这桩案子,还能查到什么?难道是皇上那儿有什么线索,收到了弹劾?”
“谏官弹劾,本是分内之事,不过这一次收到的是年初饥荒的请奏书。”
“年初饥荒?是我们赴京途中遇到的那个?”
“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不过年初的事,竟然隐瞒到现在?要不是户部侍郎自尽,恐怕还牵扯不出这一条。”
“贪污灾民赈灾款,真是丧尽天良,算不得一个人了。”
“……看来这个年,怕是过不踏实了。”
明白卫长昀入宫是为了什么事后,大家也都放了心,各自松一口气。
不过能和赵显霖一起被传召入宫,说明卫长昀在皇上那里,已经隐隐有了信任。
贪污案和舞弊案一样,皆是贪墨。
然而其中牵扯和利益,以及朝廷重视的程度,都完全不一样。
其中,赈灾粮又是关乎受灾百姓的安危,连这一笔赈灾银都是暗中吞没,是嫌命太长。
坐在前厅聊了年初饥荒的事,又分析了一番赈灾银的去路,还有中间经过的各个环节。
不知不觉间,竟是过了子时才陆续离开。
送走朋友们后,姜宁和卫长昀先回了房,轻手轻脚洗漱,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小家伙。
姜宁正在抖被子,跟卫长昀说了句话,察觉到卫长昀没有反应,不由诧异回头,“发什么愣,这么晚了不睡觉?”
卫长昀走上前,盯着姜宁,神色严肃。
几乎是在看见卫长昀表情的第一瞬间,姜宁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跟着手上动作停下。
“……入宫不单单是为了贪污案这一件事,对吗?”
“是。”
姜宁呼吸一促,手往前面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狼狈,连忙坐下,“那你老实告诉我,皇上打算怎么做。”
卫长昀蹙眉,在他旁边坐下,握住他手。
刚才还有些暖意的手,这会儿摸着都发凉,“我并不知道,允王也未向我明说。”
搓了搓姜宁手背,卫长昀道:“只是在离开前,皇上把允王单独留下,说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姜宁叹口气,“别说是储君的事,就是亲自拟诏书都够了。”
卫长昀听他这么一说,反而笑了,“今日去,皇上的确有不适,但绝非像我们初入京时,外界传言那么严重。”
“允王真的一点提醒都未给你?”姜宁好奇道:“我还以为他真的只知道查案。”
“身在皇室,不可能毫无触动。”
卫长昀掀开被子,把他塞进去,“只不过有的人选择一争,有的选择提前出局。”
一旦出局,那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棋局内。
卫长昀灭了等,强行让姜宁酝酿睡意,“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一桩贪污案,希望能在年前解决,也能过个安稳年。”
姜宁撇嘴,但怕自己受凉,乖乖躺好才问:“所以你觉得,这回的赈灾银粮贪墨案,和上次的舞弊案一样吗?”
舞弊案是人为推动,那贪墨案呢?
是不是一样的,有人在推波助澜。
卫长昀嗯了声,侧身搂着姜宁,在他唇边亲了下,“不管是不是有人煽风点火,但赈灾银两和粮草都被人贪墨,是事实。”
姜宁明白他所想,“那就查吧,追回一点是一点。”
这也贪,属实是畜生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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