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星沉
尤南听了不想说话。
他把湿毛巾攥在手里。
杭闵玉瞧见了,伸手把湿毛巾从他的手里抠出来。两人的手都被都毛巾被挤压出来的水渍,弄得湿漉漉的。
但他俩都没有在意。
“好好休息一下吧。”
杭闵玉说着,就将人给抱起来,送回了房间里,让尤南歇着。
尤南虽然一开始痛得厉害,可缓过了这一阵,就又慢慢不痛了,还恢复了点力气。
他下午继续出门去卖些小东西。
不过他没办法靠近启春阁了。
他每一次想要靠近,就总能看见门口那两个熟悉的打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凶狠的目光看得他心慌。
尤南只好又走远一点,抬头去看五楼。
只是他后面一次都没有再见到007,反倒是跟住在五楼的人打了个照面。
两人隔得太远,窗边还飘着纱幔,尤南没能看清对方的相貌。
尤南跟杭闵玉练了有一个月,一些基本功也是硬生生给磨开了。
在这段时间里,尤南也积攒到了当初约定好的钱。
他拿了钱找了杭闵玉,对方收下了。
男人语调平静,“你现在是什么打算,要离开吗?”
杭闵玉心中对尤南想要离开的可能,早有准备。
他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又都是一群在最底层讨生活的人,许多人都看不起他们。
而且他教导尤南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尤南和他之间也并不是正经的师傅徒弟关系。
尤南什么时候想走都是可以的。
他也没法做出那种强行留着人的举止来。
何况学艺确实痛苦。
这段时间尤南几乎天天哭。
都哭湿了帕子。
尤南不知道对方脑中此刻乱糟糟的各种想法。他听了杭闵玉的话摇摇头,“我没有想走的意思。”
尤南抬眼去看男人,那双明媚清澈的眼眸里,有光景也有杭闵玉的影子。
“班主您教了我这么多,把我当徒弟,姐姐们也都照顾我,更何况我这条命就是您捡回来的。这些都是恩情,我怎么可能会做白眼狼的行径?救命之恩都没有还,现在还有师徒之情,我这怎么能走?”
尤南轻轻叹了口气,“何况,如今我的家人虽说是家人,但也跟没了一样。这辈还估计是不能再见到他们了。”
“除了这梨园,我已经找不到其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尤南说着去瞧杭闵玉的表情,他见男人还是一脸的淡然,似乎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放在心上。尤南心里就是一阵打鼓。
要是杭闵玉当真的铁了心要把他赶出去,不让他留在这儿,那他也是无法的。
尤南想到这里,慌忙起了身,绕开了桌子走到了杭闵玉的跟前。
他站着,杭闵玉是坐着,他比男人视野高了一截,可他这个站着的人身上的气势,却远远都不如坐着的人。
尤南软了声音,“班主,你让我留下来吧。我会给钱的。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杭闵玉思忖:“这不是钱的问题。”
他说这话,目光就落在尤南的脸上,尤南垂头,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尤南也是没了什么法子。
007就在这京城里,他是不可能抛弃007独自离开的。
要是没了这个住处,去找其他地方住,他身上又没什么钱。说不定过两天就活不下去,要饿死了。
尤南朝着男人伸出手,杭闵玉的手就被对方给抓到了手里。
杭闵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冷漠淡然的人,却偏偏被没什么攻击力的尤南抓住了。
男人的手很大,也很热,尤南一只手还握不住,是用两只手抓着的。
杭闵玉感受到尤南手心的温度,他的手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杭闵玉去瞧着跟前人的眼神,尤南那双眼睛里的光,就跟融化的春水一般,包容又柔软。
“班主,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尤南说了这话,面皮都红了,他撇过了眼神,不敢去看杭闵玉的表情。
他住在这院子的时间长了,跟姐姐妹妹们相处也久了,那些俗温声软语都学了一些。
他见着杭幼萱跟清儿她们,有时候会胆大跟杭闵玉说话,就是这样的语调。
他刚一急切,便也说了出来。
尤南说完了话,才知道不好意思。他就跟装死的鸵鸟一样。手还拉着,气势就立马弱了下去。
他听到男人叹了口气,立马竖起了耳朵。
杭闵玉瞧见了他支棱起来的模样,唇角微微上扬,“罢了,既然如此,你便留下来吧。”
“看在你现在跟我学艺,还干活儿的份上,每日的房费就一日五文钱好了。”
尤南瞬间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谢谢班主。”
杭闵玉“嗯”了一声,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尤南继续在梨园住着,干活儿、学艺、赚钱,每天都忙得连轴转。
尤南不是不知恩的人,他亦知道学一门能吃上饭的手艺有多重要。
杭闵玉对他严格,他对自己更加严格。
尤南咬着牙自己狠狠练,每天都能出许多的汗来。
尤南原本虚弱的体质,倒也歪打正着变好了些,身上也长了些肉,瞧着那股柔情似水的风韵也愈发凸显了。
梨园一般都是傍晚,天边月亮都出来的时候,才会亮起灯笼开门做生意。
尤南当初住的那间屋子,已经是他自己的了。院里的姑娘们已经腾出来另一间屋子给清儿住。
尤南结束了一天的练习,看天色还早,远没有到梨园开门的时辰,就打了一盆水,去自己屋子里随便擦洗一下。
这年头洗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都住在京城里,没有菜地没有水井。
他们的水要钱,柴火也要钱,饭菜米面都要钱。
花销很大。
所以不只是姑娘们要赚钱,杭闵玉也要赚钱。
所有人都缺钱。
姑娘们每天都需要洗澡,厨房里烧出来的水都优先给她们用。
尤南不好意思用姑娘们的份例,就自己那一份节省一点。
尤南关了门窗,脱了衣服。
屋内没有蜡烛,他的皮肤在昏暗的房间里白得像是在发光。
叫人一下子想到上好的玉。
单薄的背脊,柔软的线条,尤南弯腰沉下身,那一闪而过的景色让屋檐上的人立刻回了神。
杭闵玉发现坐在他对面的人好像有心事,不专心,没听他说的话。
他不免低声呼唤对方,“良人?”
陈良人回过了神,他抬眸朝着杭闵玉看了过来,“怎么了?”
杭闵玉拧着眉问他,“缚灵谭要你嫁给他,这事情可有破解之法?”
宋国皇室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群未开化的塞外人,想做什么做什么,随心所欲。
要是之前他们中原的皇室,是断断不会做出如此的事情。
让一个烟花巷的小倌嫁进皇城里做太子妃,足够丢尽了皇家颜面。
可缚灵谭那一家子不会这么想。
他们入关后,虽然披上了人文风骨的皮囊,但他们骨子里到底还是粗俗的。
强||迫他人,不顾世俗。
这样的事情他们是能做得出来。
陈良人抬手揉按自己的眉心,眼下多了一抹疲惫,“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是能找个人代替呢?”屋子内有另一个人开了口。
如果尤南此刻在这里,就会认出来,对方正是启春阁的老鸨。
“要是能代替,也不用如此操心。何况替身不是我,要是被缚灵谭发现,岂不是激怒了他。到时候替身得死,我们也别想活。”
陈良人的眼色发沉,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烦躁。
老鸨倒是不怕,她胸有成竹,“主子,您虽然是男人,但是却并不了解男人。”
她笑着道:“缚灵谭性格孤傲,除非是疯了,才会把这层遮羞布给扯下来。就算嫁过去的不是您,他也只会认为是您。”
“皇室那边其他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皇子、公主和妃子们,要是知道了这事,指不定会对他做什么落井下石,败坏他名声的事来。主子不用担心。只管把人找好了就是。”
老鸨继续说,“也不用做什么易容,直接叫人大大方方的露面。就是可惜了咱们的人要受点委屈。”
陈良人端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过了会儿才出了声,“你说的可以一试。大不了失败了再做其他布局。”
他抬眼朝着老鸨看去,语气严肃,“只是找的人得自愿才行,补偿这些一应都得齐全了,替人家照顾好家里人,莫叫人寒了心。”
一旁的杭闵玉目光定定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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