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八先生
第22章 风华绝代的大妖巴蛇
再次看到释空的时候，陆恒甚至产生了一种他在等自己的错觉。因为找到释空实在是过于简单了，月亮刚刚挂上树梢，爬行得十分不熟练的陆恒移动的距离并不远。
然而，树下释空那张眉目清隽的脸又让陆恒打消了这不靠谱的念头。他盘腿，闭目，双手合十，倾泻而下的月光像是进入了他的身体。
不对，月光是真的进入了释空的身体，陆恒不知自己怎么能看见月光的轨迹。但他确实看到月光变得犹如实质，像是一团一团的棉花糖，以盘腿而坐的释空为中心，旋涡状的向他身体里涌去。
这棉花糖状的月光，对陆恒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渴，终是忍不住抬起上身，接住一团落下的月光，吞入腹内。那一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陆恒的脑海，关于妖族，关于巴蛇，关于这棉花糖般的帝流浆。
接受了巴蛇一族的传承，陆恒深知帝流浆对于妖族的莫大好处，当下就按传承中的修炼方式，尽可能的吸收起帝流浆来。
修真无岁月。
更何况是短短的一晚。从入定中醒来，陆恒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舒畅感。他伸了个懒腰，然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条蛇怎么能做出伸懒腰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受到惊吓的陆恒猛地一睁眼，看到了俯身望着他的释空，和释空眼眸里那个白白胖胖的幼童的倒影。
“原来你是妖。”
呆呆坐在地上的幼童，身量看起来相当于人类三岁左右的孩子，一团的玉雪可爱。幼童身上光溜溜的，看来是第一次化形，还不懂得化出衣物。
释空伸手抱起这懵懂的小妖，脱下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你叫什么，妖族传承应该告诉了你自己的名字。”
陆恒本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却发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他。“陆恒”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来，相反的是吐出了一个字：“峥。”
“一次帝流浆就能化形，你应该来自一个强大的妖族。”
“巴蛇。”释空的话语似乎有一种魔力，让陆恒知无不言。
释空轻轻的点了点陆恒的额头，看起来对他的坦诚很是满意：“巴蛇，传说中的强大妖族，许久没听闻过你们一族的消息。越是强大的力量，越需要引导，你之后就跟在贫僧身边修行，直到你能控制自己。”
……
陆恒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他毕业之后，在上班的第一天，出了意外。然后好像发生了很多奇异之事，只是未等陆恒看清，他就醒了过来。
陆恒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青翠的屋顶，愣了片刻。
哦，对的，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修仙世界，是挺奇异的。陆恒揉了揉脸，动作利落的一翻身就想起来，却觉得头皮被扯得一痛。他向下一望，看到压在自己手下的头发。
明明现在身形只是个几岁的幼童，为何头发会这么长。当初陆恒想把这头碍事的长发剪掉，却被释空阻止，说是妖族修身，修为与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有关联的，包括头发。
片刻之后，陆恒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头更加乱糟糟的长发，放弃了自己梳头的想法。他推门出去，手中抓着梳子，如同之前每一天的清晨一样，叫到：“释空……”
不远处打坐的俊美僧人，闻言走将过来，接过梳子。看着自己的头发在释空修长的手指下，慢慢变得顺滑，陆恒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真是抱歉。”
“无碍。”
其实一开始陆恒这样跟释空说话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顶着这几岁孩童的外表，说话却老气横秋，看起来着实怪异。陆恒有些担心会被发现内里的异样，释空却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两人熟悉之后，陆恒忍不住问了出来。释空解释说，因为妖族成长期十分的漫长，能化形的妖族其实年龄都不小，并不如同外表那般幼小。然后，陆恒搜索了下传承，发现自己这种状态，年龄其实比释空还大了几百岁。
陆恒接受的妖族传承并不完整，很多关于妖族关于修行的事都有所缺失，这状况并不太正常。释空为他查看过身体状况，说他的妖丹似乎受过损伤。在陆恒学会内视气海之后，也发现自己的妖丹之上布满了裂纹。
不对之处的还有陆恒左耳上那个奇怪的耳饰，释空说看其气息似乎是一强大的法器。陆恒在初步掌握妖气运行之法后，曾试着驱动这耳饰，但是毫无反应，仿佛那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饰品。
时光匆匆，春去秋来，随着修为的增长，陆恒的身量长到七八岁的模样。这日，释空收到一封传信纸鹤。
释空向来面容平静如水，陆恒没法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只见他在纸鹤上写了几个字，翻开掌心，那纸鹤就又拍拍翅膀飞走了。
随后，就听释空问道：“敛息术练得如何？”
陆恒赶紧正襟危坐，动作熟练的掐了个手决，笼罩在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妖异感顿时消失不见，看来如普通的人类幼童一般无二。
释空点了点头：“不错。今日我们就出山历练。”
“这么快？”穿过来后接触的人只有释空一个，现在突然要进入这陌生的世界，陆恒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入世也是修行的一种。”
……
江南郡临江城，盛产丝绸，繁华富饶，是风起国的粮仓。恭亲王是风起国圣上唯一的亲弟弟，才能得到这片土地作为封地。在临江城，恭亲王府权势滔天，是当地的土皇帝。
临阳郡主在当地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名声甚至超过了她的亲王爹。一是美貌闻名天下，一是性格刁蛮跋扈。一年元宵花灯节，人多腿杂，高贵的临阳郡主被人蹭脏了裙角，当下那个倒霉的小贩就被拖到一旁打断了腿骨。
恭亲王府门前向来行人不多，生怕不小心触了临阳郡主的霉头。今日，却有人见到一僧人带着一七八岁的幼童敲响了恭亲王府的角门。
“那和尚定不是江南郡人士，居然敢上恭亲王府化缘，真是不要命了。”
“唉，我刚刚见到那僧人的正脸，长得那真是，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你这婆娘，光头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厮光头是大白鸡蛋上戳了几个孔，人家光头那是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啧，头发长见识短，不与你掰扯了。说来那僧人还领着一幼童，长得那叫一个机灵可爱，可惜啊。不知要被那恭亲王府怎样折磨。”
然而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恭亲王府那向来眼高于顶的门房，一见那僧人，居然忙不迭的打开了正门。片刻之后，一行人匆匆从府内走出，打首的中年男子，衣着华丽，头戴玉冠，竟是那恭亲王。
“释空大师，大驾光临，失礼失礼。”恭亲王对释空行了个礼，惊得远远观望的一群人掉了下巴。
“贫僧接到门派传讯，听闻那妖狐从镇妖塔中逃脱返来报复。”释空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大师，请进去详谈。”
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叠石梳泉，步步皆可入画。看得陆恒是目不暇接，却又觉得自己不能堕了释空的名头，强自做目不斜视状，心里百爪挠心，便情不自禁的动了动手指头。一路上都牵着陆恒的释空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在陆恒身上停留了片刻。
随后，陆恒就听到了释空的声音，前方领路的恭亲王等人却毫无反应。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之术吧！修行之人神奇之处果然众多。
“这恭亲王府，是贫僧入世修行后落脚的第一个地方。”
释空给陆恒解释了此行的目的。三年前，临阳郡主被一碧踪妖狐所迷，碧踪狐族向来以吸人精气来增长修为。那妖狐修为高深，恭亲王寻遍国内高人都无法解其迷魂术，反被那妖狐杀了数人，无奈之下只能找到庇护风起国的宗门梵音寺。恰逢释空入世修行，这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之后释空解开了临阳郡主中的迷魂术，封住那碧踪妖狐送回了门派的锁妖塔去其戾气。
不想几月前，锁妖塔所在山脉突发地动，阵法被震出一道缺口，逃了一众妖族，那碧踪妖狐就在其中。数日前，梵音寺接到恭亲王府传讯，称那妖狐返回行报复之事。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达中堂，依次坐下后。有家仆过来要领陆恒出去，释空抬手制止：“他乃修行之人，并非普通孩童。”
于是，陆恒也在释空下手得了一坐席。
“具体情况，还是请小女前来说明吧？“恭亲王询问的看着释空。
“可。”
恭亲王示意家仆去请临阳郡主到中堂。片刻后，走廊外传来环配叮当的响声，人未至，声先到：“是释空大师来了吗？”
第23章 风华绝代的大妖巴蛇
门外那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又动人，让人不禁期待这是怎样的一个绝世佳人。随着一阵香风袭来，进门的少女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口，端得是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此等颜色，令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一旁伺候的家仆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临阳郡主，也不免得痴迷了一瞬。
穿越而来的陆恒本该惊为天人，毕竟在现代社会也从未见过此等佳人。但陆恒心中反应却颇为平淡，总觉得自己似乎见过更为极致的颜色。他又悄悄的看了眼释空，不出意料的，释空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神色，好似眼前的美人与那天边的云，路边的草没有什么两样。
见到释空这番表情，临阳郡主有些气恼的咬了咬唇，又放软了声音：“释空大师，一别三年，别来无恙。”
释空双手合十，微微点头：“施主，贫僧奉宗门之令来此解决妖狐之祸，请将来龙去脉告知贫僧。”
一旁新来的家仆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第一次见临阳郡主对人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而对方冷淡回应，郡主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听话的开始说起那晚发生的事情来。
事情发生在七日之前，临阳郡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贴身婢女横尸在外间榻上。衣着凌乱，饱满的肌肤变得干瘪得像是八十岁老妪，面上表情却带着满足。见到如此可怖情景的临阳郡主当时就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随后赶来的家仆和婢女在收拾惨死婢女尸身的时候，在上面发现了一张纸条，上书：“所受诸般苦难，必将全数奉还。”
之后每日晚上都有一下人惨死，恭亲王心知不妙，赶忙将此番事端报予梵音寺。在得知妖狐出逃的消息后，恭亲王府人人自危，直接闭门谢客，全府上下都笼罩在一种不祥的氛围中。
直到今日，这阖府上下，才盼来了救星。陆恒和释空就此在恭亲王府住下，想寻获那妖狐的踪迹。
两人在王府中的生活与在山中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一心修行。
除了那临阳郡主。
连向来有些迟钝的陆恒，都感受到了临阳郡主待释空的不同。比如这日，释空在树下打坐，陆恒在一旁的凉亭中百无聊赖的骚扰着池中锦鲤。
“释空大师。”
闻到这阵香风，陆恒就知那位临阳郡主又大驾光临。只见她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脸上笑意盈盈，手上提着一三层食盒，走起路来步步生莲。
可惜释空不解风情，美人都走到跟前了，他仍在闭目打坐。
“释空大师，这是我亲手做的斋菜，尝尝吧。”临江郡主却也不恼，依旧是语调温柔。
“多谢施主，贫僧已辟谷，无需进食。”释空不为所动。
临江郡主恼怒的跺了跺脚，将手中食盒甩到身后婢女的怀里，那毫无准备的婢女被砸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临江郡主见之怒火愈发高涨，骂道：“要是摔了我的食盒，仔细你的皮！”
陆恒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陆恒颇有些恶趣味地在一旁幸灾乐祸，却见释空突然睁眼向他看来，有些心虚的陆恒惊得一个仰倒，就向池中栽去。还没适应自己修行者角色，陆恒一时之间也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想着反正自己会游泳，大不了就是换身衣服的事情。
还想说点什么的临阳郡主，眼前一花，面前的俊美僧人就已经不见。随后她就见释空出现在凉亭之中，手中拎着那可恶的孩童。
临阳郡主讨厌孩童，尤其是眼前这个。她从未见过释空与旁人这般亲近，他永远都像是坐在高高的神龛上，俯视着这凡生众相。现在释空却眉间带着一丝无奈，对那孩童说了句什么，整个人看起来都鲜活了，不再是那端坐云端的模样。
“你为何总是这般毛躁。”释空把陆恒放下，对着他被打湿的衣摆施了个清洁术。
陆恒讪讪一笑，做了个讨饶的手势。
“你这等心性，还需在山中静心修行，明天我们就向恭亲王辞行……”释空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大师，那妖狐尚未抓到，你要是离开，谁来护住王府的人，要知道那妖狐现在已是完全失了理智了。”临阳郡主刚走进凉亭，就听到这晴天霹雳，急得语调再也温柔不起来。
“施主无需担忧，贫僧会在此布下阵法。一旦那妖狐出现，这阵法会护住王府直到贫僧赶来。”说罢，释空不等临阳郡主再多说什么，牵了陆恒离开了凉亭。
是夜。月光如水，喧嚣了一天的恭亲王府陷入了沉睡。在西院一处厢房的屋顶上，却有一白衣僧人盘腿而坐。他坐在那里，手持黑色檀木佛珠，眉目清冷，周遭的月光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而那僧人的肩头，竟盘旋着一条青首黑身的小蛇，细看之下，小蛇的身上有金光缭绕，看起来有如神物。这一人一蛇，自然就是释空和陆恒。两人这有些奇特的相处方式是有原因的。
对于化形时间不长的陆恒来说，原形修炼起来更为得心应手。至于为何盘在释空肩头，那就要从某一天的意外说起了。
那天正是十五月圆之夜，月光中的能量是平日的数倍。没有经验的陆恒，吸收了过多的月光精华，妖力失控差点爆体而亡。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牙齿深深的嵌在释空的手指上。
陆恒本以为是自己发狂之下咬了释空，内疚得差点没以头抢地。释空看出他的心思，解释说是自己主动把手指塞到陆恒嘴里的，因为他的血液有净化心魔的作用。
从那以后，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意外，陆恒修炼时，释空都把他放在肩头，一有什么异动，就念经为他驱除心魔。
释空突然睁开眼睛：“府中有异。”
陆恒直起身子，吐出蛇信在空中探了探，然后疑惑的看着释空：“什么异样？”
“死气。”释空把陆恒放下，又将手中佛珠褪下，小心的将陆恒圈在其中：“你且在此好生修炼，有什么危险，这佛珠会护你无恙。”
“我也想去看看。”陆恒说。
“我曾听闻有些修邪道的妖族可通过吞噬同族妖丹来增长修为，那妖狐有千年修为。”释空说，“你修为不足，还是避开为好。“
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死气，释空来到了临阳郡主的小院中。只见那院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下人，释空察看之下，发现均已气息断绝。
越往内里走去，妖气越重，直至临阳郡主的厢房之外。凡人女子，将闺房之地看得颇为重要，释空本想通知恭亲王赶来。却发现整个小院已陷入迷阵，找到阵眼才能破阵。
在这当口，厢房内传来一声尖叫，正是那临阳郡主的声音。不及多想，释空推门而入，外间的婢女如同院中之人，已然香消玉殒。释空转入内间，只见那临阳郡主瘫倒在床榻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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