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不晚
他一个专修旁门左道的魔,就跟突然在正道有了编制似的,还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位置,就在折枝仙君身边,听到的全是道法自然。
偏偏满嘴道法自然之余,柳折枝还能一本正经说出那些虎狼之词。
太粗鄙的词一个字也不说,却又能用些不正经诗词形容的恰到好处。
柳折枝说什么做什么都太文雅了,连着半月下来,染月愣是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被柳折枝反过来教得出口成章,看哪一页第一反应都想的不再是风月,而是便下意识回忆该对应仙君说的哪句诗词。
好好的教学,愣是变成了柳折枝教他背诗。
别说是他了,就是在旁边跟着听的墨宴都要被折磨疯了,这辈子头一回知道风月事是这么折磨人的,整日听着这么刺激的东西,却逐渐心如止水,对满地的图都生出了敬畏之心。
柳折枝凭一己之力,将两人折磨得都快崩溃了。
【主人,这么下去谁也吃不消啊。】
系统也要受不了了,【我连着看了半个月满屏马赛克,听得全是哔哔哔,没有这么折磨统的,统的命也是命啊……】
连人带统都抗不住了,只有柳折枝无比执着,对修炼一事从不知何为退缩,即便染月萎靡不振话都不想说了,他还独自刻苦钻研,甚至提出来新的方法。
“我若临摹此物,可能有新的感悟?”
“仙君,恕我直言,肯定没用。”染月靠在椅子上生无可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现在不是方法的问题,是仙君你太不食人间烟火了,你自己无欲无求,怎么施展功法勾出别人的旖旎心思?”
柳折枝沉默不语,努力想办法怎么能让自己跟那些心思沾边,刚安静一会儿,殿外突然响起了闻修的声音。
“尊主,妖皇与冥尊前来探望仙君,可要放入魔界?”
墨宴一听,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我去看看,你们先继续。”
说完便一溜烟没影了。
他早就想出去了,再这么听柳折枝论道下去,他都怕自己从此看破红尘再也不想那些风月事了,如今正好有机会,哪能不跑。
染月走不了,只能盯着殿门口满眼羡慕,猝不及防对上闻修往里偷看的眼神,对视的瞬间清楚的看到闻修眼底的激动,气得他收回目光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往桌上一砸,还顺手设下一层结界。
杯子砸在桌上,杯中酒飞溅出几滴,有一滴正落在柳折枝手边。
柳折枝低头看去,闻着淡淡的酒气抬眼问道:“听闻……酒后可乱性?”
染月刚被闻修气到,还没缓神,脑子一抽直接把酒壶往前一推,“仙君可要小酌几杯试试?”
他是说完才想起来折枝仙君身子虚弱,应当是不能喝酒,可惜想改口已经晚了,那酒壶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拿走,动作优雅的倒了一杯酒。
等他想要开口阻拦,杯中酒已被一饮而尽。
“仙……仙君?”
染月慌了,怕尊主回来扒了他的皮,但又不敢上手把酒壶抢下来,起身站在原地两只手停在半空,往前伸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姿势有些许滑稽。
“无妨,我的身子还不至于几杯酒也承受不住。”
柳折枝又倒了一杯酒,依旧喝的干脆利落,喝完了才继续往下说,“既然无法自行领悟,外力相助也是不得已,虽说有投机取巧之嫌,也总好过一直停滞不前。”
道理染月都懂,但是他一直以为正道的仙君滴酒不沾,如今看着柳折枝一杯接一杯把酒当水喝,喝完了一壶还面色如常,大为震惊。
“还有么?”
柳折枝把空了的酒壶放到桌上,杯子里最后一滴酒也喝了个干净。
“有有有。”
染月忙不叠的又拿出几壶酒,放下的时候满眼崇拜的问了一句,“仙君的酒量这么好,从前喝正道的灵酒也是千杯不醉吧?”
“正道灵酒?”柳折枝认真思索片刻,缓缓摇头,“不曾喝过?”
“那仙君以往都是喝什么酒?是妖界的……”
“从未喝过。”柳折枝打断他的猜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啊?染月一脸懵,“从未是……是……”
“滴酒不沾,听闻喝酒误事,乱人清醒,今日头一回喝酒。”
染月:??!
往日滴酒不沾,从来没喝过,今日我趁着尊主不在给仙君酒,让仙君喝了一整壶……
后面会发生什么染月简直不敢想,快速把所有酒都收回储物戒,只留了柳折枝手上的那个酒杯,匆忙行了一礼。
“仙君,我有要命的事要去处理,十万火急,失陪了。”
柳折枝还没回应,便见他转身撒腿就跑,拿着酒杯再看看已经空空如也的桌子,皱着眉头满眼不解。
染月还没跑出魔宫就遇上了回来的墨宴,墨宴看他行色匆匆,赶紧叫他,“你怎么了?不是在陪……哎?他娘的老子跟你说话呢!用不用帮忙啊?”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染月连灵力都用上了,任由他怎么喊都没回头,直接瞬移跑路。
墨宴看懵了,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直皱眉,“这也没到一个月啊,不是一个月发作一回吗?怎么才半个月就急着去找美人了?跑的还挺快……”
第149章 人咬蛇
“尊主,一个月发作什么?”
闻修突然从身后问了这么一句,把墨宴吓得人都僵住了,他刚才光顾着关心染月,一点没发现闻修跟着来了,更没想到那几句话被听到了。
“染月怎么了?”闻修见他不回答,又绕到他面前追问,“什么才半个月,没到一个月,染月会发作什么?”
其实都不能算是追问,几乎是逼问了,闻修很少有这么语气激动的时候。
因为他只知道染月整日喝花酒,走到哪都要看有没有青楼有没有美人,从前以为染月只是喜欢跟美人待在一处,如今听到这些才开始怀疑。
或许染月是身不由己。
恨男人,不愿让男人靠近,师承合欢宗,每月发作一回,这些条件加在一起,几乎可以确定染月就是有不得不去喝花酒的苦衷。
“染月是中了毒?蛊?还是被下了什么禁制?”
都说他呆,这时候他却脑子反应的快,墨宴被问得为难不已,有心要告诉他,却又怕染月知道了会闹,对不起染月,最后只能不耐烦的挥挥手,“老子不知道,有本事你自己找染月问去!”
说完直接大步回了寝殿,背影都透着几分心虚。
他让闻修自己去问,是看准了闻修不敢,因为刚惹急了染月,现在再去无异于去找骂,可他算错了闻修对染月的关心程度。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闻修原本站着的地方就已经没了人影。
墨宴并未察觉,因为一进寝殿他就被殿内的异常惊到了。
酒味有些浓,不是染月有事没事拿出来喝一口的淡淡酒气,而是像谁在这里豪饮过。
柳折枝不喜欢酒味,所以染月在这里的半个月从来不敢多喝酒,只是偶尔喝一杯解解馋,现在柳折枝端坐在殿内,染月跑了,走的时候路过他身边,他也没闻到酒味,那么问题来了。
酒是谁喝的?
“染月……把酒弄洒了?”
墨宴走近些许,语气无奈,“弄得满殿酒味,然后跑了?还是你要揍他,他怕了?”
刚才他不在,寝殿里就两个人,他宁可怀疑是染月惹了祸,都没怀疑酒是柳折枝喝的。
柳折枝摇头不语,只安静的盯着他看。
“那怎么这么大酒味?”
墨宴疑惑的往前走了两步,只是习惯性往他身边凑,但越走近越觉得不对。
怎么酒味越来越大?
一直走到柳折枝身侧,发觉那酒味的根源在柳折枝身上,墨宴才惊呼出声,“那混蛋玩意把酒弄你身上了?!”
“好啊,我说他怎么跑那么快,老子现在就把他抓回来让他给你赔罪!”
柳折枝爱干净,那一身如雪的白衣平日里他都不敢轻易弄脏,日日给洗衣服,猜到是染月给弄了一身酒,墨宴差点气炸了。
“他怎么敢的!看老子抓到他不把他……”
“蛇蛇。”墨宴刚要转身去抓人,吼都没吼完就被柳折枝伸手拉住了。
“蛇蛇亲亲。”
带着酒气的红唇蜻蜓点水般落下又退开,墨宴先是一愣,随后表情逐渐惊恐,然后一把按住柳折枝的肩膀,又凑到他嘴边闻了闻。
要是……要是我鼻子还正常的话,应该是……是柳折枝口中也有酒味?!
心中有一个猜测逐渐成型,但却太让人不敢置信,墨宴颤抖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问出来,“你……你喝酒了?”
他记得柳折枝从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甚至对辟谷都相当执着,头一回吃零嘴还是他哄的,尝酒楼的佳肴也是他带着的,唯独酒,滴酒不沾。
柳折枝会喝酒?
就算会,他如今的身子这么虚弱,也是万万不能喝酒的啊!
墨宴眉头都拧得要打结了,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上去,轻轻帮他抚平,清冷中略微有些慵懒的嗓音随之响起,“入口辛辣,我不喜欢。”
柳折枝没说自己喝没喝酒,只描述了喝进去的感受,还说自己不喜欢。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亲耳听到他承认了,墨宴还是震惊不已,“你……你怎么能喝酒啊?我给你喝汤药养身子,你转头学了喝酒?你喝了多少?”
柳折枝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口?”
“一杯?”
“一……一壶?”
问到最后墨宴都不自信了,因为觉得太荒谬,柳折枝头一回喝酒,还说不喜欢喝,喝一壶?不可能吧?
万万没想到,他最后这句刚问出来,柳折枝就点头了,还很不解的说了一句,“染月突然走了,还带走了剩下的酒,来不及再继续喝。”
果然是染月那混蛋玩意给的!
墨宴咬牙切齿。
他娘的!老子让他来教功法,他竟然敢把柳折枝带坏!还给一整壶酒让柳折枝喝!
他把牙咬的嘎吱嘎吱响,正要问问柳折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突然原本按在眉头上的手缓缓往下,指尖探入了他口中。
墨宴:??!
指节没入,在他口中来回搅弄,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碰到了舌头先捏住按了按,然后嫌弃的放开了。
柳折枝面上和寻常并无区别,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明显的疑惑,“奇怪,蛇蛇为何没有蛇信子?”
墨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柳折枝下一秒就把手指抽了出去,还推开他环顾四周,口中念念有词,“蛇蛇去哪了?为何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