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酥油饼
刘兆道:“东城监狱和幸福田园差了十万八千里,打劫哪里不好打,要跑这么远?”
陈大海道:“就是远才好,近了一定有警察在抓我们。”
刘兆看向章长发,道:“你从监狱里出来,不去找你妻子?”
章长发垂头丧气道:“没脸去。”
刘兆道:“跑路费你妻子会给你的吧?”
章长发道:“监狱里头,她给说了,要改嫁。我们要离婚。不会给的。”
没有破绽啊。
刘兆眯起眼睛,朝常镇远看了眼。
常镇远低头看指甲。
刘兆对两个年轻警察道:“继续问。”
警察点头表示明白。
刘兆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常镇远等人会意地跟着他回了办公室。
刘兆道:“我和上头商量过,考虑到两个案子的性质都相当恶劣,对本市乃至全国都有深远影响,所以决定,暂时把我们队分成两个小组,一个负责赵拓棠的案子,一个负责励琛的案子。”
大头吃惊道:“负责励琛的案子?可人不都已经抓到了吗?”
刘兆道:“我们要调查的不是励琛受伤的案子,我们要调查的是他本人!”
大头道:“啊?他犯了啥事?”
刘兆看了常镇远一眼。
常镇远知道他顾忌自己和励琛的身份,所以装作不经意地扭头看别处。
刘兆道:“总之,两个案子都很要紧。我和上头商量过,励琛的案子我负责,至于组员,竹竿、小鱼儿和牛鼻子。赵拓棠的案子就由阿镖和大头负责,和尚还是继续当卧底。有需要,可以互相支援,有情况,也可以一起分析。”
常镇远注意到陈强富的案子出来之后没多久,刘兆对赵拓棠的案子就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那个时候抓到了励琛的什么把柄?
“怎么样?”刘兆看向常镇远和大头,“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头拍着胸脯道:“我没问题啊。就是我那个徒弟,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喝多了是吧?”刘兆道,“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放心,他的事以后我会负责。”他特意瞥了常镇远一眼,“赵拓棠可是你心心念念要抓的人啊。”常镇远垂眸不语。
第66章 “杀气”腾腾(五)
“这是一个事儿。”刘兆摸着前额坐下来,“另一个事儿是关于赵拓棠的。老虎说他收到风声,过两天赵拓棠要接一批货。
大头击掌道:“这可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我们就跟赵拓棠说内部没收到风声,然后配合老虎把他们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刘兆道:“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和阿镖负责,具体计划和步骤你们打个报告过来,我让局长批复。”
“好!”大头斗志昂扬。
常镇远不屑地冷笑。
局长吃饱了撑着管这样芝麻绿豆的事,所谓批复还不是刘兆说了算?所谓的两个组也就走个形式,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牢牢把持在他自己手里的。
刘兆手指在报纸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问常镇远道:“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励琛?顺便探探口风。这场袭击案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连保安都能看清章长发的长相,励琛却口口声声说天太黑没瞧见……这不摆明着想要大事化了吗?像他这样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想要大事化了,肯定是有什么把柄抓在对方手里。”
常镇远道:“我不负责赵拓棠的案子吗?”
“这是两组的互相支援啊。”刘兆道,“再说了,励琛好歹给了你那么多情报,于公于私,你也得去走一趟吧?”
常镇远道:“你不是正在调查他吗?”
刘兆道:“一码归一码。你探望他是私,探望中探口风,那是公嘛。你可以公私兼顾。”
常镇远道:“探望病人要送礼的。”
“……”刘兆无语地看着他伸出的手。
为了方便他们行动,刘兆给他们配了辆车。大头喜滋滋地开着回家,路上时不时地说起给赵拓棠下套的事。常镇远边听边打瞌睡。0
大头声音偏低沉,用来催眠再好不过。
到了家,凌博今见常镇远一晚上整个人都懒洋洋地提不起劲,突然冒出一句,“师父担心励琛?”
常镇远刚迈上楼梯,闻言脚步不停地继续往上走,“有时间想东想西,不如想想明天早饭吃什么。”
凌博今挠头道:“大饼油条?”
“白粥吧。”
“好。”
回房,把凌博今的视线隔绝在门板上。常镇远掏出手机发了条问候的短信给励琛。
没想到廖秘书口中关机的励琛竟然很快回了短信。
尚好,勿忧。海鲜寄放保安处,记得取。
若是换做别人,看到对方受了伤还惦记着给自己送海鲜,一定感动得无以复加,但落在常镇远心里只觉得危险。励琛对常镇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有什么感情他一点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毕竟这件事与庄峥毫无关系。但是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他不得不考虑。
从积极的方面考虑,励琛没发觉常镇远的不同,念着旧情多方提供帮助,但是这种帮助真的是不计回报的吗?从励琛的短信和礼物攻势来看,显然不是。常镇远虽然可以接受和男人在一起,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励琛。
励琛背景深厚,注定他的婚姻和未来容不得他一厢情愿。而且他心思阴沉,和他在一起必定提心吊胆,为他,为自己,也为那些藏在暗处冷不丁跑出来放冷枪的人。
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
从消极的方面考虑,励琛发现他和常镇远不同,那会是什么结果?
变成常镇远以来,他很少考虑自己借尸还魂被揭穿的后果,一来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大多数人不会想到,二来就算想到也没人能够证实。但励琛不同,他太敏锐,太深沉,知道太多那个常镇远的事,所以对现在的常镇远来说,就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让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绕开他。可以说,连赵拓棠算在内,励琛是常镇远目前遇到过最危险的人物。因为他了解赵拓棠,却不了解励琛,他清楚赵拓棠的筹码,却不清楚励琛,他能猜测赵拓棠打的算盘,却猜不到励琛。
睡意因这番思量渐渐消散。
他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户抽烟。
或许刘兆是对的。
除掉赵拓棠,拔掉他心中的刺,他才能睡得安枕。
除掉励琛,拔掉他身边的刀,他才能吃得甜香。
以他目前的身份和立场,逃避是不可能的。他是常镇远,就和励琛有瓜葛,他是警察,就必须要抓赵拓棠。
大头听到楼道脚步声开门,就看到常镇远和凌博今神采奕奕地下楼。
“嘿,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以前一直是他三催四请才见人影。
凌博今朝屋里张望,“王瑞呢?”别人的绰号他都叫得习惯,就是王瑞总忍不住跑出他的原名来。
大头道:“冲澡呢。”
常镇远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大头道:“你看什么呢?”
常镇远道:“他今天能动吗?”
“凑合吧。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现在能起来就算不错了。”大头道。
常镇远道:“折腾这么久?”
大头道:“可不是,难受啊。”
常镇远道:“难受就别折腾啊。”
“就因为难受才折腾啊。”大头疑惑道,“你没喝醉过,不知道喝醉什么滋味啊?”
常镇远瞄了凌博今一眼,靠着墙抽出根烟叼在嘴里不说话。
大头跟着看向凌博今。
凌博今噌得从楼梯上跳下来,边往屋里冲边道:“我去瞧瞧他。”
大头突然嘿嘿笑道:“你这么早下来,不会也是为了赵拓棠的事没睡好吧?”
常镇远将烟从嘴里夹下来,道:“这有什么好想的?”
“没什么好想?你支持我的方案?”大头乐了。
“当然是据实以告。”
大头茫然道:“什么据实以告?”
常镇远道:“告诉赵拓棠,风声走漏了。”
大头跳起来,“你疯了!这么好的机会!”
常镇远道:“你和赵拓棠斗了这么久,之前遇到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当然没有!”
“那怎么现在就遇到了?”
“天要收他呗。”
常镇远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大头脑袋瓜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下终于开始运转,“你是说,这是个陷阱?”
常镇远道:“还是个除了傻瓜谁都不会往下跳的笨陷阱。”
“有你这么损的么?”大头道,“这也不一定是陷阱啊,万一要是真的呢?多好的机会,你舍得放弃?”
常镇远道:“陷阱里不放点诱惑,你会往下跳?”
大头沉默半晌道:“那怎么跟老虎交代?”
常镇远道:“交代什么?”
大头道:“我们要把风声走漏啊。老虎他负责缉毒支队,我们总要把这件事跟他通个气吧。”
常镇远道:“你看过警匪片吧?”
“看过。”
“哪部警匪片把卧底的事满世界宣扬的?”常镇远睨着他。
大头语塞,“可万一让老虎知道……这……”这是刘兆头一回让他负责案子,不免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