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甲子亥
那可是禁卫军精锐‘十二团营’里的将近一万五千人马啊!
一众八皇子党莫不是如遭雷劈。
呼吸停滞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的八皇子当机立断,决意破釜沉舟,他命令道:“动手——”
而后他伸手便要去抓广德帝,打的便是挟持广德帝做人质的主意。
却不想就在下一刻,伴随着一道刀剑出鞘的声音,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八皇子瞳仁一紧,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紧跟着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八弟,有一句话,我得还给你,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敢这么做吗?”
八皇子艰难的转动脖子环顾四周,不光是头上绑着红布条的带甲卫士还是侍立在大殿上的侍卫,都仿佛是没有听见他的命令一般,一动不动。
到这时,他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这是被孟则知给耍了。
只听孟则知说道:“你表演完了,也该轮到我了。”
“完了,全完了……”
甘正甫回过神来,喃喃自语,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心下一狠,抬脚便要往不远处的柱子上撞去。
然后就被手疾眼快的执金卫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灭九族啊……”见挣扎不得,甘正甫闭上眼,泪流满面。
广德帝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悲痛、欣慰、安心……
哇的一声,他呕出一口鲜血来,身体歪歪扭扭的向后倒去。
“父皇!”
“万岁!”
乾清宫里,广德帝躺在床上,孟则知跪在床前,一众重臣勋贵、皇子则跪在下首,耳边传来的是偏殿里众妃嫔的哭泣声。
老太医收回搭在广德帝手腕上的手,冲着孟则知摇了摇头,而后躬身退了下去。
广德帝睁着一双蜡球似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床顶。
八皇子说的没错,他这个皇帝做的的确是失败。
早年被鞑靼撵着跑,威严扫地。晚年心腹背叛,儿子反目,眼看就要不得善终。
他对不住辛苦打下这份基业的祖宗,对不起战死在沙场上的四个兄长,更对不起这天下的百姓。
他虚弱着声音说道:“太子——”
“父皇。”孟则知红着眼睛,跪着向前挪了两步。
当即便有太监喊道:“肃静。”
偏殿里的哭泣声瞬间没了。
广德帝抓住孟则知的手,颤声说道:“朕死后,由你嗣皇帝位,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民间音乐嫁娶,望、望你修身勤政,亲贤纳谏。”
“儿臣遵旨。”孟则知瞬间落下泪来。
广德帝粗喘着气,继续说道:“瑞王、惠王、赵王,各择善地,令早就藩封。”
此三王没有掺和进夺嫡之争里,所以得以保全。
“湘王(大皇子),楚王(二皇子)贬为庶民,永不得入京。”
此二王如今都被圈在各自的府邸里,前者勾结鞑靼,残害忠良,后者捏造科举舞弊案,乃是河南黄河决口的罪魁祸首。
“至于唐王(八皇子),”广德帝两眼瞪的老大,手指无力的收紧了半分:“杀——”
孟则知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哽咽着说道:“儿臣知道了。”
“好、好好……”广德帝心满意足的合上了眼,声音也越来越低。
便是他这个皇帝做的再失败,好在他还有一个优秀的继承者,如此,将来黄泉路上,太祖皇帝总不会怪罪于他了吧!
眼睁睁的看着放在他手上的手掌无力的滑了下去,孟则知痛声喊道:“父皇!”
文武百官凄声痛呼:“万岁!”
……
交泰殿里,听着太监的传话,萧氏拨弄佛珠的动作一滞,绷紧的脊梁骨瞬间松了下来,她睁开眼,热泪盈眶。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一众诰命夫人顾不上压下面上的惊惧,齐齐向萧氏涌去,她们心里泛着酸,却不得不好声好气的贺道:“恭喜宋国公夫人……”
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运气好的,明明嫁的泥腿子,最后硬是成了国公。随便养的便宜儿子,转眼就当了皇帝。
当天下午,奉天殿钟声不止,宣告大行皇帝驾崩。
再然后,孟则知忙成了一个陀螺。
六月初六,宣布大行皇帝龙驭上宾,传大行皇帝遗诏。三请三辞后,孟则知于大行皇帝棺椁前嗣皇帝位,京城戒严。
初八,颁布大行皇帝遗诏。
初十,遣官告祭天坛、太庙、社稷坛,向附属国发出告讣敕书,京城九门开禁。
十二日,大行皇帝大殓,勋贵及三品以上大员于清宁宫前,设几案焚香,跪奠酒,举哀。三品以下官员及命妇,皆集于大清门外,序立举哀。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次日,大行皇帝梓宫安奉崇政殿,王公百官服缟素朝夕哭临三日。
自第四日起,王公百官皆斋宿二十七日,过此则日哭临一次,军民丧服除。
七月十三,大行皇帝梓宫移至景山的寿皇殿,预备出殡。
二十日,大行皇帝梓宫入葬昭陵,加庙号扬太宗,谥曰愍惠武皇帝。
在国逢难曰愍,爱民好与曰惠,克定祸乱曰武。
二十六日,孟则知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改年号‘宁武’。
第76章
七月二十九日,官街鼓敲起, 孟则知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朝会便在皇极门举行。
区别于历朝历代, 太祖皇帝即位之后, 考虑到冬气严凝,百官依次奏事, 官员久立不堪,于是将仪式与奏事分开。简短的仪式后,大臣们有事者到皇极门内便殿依次奏事, 无事者则退还各自衙门办公。
这就是通常说的‘御门听政’。
到了广德帝这儿, 二十二年之后, 因身体时好时坏,于是停罢午朝, 只开早朝, 后又对早朝制度进行变动, 减少早朝的次数, 定为每逢三,六, 九日上朝, 也就是从每月每日上朝改为每月上朝九次。
孟则知继位之后, 无意勤政之名,索性沿用前朝旧制。
乾清宫,昭仁殿里。
听着耳边传来的敲门声, 一夜未睡的陆离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他粗喘了一口气, 伸手推了推身下人,轻声喊道:“万岁,该起了。”
孟则知伸手握住陆离搭在他胸口上的手,哼哼了几声,不是很想起来。
陆离抿了抿唇,把手从孟则知的手里抽出来,往下一摸,或快或慢的揉了起来。。
等到面团胀起来又瘪下去,陆离手都酸了。
便是再多的睡意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孟则知一脸饕足,对陆离的唤醒方式再满意不过。
他亲了亲陆离的额头:“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上朝。”
“嗯。”陆离应了。
孟则知起身下床,背上和腰上满是抓痕。
最近的陆离很热情,带着一股最后的放纵的味道。
孟则知心知肚明,然后果断决定晚些再和陆离摊牌。
在一众丫鬟内侍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孟则知抬脚出了昭仁殿。
留下陆离躺在床上暗自伤神。
几声鞭响过后,景阳钟大鸣,百官按照按文左武右的行列,鱼贯进入皇极门。
片刻后,在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孟则知踱着方步走上御座,端端正正地接受文武百官的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句实在话,这种唯我独尊,万民臣服的感觉的确很爽,孟则知的目光从殿上一排排跪倒在地的官员身上扫过,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而后缓声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孟则知不发话,一众文武百官就默默的低着头,一动不动。
一个月前,午门外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几千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堆叠如山,据说光是为清理地面上的血迹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而当时负责守城的神机营竟是一兵未损。
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神机营到处抓人,凡是牵扯进八皇子谋逆一案的,都被抄家下了大狱,三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大牢人满为患。
一时之间,京城人心惶惶。
再有就是站在御座旁边的大太监陶安,八皇子谋逆那天,可是当众承认了户部尚书甘正甫和陶安都是他的人,结果呢,事后,甘正甫九族都被下了大狱,陶安却不动如山。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从头到尾,陶安都是孟则知的人。
——八皇子被耍的团团转。
再结合广德帝当时的表现,只怕对此也并不知情。
这是何等的心机和手段!
便是一众五皇子党也为孟则知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深不可测的城府而心悸。
孟则知开口说道:“朕仰蒙皇考太宗武皇帝覆载隆恩,付畀神器,临御天下。仰承圣谕谆谆,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奉三无私为本……”
“……太祖皇帝曾于建平二年说过:为君之道,在知人,在安民。方今东南诸省军务未平,百姓惨罹锋镝。朕意欲振文教,修武备,登进贤良,荡平群丑,以保我国家亿万年丕基,望诸君共勉。”
“万岁英明,臣等必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听着御座上的人一口一口‘锋镝’、武备’、‘荡平’,又想起对方执意要以‘武’字为年号,一众文臣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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