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金狐
银狼见徐长清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没有朝它这边走,不由愣了下,然后朝门里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徐长清一脸的笑意,弯腰向它招手:“你不进来的话,这烧鸡可就没有了啊。”说完拿起一只烤得香喷油亮的鸡腿故意朝他晃了晃。
银狼显然明白他的意思,眼睛盯着鸡腿不放,半响终于往院子里迈进了第一步,一开始是犹豫的,但随着进了院子后,步子便快了起来,到后来几乎一下子冲到徐长清面前,然后嗷呜一口……咬住了那根刚才一直在它面前“耀武扬威”的鸡腿。
徐长清虽然心中忐忑,但见它下口精准,没有咬到他手,才放心下来,将盘子放到地上,然后摸了摸银狼身上油亮的银色长皮,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之前烤鸡的幸苦,在看到它狼吞虎咽的吃相后,也就烟消云散了,反而有种满足感,似得到了回报一般。
银狼吃完了鸡腿,并不自己寻食,显然是要徐长清继续喂它,直用前爪勾着徐长清的裤角,趴到他的腿上。
但它实在是太沉了,身上看似毛发蓬松,实际上肌肉远比人要结实得多,块块如铁石一般,无奈之下,徐长清只好坐在地上,毯子铺到身下,这样一人一狼都舒服多了,靠在一起边喂着它,边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发。
虽然天寒,但银狼身上暖乎乎的,如一只火炉一般,倒也不觉得冷。
一只鸡很快就被它吃干净了,连骨头都不剩,连带那一碗鱼丸也进了肚子,一开始喂时徐长清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后来见它下口十分有分寸,从不咬他的手,也就放心下来。
银狼吃完了仍然意犹未尽,用两只前爪摁着他的手,然后反反复复的用舌头舔着他手指,让徐长清有些哭笑不得,他的手可不是鸡爪,不可以用牙细细的磨啊,磨也磨不出鸡爪的味道的。
最后在徐长清再三言语商量之下,才放开了爪子,只是改舔为嗅,慢慢的用鼻子拱着他温暖的手心,似在留恋着他手里鸡肉的味道,又似在向他玩耍撒娇。
徐长清目光顿时柔和起来,低头看着它,手并没有立即收回来,而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轻轻的给它梳理起下颚的软毛。
银狼也极为享受的抬起头,半眯着眼允许他在自己嘴巴下“为所欲为”。
过了几日后,徐长清用那只五彩凤鸡的羽毛和着皮钱做了几只鸡毛毽子带到学堂,拿出来后立即让江决为首的那几个小子一抢而空,从而在书塾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鸡毛毽赛事。
其它学生见那毽子上的鸡毛颜色艳丽夺目,踢得时候不断的在空中翻转极为耀眼,别提有多眼馋,个自回府后顿时一阵抓鸡拔毛,鸡飞狗跳,之后个个人手一只,只是都没有江决那几个人的毽子漂亮好看。
江决几个人自然是有股子优越感,也知道徐长清给他们的是用最好的鸡毛做的,心里都领他一份情,与他也更加亲近起来,开始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伙伴。
第三十七章 胭脂
徐长清自上了学堂后,每日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书和礼仪上,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便入了冬,下过几场大雪后,寒冬腊月将至。
将军府里最近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战无野两年前与柳家订下的一门亲事,因女方身体一直有疾,前些日子又突染了风寒,病势一时凶猛不治亡故。
战家几代征战沙场,一向杀戮果决,尤其是战无野,八岁随军,十岁入战场,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如今无论是在大宛,还是敌国,都已是声名鹤立,气质沉稳再加上外表轩昂,本应该是京城各府名闺争抢的好夫婿。
却因有命师算其阳气过盛,命中带煞,于女人不利,让人不仅有些望而生畏。
大宛朝信奉道学,一切讲究个阴阳协调,这阳盛极则是阴衰,女子要想嫁入战府,若命里八字不硬便婚事难成,瞧那柳小姐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才芳龄十三,这还没过府就香消玉损了,所以,即使有人心中爱慕将军,也只能放在心里,绝不敢轻易言嫁,而更多的则是唯恐避之不及,个个见战无野就如见一个煞星一样,只差夺门而逃了。
这些事徐长清还是从江决等人嘴里听到的,一般平民是绝不能也不敢随便议论朝中一品官员,若被发现,乃是重罪,也间接让徐长清明白,为什么尤回放着貌美的京城小姐不娶,要娶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寡妇可不就是命硬吗?徐长清这么一想,心里略有些不舒服,但回过头想想,这京城里寡妇多了去了,尤参军没有轻易的随便娶一个,可见是宁缺毋滥,最后选了云姨,也能说明对云姨是有情意的。
所以,这第二件事,就让徐长清颇有些惊喜。
不仅是徐长清,战府里上至战老将军,下至小厮奴仆,都是同样的惊喜交加,云姨前些日子就觉得胃口不好,老是反酸恶心,说给尤回听,尤回立即找来了大夫给诊脉,谁知一看之下,大夫居然诊出了喜脉。
战老将军知道后不由的抚掌大笑,乐得胡子直打颤,这可真是战府十几年来最大的喜事了。
贪狼血脉受孕极难,夫妻二人几年床弟无所出都是很正常的,可想而知要一个孩子有多难,他也是六十多年才只得两个儿子,像回儿娶的这房这么快有喜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说明这房媳妇他给回儿娶得再正确不过了。
随即战老将军将自己刚采用来的各种大补珍品,全都像不花钱一样流水一般的送到了云姨的院子里。
徐长清这些日子也是日日去探望,能看出云姨的心底是极为喜悦的,以前一直没有孩子,现在有了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希望和期昐,而尤回和战老将军对她又是极好,尤回怕她累伤了眼,连绣活都不让做了,除了每日在院子里走走,便是卧床养胎,顿顿补品也是按照大夫的嘱咐熬炖,喝前还有专门的妇人给试药。
见云姨被人照料的这么好,徐长清放心之余,不由的感慨,女人果然都是母凭子贵,上至皇嗣下至平民百姓,全都一样。
这几日他每次过去,都见云姨屋子里填得满满的,什么珍珠,黄金,玉石琳琅满目,各种安胎的药材和补品也是摆满了桌子,只要是能让她心情好,身体好的东西,战老将军和尤参军想着法的全部找了来,连战无野也送了云姨一套极为珍贵的金玉首饰和一匹刚猎到的新鲜雌鹿用与她补身之用。
相比之下,徐长清不免显得有些拮据,因为他手里没有多少银钱,想送些云姨一些喜欢的物件,却是买不起,就算勉强买一些,也不能与战府里的东西相比,买来也是浪费。
虽说云姨不会真要他什么东西,但徐长清还是隐隐意识到,自己手里的银钱还是太少,他现在住在将军府里,一切吃穿用度都不用花钱,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地方。
若是有朝一日云姨不得宠了,被赶出府,到时却是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战府的人现在对云姨很好,但不能保证以后会没有变故?若是云姨生了个女儿,又或者尤回变心另娶,女人不比男人,云姨又是寡妇,无依无靠,若是再次被休或遗弃,下场会比死了丈夫还要凄惨。
姨娘已经没有了娘家,跟她最亲的人就是自己,徐长清不由的从云姨的角度想了下,她唯一的后盾,就只剩下自己了,只要他有出息,云姨才能在将军府挺直腰板,才能真正有所依靠。
徐长清恍然醒悟到了这一点,明白功名虽然重要,但不是立即便能考取或得到的,只有手里有钱,有正当的银钱收入,才是对自己对云姨最好的保障。
在嫌贫爱富的大宛,只有钱才是人的底气,有钱能使鬼推磨,京城里就算是个乞丐,手里没有余钱也会被其它乞丐看不起。
不过赚钱的事倒也不急于一时,下午散课后,徐长清直接去下街的玉器铺子里买了两只他前些天花了三两银子定制的两个巴掌大的白玉盒,跟装胭脂的盒子差不多的大小,盒盖还雕了几朵精致的蔷薇花,虽然玉质一般,但铺子里师傅的雕工很不错,三两银子总算没白花。
那玉器铺的掌柜子不由多看了徐长清一眼,很少有人这么奢侈的做两个白玉胭脂盒装胭脂,肯定是要拿来讨哪家小姐的欢心,现在的大户人家公子爷,小小的年纪个个风流成性,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徐长清倒没注意到掌柜子已经想歪了的眼神,拿了玉盒转身便走,其实他也不想这么花费,只是前些天紫紫用那株变异了的粉蔷薇花和白蔷薇花的花瓣,各自淹渍后,掀开盖子时他发现两个坛子上面都飘着厚厚的一层膏脂,不知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见紫紫挖了一口吃了,又涂了些在嘴上,看着特别的粉嫩可爱,不由的想到是不是可以做成胭脂。
徐长清知道云姨喜欢粉色,而铺子里大多卖的是红色的胭脂水粉,很少有粉色的,所以,他见到后便尝试的把那层膏脂取出来,是不是可以当做胭脂水粉来用,结果拿出来风干后,颜色便变得粉中透红了,也成了厚厚的脂膏,用指甲稍取一点涂抹,颜色极好看,不会很媚,淡淡的很诱人。
而那白色蔷薇的脂膏徐长清没有风干,而是滴了两滴绿液其中,因为是白色的,洗完脸后,可以用来擦脸,擦完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徐长清很喜欢,他觉得云姨也会喜欢。
紫紫说这膏脂里面有灵气,需要用玉盒装着,否则灵气慢慢的就散掉了,徐长清这才从玉器铺定了两只白玉胭脂盒专门用来装粉,白两种脂膏。
虽然小山里随便一块石头都比定的那白玉的玉质好,但徐长清无法跟云姨解释它的来处,而他手里的钱也买不起两块上等的羊脂白玉,实在太过奢侈了,于是想想便罢了。
回到住处,他进入小山,将那粉,白两种膏脂仔细的装满了两个玉盒,然后盖上盖子,又把前些日子用带灵气的水泡过的五彩凤鸡的羽毛,取了出来,已经晾干了,因为泡了灵水,鸡毛更显得色彩艳丽,白色的内羽毛色饱满,极有亮泽,入手轻柔温暖,徐长清将鸡毛装上带着一起去找府里的老嬷,昨天老嬷已经做好了一只浅粉色垫套,现在只要把这鸡毛和一些细棉装进去就可以了,老嬷经常做活,手极巧,不消片刻,一只即蓬松又温暖的坐垫就成形了。
因里面的鸡毛已经吸收了水里的灵气,经常接触不仅能护身,而且对胎儿也很好,灵气也能够安胎,给云姨用最合适不过了。
随即他便带着垫子去了云姨的院子,云姨身边多了两个妇人伺候,此时正坐在床边做着绣活,府里的人都不让她绣了,但她坐着实在无聊,也就绣上几针打发些时间。
徐长清一来,云姨立即满面笑容的放下手里的竹撑子,招呼着清儿快过来坐,徐长清把粉垫先递过去给云垫后背,云姨笑着取过来看,只觉得入手舒服的紧,又蓬又软,拿着放到背后果然很舒服,不由称赞徐长清越来越懂事,知道疼姨娘了。
随即徐长清拿出两盒胭脂来,云姨一打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自古女人爱美爱打扮,不分长幼,一打开盖子那一股清香的蔷薇花的香味,让云姨有些欣喜。
她急忙问这是哪里买的,京城胭脂水粉大多是以大红色为主,越红越细越是贵重,粉色虽然也有,但大多调得不好,没有徐长清给的颜色这么正。
徐长清便说是书塾里认识的朋友,他家的姐姐喜欢调制胭脂水粉一类的,于是就讨要了一些,怕云姨继续询问,便凑上去解说那胭脂水粉的用法。
白色的洗完脸可以涂上一层,皮肤会很柔软很湿润,而且还有淡淡的花香味,还有那个粉红色,即可以做胭脂用又可以做水粉用,要颜色深一些的就多涂一层,浅一些就少涂一些。
果然成功的岔开了云姨的注意力,云姨不断的闻着膏脂的香味,显然是喜欢之极。
徐长清见状,知道云姨是想要试一试,但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称夫子留了课业,要回去练大字,跟云姨道了别。
云姨在房内顿了下,然后让人取来镜子,轻轻打开了那盒粉红色的膏脂,用手指小心的沾了一些,均匀的涂在唇上,顿时整个唇瓣都显得饱满粉嫩,水光亮泽,特别的漂亮,心下又是一喜,而那白色的膏脂也用了些涂在手背上,只觉得涂上膏脂的那块皮肤确实很湿润,一点也不干燥,香味也极为特别,高兴之余,不由的疑心了下,她用胭脂水粉也不是一日两日,好坏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可这两瓶显然不是她用过的任何一种,也不是铺子里买的那些干粉,难道……这是皇宫里用的东西?
云姨想到这个可能性,心下不由的一惊,清儿年纪还小,这么贵重的东西怎可跟人随意讨要,此时想退回去却是不妥了,思来想去,只能买些贵重东西让清儿带给人家回个礼才好。
第三十八章 除夕
尽管云姨怀孕的事没有张扬,但仍然有不少人从各种渠道打听到些许苗头和蛛丝马迹,并陆续有官员家眷提着礼品前来道贺,府里人尽管以夫人养胎的借口再三阻拦,但来人仍然络绎不绝,战府的所有人几乎都进入了高度防卫状态,光云姨的住处便里外三层人把守着,前来道喜的人虽不能个个细细盘查,也都要检查下着衣和气味。以免有不妥之处。
家眷们有初见云姨的,顿时露出满日目惊艳的神情,以前云姨偏瘦些,最近可能是一直卧床,吃得补品多了起来,加上心情舒畅,人微微胖了一些,颇有些体态丰腴之美,且皮肤白晳,面色粉红,唇色嫣然,整个人的气色绝佳,微微一笑就让人有一股如沐浴春风之美。
几个官员家眷纷纷上前拉手寻问其保养秘方,谁不知道战府的新夫人今年已近三十,可现在看来却如云英未嫁的姑娘一般,与他们这些刚满三十的夫人一比,虽不能说老少两代人,但也是未出阁的小姑子与嫂子的区别。
如今有了喜,不仅不显得有丝毫憔悴,倒是比未怀孩子时更加美艳了,这如何不让她们这些日日精心妆扮却仍是面色憔悴年华不在的人,羡慕嫉妒恨呢。
云姨倒是没觉得自己有特意的保养,只是最近吃的补品多了,气血好一些,再就是擦了清儿给的两盒胭脂,皮肤确实好多了,最近也极有精神头,禁不住几个女眷央求,便让人把那胭脂取了来。
几个女人围在一起,全然没有之前身为夫人时的傲态,她们几个都是各府官员的嫡妻,夫家娘家皆是身份显耀,本来从心里是瞧不起云姨这种山野村妇,而况且还是个寡妇,要不是她嫁进了将军府受宠,现在又有了孩子算是有些地位了,她们是不屑随丈夫前来应酬来往的。
但此时那份自傲,在见了云姨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后,无疑都是败下阵来,虚心的向云姨请教了用法,然后一个三品通议大夫的夫人,厚着脸皮向云姨讨来试用一下,得到应允后洗擦了脸,涂上玉盒中的胭脂后,原本三十多岁的模样,顿时年轻了起来,尤其是那盒白色脂膏,用过之后脸上的一些细小皱纹都几乎全不见了,再涂上胭脂水粉,整个人立即年轻了很多,至少年轻了五岁。
云姨初时只坐在床上淡淡的笑着,但见到她们几双眼睛都盯着那两盒胭脂时,便知此事有些不妥了。
果然稍后就有人开口向她询问这胭脂是从何处买来的,她们要去多买几盒云云,若是云姨说实话,恐怕会让清儿朋友的那位姐姐不喜,也让清儿在朋友面前难做,只得应付道着说这是战府给的嫁妆,嫁妆当初是战老将军一手置办,哪里买来的只有战老爷知道,所以这些女眷们总不好去跟战老将军问这胭脂从何处得来。
闻言,几个女人相视一眼,皆有些失望,三品通议大夫的夫人握着胭脂差点不肯松手,嘴边不住的转着花钱将胭脂买下来的想法,但显然这等好东西,没有谁会肯割爱于人,何况人家还是战府的夫人,手里并不缺钱,说出来也是让人笑话,徒增旁人白眼,也就作罢了。
几个女人心不在焉的离开后,云姨立即让人将那膏脂给收了起来,那才那个三品通议大夫的夫人的娘家,最近才出了一个贵妃,势头正盛,平日什么好脂粉没见过,竟然会对这两盒胭脂这么另眼相看,不由的让云姨谨慎起来,清儿送来的这两盒胭脂恐怕不是自己想的宫里胭脂那么简单,好在用老将军的名头挡了回去,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就算是贵妃也不可能明言向老将军询问一盒胭脂水粉这样的事,说出来有辱她贵妃之名,也容易授人笑柄。
这件事最后倒是让徐长清发了一笔小财,因为云姨后来把他叫来,郑重的回了他朋友的姐姐一份“薄”礼,小巧的紫檀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金镶玉手镯。
这手镯战府给云姨嫁妆里的手饰其中之一,徐长清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左右为难,不过看云姨的样子如果自己不将这礼给人家,极可能要亲自登门拜访,这才苦笑着应了下来。
可他哪有什么朋友的姐姐,全是随口乱说的,将这对手镯接到手里,看了眼,对女人尚有些吸引力,对他而言却是无用,也不可能再还给云姨,徐长清端量片刻,心中突然有了些主意,收了起来,隔几天后将镯子拿到坊间的一家玉器铺里代卖。
像这种铺子代卖货物是常有的事,只需要放在铺子里摆着,来往宾客相中了就可以与掌柜交易,并收取一定的代卖酬劳,如若没有卖掉,需交一点保管费才可取走。
大概半个月后,镯子卖了出去,减去三两银子的代卖费,到手的银钱一共是六十八两,两只镯子加一起足有二两黄金,上面镶嵌着六块精巧的红黄绿三色翡翠,徐长清预计最少能卖到五十两银子,却没想拿到手比自己想象的要多,主要是那三色的翡翠比较罕有,颜色极正,否则价钱会至少降下一半。
徐长清将银钱放入小山中,心定了下来,这钱也已有了打算,虽然说七十多两银子对于小农之家是笔巨款,但对于京城这些有钱的公子哥来说,不过是月余玩乐的闲钱罢了,他以前所在的富甲徐家,每位少爷的月银是五十到六十两,而京城一品大员的公子哥则是四十到五十两不等。
江决曾透露过,他的月银就是五十银,每日有将近二两银子的闲钱,即使这么多钱,却也是日日哭穷,这个徐长清倒也能理解,穷人有穷人的辛苦,富人也有富人的难处,因为环境的不同,所以他们手里的二两银子与穷人的二十文钱实际上没好到哪里去。
徐长清手里这些银子乍看很多,但若不花在刀刃上,来往间几个回合就得花光了,所以,靠别人给,或是只花不赚是不行的,他要用这些钱,去赚得更多的钱,有了充裕的银钱资产后,再慢慢考虑在京城里做些生意以求立稳脚跟。
现在大宛的商人不似以前地位低下,现在国泰民安,有钱人是可以买官来做,官见有钱人也是高看一眼,钱权就是手心手背,得一便有二。
毕竟朝廷的俸禄是有限的,大户人家处处都需要用钱,只靠那些薪奉根本就不够用,放眼看哪个官吏家里没有几个店铺支撑生计,徐长清暗自琢磨了这些日子后,脑中也渐渐有了些想法,不过一切还要等过了年以后再慢慢来。
时日已近春节,书塾放假,徐长清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书房,将夫子留的课业一一完成,府里的下人也是极为忙碌,年关将近,府邸要彻底清扫一遍,费时费力,还要采购制作各种食材以备过年时用,最近管家送来的食物也开始丰盛起来。
不止是这段时间,徐长清细细想来,从他下厨开始给银狼做宵夜起,厨房里的食物就慢慢的多了起来,无论是干菜果疏还是各种丰富的鲜肉鱼类,厨房从来就没有缺过做菜的食材,徐长清无奈的想,大概是因为厨娘见自己晚上还要吃一顿宵夜,所以跟管家如实禀明了,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有多能吃,其实那些肉大多都是进了银狼的肚子里,暗叹,这家伙确实是有口福的。
除夕那天很快便到了,外面鞭炮齐鸣,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宰猪杀鸡、备好佳肴美酒,热闹非凡,晚上府里人还要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以前过年这几天,都是徐长清最为难受的时候,虽然可以缩在墙角不看不想,但却不能不听,因为那鞭炮声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故意往你耳朵里钻一样,就算是堵上了也仍然能听得到,令他厌烦至极。
即使是现在,也依然对它没什么好感,虽说今时不同以往,但那声音给他留下的印象和感觉,恐怕真得不是一时之间能改变得了,所以除夕这天他几乎都没怎么出屋,早上留在书房里练字,下午则练满了两个时辰的养灵术,直到精神饱满后,才勉强在小厮的催促下换上新衣,去大厅吃团圆饭。
大厅位于中府,一进去便觉得阵阵热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寒冷迥然不同。
因为云姨有孕在身,受不得冻,所以今年府里格外多多采购了不少石炭木炭,专门用来取暖,用昂贵的石炭是因为木炭燃烧时间太短,还总是往外蹦火星子,所以惭惭的就被石炭取代,自然价钱也更贵些,徐长清也跟着沾上了光,书房里放上了两盆,即使下了几场大雪,火炭的热度仍然使屋内温暖如春。
大厅空间大,按说不会这么暖和,但他不知道,厅内设有火墙,屋里还生着个大火炉,连门口都放了两盆火炭,徐长清扫了一眼后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会热浪扑面呢,舍得了烧柴才能取暖,这将军府里光这一天烧木炭加石炭的钱大概也要几十两银子,这哪是烧炭,这就是在烧钱。
徐长清思绪略微撇了下,在见到大厅的人后,意识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人,也是最小的,立即收回心不在焉,按照书塾先生所教授的礼数谦逊且不卑不亢向战老将军,尤参军,云姨一一行揖问候。
最后才轮到战无野,不过他与战无野是平辈相称,倒也不需行什么大礼,微微拱手随意问候下便罢了。
行完揖走过去时,无意间的用眼尾扫了战无野一眼,倒是没见到将军应该穿的紫袍玉带,只着了一身平常的普通黑衣,与平时并无两样。
见他过去,战无野立即拉开了他身旁的檀木椅,徐长清见状却是移开脸,装做没看到的将目光转向云姨那边,看是否有空位。
让他失望的是,椅子只有五张,首位是战老将军,战老将军左面并排坐着尤参军和云姨,而右面下首就是战无野,及战无野旁边的位置,寻了两眼后,似乎除了那个位置,自己再无处可坐,不由的缓下脚步,抬眼又看了眼战无野。
战无野似乎察觉出他的心思,慢慢收回手有些似笑未笑的看着他。
第三十九章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