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金狐
徐长清却是用手敲了他一记,然后让他端上几碗给前厅掌柜和帐房及其它伙计送去,又从袖子里摸出锭银子,使唤他再去买些果子糕点,这天太热,让人提不起精神,买点东西让大伙休息一下。
然后起身想给院子里他带回来的几条流浪狗倒些水,刚拿起水舀,便被一边的阿顺和阿德抢了去。
徐长清只好去了厨房,这几年在灶台上,钱远又教了他不少,虽然钱远不知道这东家为什么对做吃的这么感兴趣,但是显然也是精通这一行,做起菜来竟与自己味道相差无几,若这不是东家,他早已起了收徒之心,不过他能感觉出这位小东家似乎一直将他视为师傅,对他极是尊敬,钱远自然也对他亲近,即是恩人又是东家还是半拉徒弟,想不亲切都难,一些压箱底的手艺也都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说起来徐长清现在的手艺已是炉火纯青了,比自己差不了多少。
刚才让虎子买回来的两块新鲜的肥瘦相间的羊腿肉,被徐长清洗净,用空间的水浸泡了着,然后趁这时间将一些调料备足,银狼最喜欢吃肉食,只要是他做的肉食,无一不吃,而且喜欢吃辣味,顺道也备了点胡椒粒,最后再从空间里取出三小瓶果酒,果酱和蜂蜜。
然后将羊腿捞出来,将肉切成块,再用湿竹签一一串好,涂匀了调料后,便放到灶火上慢慢烘烤,他专门让冯满找人做了这么一个可以方便烤肉的铁架,烤肉是钱远的拿手绝活,这东西最讲究火候和佐料,尤其是烤羊肉,徐长清跟着他几乎学得八九不离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稍烤了一会,便将果酒及蜂蜜涂在肉质上,放到边上,等过一会两样慢慢掺入肉中后,再继续烤,烤一会再涂一层,这样来来回回几下,香味就传得后院皆是,味道香得连钱远都不禁直咽口水,心下暗赞,这东家烧肉这手绝活可真是比自己还拿手,随即想着是不是进屋混一串吃,谁知虎子却抢了先。
结果徐长清却是半支没给,将手里烤好的收在一边,让他们谁馋谁自己烤去,买回来的羊腿还有很多,别抢他烤好的就行。
钱远见状知道他怕热,便乐呵呵的撸着袖子上阵,将剩下的肉全烤了,把整个店里的人吃得个个嘴里冒油,虽吃的满脸大汗,仍然甘之若饴。
这么热的天,徐长清若不是想着给银狼弄点吃的,根本都不想靠近这火灶,弄得自己一身汗不说,衣服上也带着烟气,自然不能将这辛苦烤得肉串拱手相让。
将凉了的十几串羊肉再涂上一层果酱后,便小心的用油纸包了起来,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回府,剩下的东西就随着他们折腾吧。
刚一回去,厨娘便拿来一封信,是管家带过来的,徐长清将羊肉串放到桌子上,立即接过展开,不出意料,是云姨的信,上面是她的字迹。
三年的时间,云姨一共回来了两次,第一次是生完产后不久,因为心里担心着徐长清,硬是起榻回来看看,那时脸色不太好,显然生了孩子大伤了元气,孩子也是因那一次胎动,虽然后来保住了,但一生下来便是先天病弱体质,幸好有神医在,否则恐怕生出来就咽气了。
给孩子调理了一个月,才慢慢见好,但是不能见风及远行,也就留在那里没有带回来,云姨只在府里住了几日,见徐长清一切都好,便放下心,这几日住下来觉得自己精神头比以前足,身上也有劲,不过心里担心着那边的儿子,住了三四天就匆匆的回去了。
第二次回来是在年前,特意回来过个年,然后看看侄子,笑说怕自己离得久了,徐长清都会不认得她了,然后给徐长清带回几套她做的衣服鞋袜,只是没想到他长得快,衣服做小了一些,这次住了有半月有余。
但有些奇怪,神色看向徐长清时常有些担忧,徐长清隐隐觉得这次回来云姨好像有点变了,目光有说不出来的意味不明,神色复杂,常常看着徐长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害得徐长清以为他那未见面的小弟弟又有了什么变故,结果云姨却是摸摸他的头,直说自己的不是,还说了很多关于徐长清小时候的话,接着又要他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读书,还隐隐的提及战无野,话中意思虽未挑明,却是却在暗示不要走得过于近。
徐长清听着有些二丈摸不到头,以前云姨是希望他能与战无野好好相处,可是离开了两年,却又是相反的态度,让他疏远,这种反差实在是有些不解。
他和战无野这几年虽不说有多亲近,但至少没再像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互不顺眼,而且同住一个府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突然无事疏远他,岂非显示自己是一个喜怒无常之人。
不过这些话,也不好对云姨说,他心下有数就行,平日保持正常关系便可以,自然不会太与他亲近。
年前云姨住了大半个月才回去,徐长清也没有让她再住下去,毕竟那未见面的小弟身体骨弱,天天药罐子挂着,若再没有娘亲在身边,岂不更让人怜惜,听姨娘说他比自己小时候还要瘦弱,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但仍然受不住长途跋涉的劳顿,老听着云姨念叨着,徐长清心里颇有些想念,实在是想跟着去一趟,但又走不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面,云姨走时,徐长清将空间里这几年玉蚕产的茧,抽丝织成的一匹绢帛给云姨带上,让她平时无事做些衣服给小弟,这些玉蚕丝对他的身体也极有好处。
因为云姨这两年不在身旁,所以给他来信也很频繁,信中会交待他一些衣食上需要注意的事,及小弟的日常的琐事,徐长清看得津津有味,待把回信写完,吹干墨迹放入信封中,天色已晚。
徐长清将信交于管家后,回来吃了晚饭,便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玉蚕丝织得玉白内衫,小山里的玉蚕因为有灵气温养,长得快生得壮,而且吐得丝也极佳,如今已攒了不少蚕茧,前些日子又纺了一匹丝绢。
纺纱的人见了都忍不住赞叹说是少见的好丝,用那玉蚕丝织成的料子,再做成内衫,穿着不仅舒服,还极为轻爽不沾身,整件内衫叠在一起只有大概两枚铜钱大小,由此可见玉蚕丝的轻薄在丝中也是极为少见,光摸着就让人爱不释手,一件衣几乎千金难买。
回屋时,便见到银狼正侧趴在他床下的玉垫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轻扫着尾巴,一见徐长清推门走进来,便立即用嘴巴叼住眼前那只油包,站了起来。
然后四脚如同帝王巡视自己领土一般,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然后低头嘴一松,将油包扔至地板上,扔然理所当然的趴到徐长清脚边拱了拱他的腿,动作的内在意思是它饿了,要徐长清赶紧打开油包给他喂食儿。
第五十八章
徐长清弯腰笑着轻扯了下银狼的耳朵,这才拿来竹席,盘膝坐下,取过一只白底青玉盘,并将一块淡蓝薄棉铺于腿上,怕沾染了油渍,这才挽起袖子将油包打开,取出涂了果酱的十几串烤羊肉。
因为有果酱保鲜,羊肉虽温,仍然保留了香嫩可口的味道,伸出手招了银狼过来,抚了抚他身上光滑的皮毛,银狼则将前爪搭在徐长清右腿膝盖上,然后头在徐长清手心里蹭了蹭,便伏低子身子,眼睛直盯着眼前纸包里的羊肉,却没有立即用嘴去撕咬。
徐长清如何不知它的心思,无奈的笑笑,随手便取来一支,将最上端的一块羊肉撕下来,递与它嘴边,心里却暗叹道,也不知是银狼天性喜欢使唤人,还是自己给惯出来的,每每见吃的,都要弄的干干净净,并且像孩子一样要他喂食,若不随了它的意,便会各种任性霸道,不达目地不肯罢休。
银狼见状扭过头,立即将舌头一卷,把徐长清指间的肉送入口中,顺便将徐长清的手指也舔个干净,然后收回灵活的舌头,目光转向下一块,徐长清自是了然,又撕下一块递给它,银狼凑上前舌头再一卷便收入口中,边吃着香嫩的烤肉串,尾巴边在身后闲适的放来放去,显然是极为舒心满意。
不消片刻,十几支竹签羊肉就被它一扫而空,徐长清这才将油包收拾了下,拿过棉布将手上的油渍擦了擦,起身去水盒处洗干净手。
回头便见银狼趴回了床下的玉席上,时候已是不早,倒是应该歇息了,于是转身便返回床铺,想着一会到床上修炼养灵术。
谁知银狼却是一口咬住他裤角,徐长清穿着里衣是上下两件丝绢,丝绢这东西最是娇贵,别说是咬,就是有时不注意都恐怕会抽丝,急忙哄了一阵银狼,这才抽回了自己的裤角,仔细看了看,见并没咬破,这才放下心来,毕竟玉蚕产的玉蚕丝不易,数量也有限,极为珍贵,而且抽丝,再纺出丝绢做出成衣的手工费用也极是不菲,咬坏不仅会心疼,也十分可惜。
银狼此时躺在玉席上,通体长银毛,油光水亮,竟是比那上好的狐狸毛还要耀眼三分,它侧过身子,后背不断的蹭着身下带着凉意的玉席,然后露出腹下的柔软的浅白银毛。
徐长清见状便明白过来,这是跟自己玩耍撒娇呢,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以前那只威武凶猛的形象顿时崩塌。
不过听说狼这种生物只会对自己信任的人露出腹部,其它人若是想看或动一动,都得踩着它的尸体过,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感谢他给与的这份荣幸。
最后还是无奈的在玉席边上坐下,倚着床榻用手慢慢的给它梳理着腹部的软毛,腹部的毛几乎是狠狼全身最软的毛发,又软又细,与他背部粗硬的银毛正好相反,还带着它身上的暖意,徐长清的手指梳理的动作不重不轻,几乎是每一下都搔到了它身上的舒服处,竟是换了个姿势将头放到徐长清的腿上,一动不动的任徐长清梳理着,并不时的眯着眼嗅着他身上的清雅的香气,尾巴开始在地上浮躁的拍来拍去。
徐长清挠了一会,便停了手,取来一只灵气极足的老玛瑙玉球,上面栓了根红线,然后放在银狼面前,右晃右晃逗着它玩会儿。
平时银狼见了玉球,极为精神,不停的用爪子追逐着,时不时的张嘴咬,而今天显然是兴趣乏乏,逗了半天才用爪子拨了一下。
见它罕见的老实起来,徐长清笑着又逗弄了一会,把小玉球放到它耳朵上不断的摆来摆去,银狼本来不与理会,但挣了半天耳朵,也不见徐长清收手,半天后,终于睁亮了眼,抖了抖一身的银毛,站起身,然后先围着徐长清转了两圈,眼睛开始专注的盯着那只玉球,后腿慢慢的向后移,这种表情和动作,显然是被逗的有些恼了,开始认真了的反扑起来。
徐长清见状心下有些不妙,于是想收起玉球,省得被它又给咬碎了,灵气足的玉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结果刚站起身,银狼突然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朝徐长清身上一窜,将他连人带球扑倒在了床上。
好在床上铺着锦被,比较绵软,否则后背肯定又得淤青一片,一阵头晕目眩后,才抬眼见到银狼正站在他的上方,四肢有力的抓在他身侧的床塌,口里却是叼着那根栓着玉球的线,玉球在它嘴下面摇来晃去,随即将那玉珠子甩到一边,澈蓝的一双瞳子却是改盯着他。
有一瞬间,徐长清以为不妙了,银狼平时懒散,极少认真,不过认真起来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凶兽,而此时它的眼睛就让徐长清清楚感觉到了压迫,仿佛刚才是一场胜负之战,而自己则是他胜利后的猎物,它现在正在猎物身上寻找着可以下口的地方,一会儿好将他彻底的吞入腹中。
不过,事情显然是他多想了,银狼之前虽是凶猛,但半响后,却只是低头在他脸颊处轻轻的嗅了嗅,然后温温的用鼻尖顶了顶他的下巴,留恋了一会,眼底澈蓝的目光闪了几闪后,才在他身上动了动,而后收回了身体,侧卧在一边的床榻上。
徐长清随后有些惊魂未定的起身,转头看向银狼,却见它占据着自己的床榻似乎打算晚上就在此处过夜,尾巴还在他睡觉的褥上子蹭来蹭去,显然是划拉着自己的地盘,显然是在假寐,那双眼睛正半眯着,偷看着徐长清的表情。
徐长清见状,惊吓却是缓了许多,不由的有些发笑,这银狼通人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此时的样子很像是小孩子惹恼了别人,强自镇定的走开,结果却是躲到一边心虚的偷偷打量惹怒的人的反应。
虽然背后隐隐的有疼痛感,但也没有生气的赶银狼下榻,只是脱了鞋光着脚坐到床上,任由着它占据着大半床铺,放下幔帐后,便盘坐着开始修炼起养灵术。
因为这些年他修炼的勤,一个大周天的运行已是如呼吸一般随意,即使是睡着了,身体也仍然记得运行的路线,而丹田里,当年那些雾状的灵气,此时已经凝聚成一团鸡蛋大小的绿团状,周围环绕着绿色的雾气,而在鸡蛋大的绿团的中心部分则有着一黄豆粒大小的绿色珠子,透过绿雾能看得到它是这团绿雾里最浓绿的部分,豆大的珠子里竟像是有生命一般,如水银一般缓缓的移动着,每一次大周天后凝聚的灵气都会化成雾状,护在这绿珠周围,绿珠也不断的吸收着这些绿雾用以凝形,据那本手册记载,这团绿珠似乎叫做生丹。
至于为何叫做生丹,徐长清有些不明所以,那本册子并没有具体的解释,而且越练到后面他越发现,这养灵术记载似乎并不全,在炼出生丹之后,就没有其它记载了,徐长清怀疑这本术法可能是残缺的,不过如今已练成了生丹,自是不能放弃,况且他练成那枚绿丹后,身体得之好处数之不尽,而且意念与以前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大周天后,徐长清有些清醒,发现银狼不知何时趴在了他膝间,怪不得他觉得腿上颇为沉重,这已经不止是一次两次,每每练养灵术,有时醒来都会发现银狼偎着自己熟睡,徐长清此时心下一片温暖和安心,在黑暗里伸手轻轻的顺了顺银狼身上的皮毛,识海中一片宁静。
他知道自己修炼养灵术时,身上周围会凝聚着不少天地灵气,对于灵气,有时候动物要比人更加敏感,而银狼又是极为通人性的,只看它下意识的靠近自己,懂得接近灵气之源,便知其不凡,也好,这样就能跟着多吸收一些灵气,对它也极有好处,随即便闭上眼睛,再次运行起大周天。
第五十九章
无色玻璃种玉簪第二日徐长清插在发髻上,去了书塾果然引起其它学子的注意,因为整个书塾里戴簪子的不计其数,但还没一个人戴得是无色的玻璃种,原来他们认为这种玻璃种翡翠虽有种但没色,戴着肯定无趣,但徐长清却戴出一股内敛的含蓄美态,几人这才细看了下那支簪,实在没想到无色的玻璃种玉簪,竟也可以这样的晶莹剔透,玉饰不仅显得人肤色白皙,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更加的灵动。
中午过后,便有几个学子匆匆去周围玉店购买,一般玉店的无色玻璃种翡翠几乎是没有,因为这种砖头料在切开时大多都扔掉了,没几个人会花钱做成玉器出售的,就算少数几家有,也都只是普通劣质货色,卖个几十文顶天了,雕工更是惨不忍堵。
最后,几人终于在大宛美玉店里找到了,只有十余款,件件与徐长清头上的质地一样,晶莹水润,一下午的时间十多件玉件便被人一扫而光,甚至还有人事先付银两预定,掌柜的卖的是心花怒放,急忙让德子停下雕那块鲤鱼戏水的玉台,改雕玻璃种的手饰,无论男女都做上几套,玉簪可以多做一些。
不久后,京城里便刮出了一阵佩戴无色玻璃种首饰的风气,以前因为无色的好种是砖头料,都不屑一顾,等有人戴上几天,却是发现,这种透明无色的玻璃种玉件,比有色的更为剔透,它虽不像是带色的那么明艳张扬,却自有一股通透美,每每看着透明的玉件就让带得人心生欢喜,而且玉件越戴越是透亮,买玉得人也就越来越爱不释手。
因为有人求,必然有人应,原来的砖头料转眼一变竟成了上品美玉,而且是风潮也是愈演愈烈,价格飙升的极快,竟与带色的上品翡翠不相上下,平时割到一块都会扔掉的石头,真到值钱的时候,却是怎么也买不到,这才有人发现,上品的无色玻璃种与上品带色玉一样,极是稀少。
于是不少捣腾玉器扔过无色玻璃种的纷纷都捶胸顿足,责怪自己有眼无珠,不过,这事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没色的翡翠也会有翻身的一天。
不仅他们没想到,连陈掌柜的也没有想到,徐长清上次拍回来的无色玻璃种翡翠是罕有的一大块,做首饰省着料用,足可以做上百套,这种你们都没有,只有我有的优势,让玉店再一次赚的满盆皆溢,不只是光卖玻璃种翡翠,也间接带动了其它玉件的售卖,那赚得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而且不只是赚了钱,也赚得了更多的名气,可谓是一举两得。
徐长清这天查了帐后,知道那块花了五十五两银子拍下的石头,隔置了一年后,竟转眼卖了几千两,也是有些惊讶,虽然陈掌柜说这都是东家的功劳,但徐长清却心中明镜。
这玻璃种能流行开来,很大的原因是京城人玩玉的风气浓郁,然而常玩的玉只有几种和几色,早已不能满足人们爱美的需求,所以出现一个新奇的不带色的玻璃种玉件的人,便会觉得惊讶,才会发现原来没有颜色的透明翡翠居然也能这么美,关于他抬了无色玻璃种翡翠身价的说法,也不是,其实这只是必然趋势,总会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个人戴,就算不是自己,也会是其它人。
说到功劳,玉石虽是自己买回来的,但是切石,出花样,雕玉,制盒,售卖的,可都是自己店里伙计的用心做的,他们若不用心,玉也不会卖的这么火,往大了说,没有他们一点一滴的心思,这玉店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名气。
当天中午,徐长清便让人在祥和酒楼订了几十样名贵的酒菜,光是肉就有驴肉炖白菜、羊肉丝焖跑、炸熏肘花小肚、卤煮豆腐、五香干、烹白肉,饭间点心是七巧点心和花开富贵,还有吉祥果和卷煎饼等等,全是详和酒楼的招牌菜,非有钱人不能吃到。
付了银两做好后让他们送到店里来,然后让自己家的伙计在院子里摆三张桌子。
来送菜的祥和酒楼伙计进后院摆菜时,目光都是极为羡慕的,这玉店的玉器,工好色美的名头他们知道的,但没想到,东家为人也是这么好,为人温雅对下人也极是大方,他们在酒楼做了这么久的工,见多了三人一伙,两人一桌大吃大喝的贵人子弟,但真的没有见过有给下人买酒菜的东家,别说是酒楼里没有,试问整个京城,恐怕也没几个东家会舍得银两给下人订这么好的吃食。
也难怪这大宛美玉三年来风头独显,有了这么好东家,那就是下人的福气,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会心甘情愿为东家做事,回报东家。
几个伙计边摆菜边羡慕,眼光也偷偷打量起院子来,到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别说是人住的地方,就是做活的房子也堪比大户人家的建筑,根本不是那些石场下人住的含酸草屋可比,院子里忙里忙外的大概有十来个人,个个穿着上街有名的刘裁缝订制的薄棉新衣,即吸汗又舒服,而且都笑容满面的。
有两个玉店的伙计见徐长清边上看着菜色,怕油星溅到他身上,也不多话,转身便去前厅取来玉席给徐长清,让他坐得远些,冯满还取来他前几日特意给徐长清做的一只大的草帘伞,放到徐长清边上可以遮挡乘凉,虎子则抽空去厨房拿来凉茶和几块点心送到他旁边桌上,让他没事掂掂,徐长清都一一微笑接过倒谢。
德子爱酒,徐长清买来的酒是过十年的曲酒,味道极为香郁浓烈,几乎就是按他口味买的,往每人碗里倒酒时一时嘴馋竟是偷喝了两口,喝完吧唧吧唧嘴满脸享受样儿,而冯满最是爱鱼,那一大盘香酥炸鱼是徐长清专门为他订做的,他忍不住偷拿了一小根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而虎子就更夸张了,这菜还没摆全乎,自己一人就吃着满嘴流油,嘴角还挂着点心上的黑芝麻。
那几个祥和酒楼的伙计在一边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玉店的下人哪里有个下人样?干这些事儿可都是在东家眼皮子底下,不过,这举动显然不是一回两回能养成的,否则怎么敢做出这么无理的举动,再看东家,果然是平日里被惯出来的,见到了半点不呵斥,甚至可以说是默许。
徐长清哪知道这几个外来伙计的心思,这几桌菜本来就是给大伙订的,他们想吃就吃,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敞开了肚皮,怎么吃都无所谓,若是真觉得偷吃的香,那就偷着吃,既然花钱买给他们,就是他们的奖励,如何折腾他自然不管,只要不为食儿打起来就行。
祥和酒楼的伙计暗地里算了下,这三桌饭菜和酒加一起已经超出了八十两银子,于是几个伙计忙跟徐长清一说,本以为徐长清会后悔点得太多了,毕竟八十两银子数目不小,可是他们一个伙计三四年的工钱,谁知徐长清的一句话,立即让几个伙计落了下巴,再次目瞪口呆起来。
徐长清听完微笑着从袖里又拿出一百两,然后指着那香酥小炸鱼道:“麻烦几位,回去后把那个鱼再送过来三盘。”
伙计下巴当即掉下一寸,这炸鱼极为贵,一盘十几根,售价是八两银子,可别小瞧那鱼,品种极是罕有,是从南方一个叫修作的地方运带回来饲养的,平日都用上好的饲料单独喂食,而且长得很慢,一年只能长成小孩巴掌那么大,但是全身肉极为鲜美,掌柜不久前也只是买到了十多斤,一直放在冰窖里凉着,岂不知才几天的工夫,就要被这大宛美玉的下人全部吃光了,这几个伙计个个面色有些异样,这本是给名贵人士备的,却进了和他们一样的下人肚子里,说他们不酸溜溜都是假的。
接着徐长清又指了那过十年的佳酿,“将那曲酒也再拿两坛过来,嗯,三坛吧,两坛怕是不够。”掌柜和帐房都能喝一些。
几个伙计的下巴又掉下一寸,这几坛子酒也不是寻常的米酒,是过十年的佳酿,一坛值二十两银子,这三坛就是六十两,富贵家办酒席时给上宾喝的,可是给伙计喝……这东家,可真是暴敛天物啊。
徐长清平时只喝小山里紫紫酿的果酒,这米酒虽是十年佳酿,对他来说与普通的酒并无区别,也就不甚在乎,然后又将虎子和其它人喜欢的几样菜色,又都多要了一盘。
几个伙计握着那一百两的银票最后弓着身子极为恭敬的离开了,虽然徐长清并没有多给他们多少赏银,但是像这样对下人大方的东家,他们都是极有好感的。
菜一到位,大家笑着坐下,平日在一起吃住早就习惯了,拿起筷子酒杯就开始大喝海喝,钱远在厨房里做了一大锅米饭,喜欢喝酒的喝酒,喜欢吃饭的吃饭,想喝汤的有汤,想吃肉的有肉。
热闹之余,徐长清也陪着吃了点米糕和清汤,钱远还特意给他做了一碗豆花,吃完后便起身去了前厅,后院随着他们闹了,到时收拾干净就行。
而详和酒楼那边,江决正和几个平日交好的友人在雅间享用酒菜,因为他上午赌了一块石头,切开竟是现下最火的无色玻璃种,但是偌大一块,纯玻璃种也只有两个拳头大小,其它部分是无色冰种,冰种比玻璃种透明度要差一些,里面有些雾状絮,不完全的通透,但是无色玻璃种卖火了以后,因为稀少的缘故,无色冰种也就上了台面,以次充好倒也卖得出去,只是价钱方面要差上很多。
那块玻璃种最少也能卖五百两到八百两左右,所以这才请人过来酒楼吃饭,几个人边吃边喝,话题逐渐从玉石转到了风月场所。
大家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精力旺盛,又都是少爷公子,不缺银两,平时读书烦闷,便结伙喝酒赌石或到风月之地玩耍享乐,这些早就见怪不怪,家常便饭了。
对于京城里那些排得上号的青楼妓馆,哪家的姑娘俏,哪家的姑娘嫩,哪家的姑娘嘴儿甜,差不多都是了如指掌。
江决喝得有了些醉意,随即开口不屑道:“我说啊,刚才说的那些个姑娘没什么意思,玩来玩去也都那样,你们可知道我昨天去哪了?”
有人笑着接口道:“难怪江兄昨天不在,原来是去别处风流快活了,到底是去了哪儿,说出来改天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江决嘿嘿笑道:“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云良馆你们知道不……”
闻言旁边几个人互视一眼,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几个人里就数江决年纪最小,其它人都比他长上两三岁,于是有人打趣道:“江兄也到了年纪了,有些事也该通气了,咱大宛几年前不是有个风流书生说过一句话么,叫做:男人不去云良馆,阅尽美人也不风流啊。”
江决听罢转圈看了他们一眼,挨个指指:“啊,原来你们都去过?”
其它几人当下低咳了几声,都佯装闭口吃菜憋嘴笑而不语。
大宛男妓之风极是昌盛,这主要是大宛的历代皇帝皆好男风的缘故,宫里养着众多男宠娈童,以至于对此极为开放,民间有的富家甚至纳上几个男妾也大有人在,风气如此,大宛的女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不少子弟自小好男风的就大有人在,而青楼也就随之有了男女之分,女的为楼,男的为馆。
云良馆便是男馆其中的姣姣者,昨天江决是和别人第一次去,因为他朋友说京城的四大美男之首,就是出自云良馆,他极为好奇,便跟去见识了一下。
“那你们见过步烟台没有?”江决开口问。
步烟台就是云良馆的头牌,也是云良馆最大的招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人长得也极是俊俏美貌。
“自然见过。”其中一人道:“青楼的花魁和他一比都相形见拙,那一双桃花眼特别勾人,听说他的床上工夫一绝,做为四大美男之首当之无愧。”其它几人显然也是知道的,不由的点头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