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灭之殇
昏暗的橘色灯火在油灯里摇摇欲坠,弥漫情与爱浓重气息的闺房里绯色一片,再激烈的战争也有停止硝烟的一刻,白花花的床帐顶,散落满地的零乱衣,是谁的腿搭在了他的腰间,又是谁的手枕在了另一个他的颈部。
“这腿……是被天雷所伤?”靠在床头,步风尘一手搂着我,一手轻轻抚摸着我搭在了他腰间的瘸腿。
这腿的确是被天雷所伤,具体是怎么被弄伤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当初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包成了一个粽子,腿也瘸了。
此时的这条腿并不能说是好看,尽管天雷留下的伤疤已经在圣门的时候就消除了,可是骨头却还伤着,特别是膝盖和脚踝的地方有一些骨头坏死,比之正常人的腿脚很明显已经有了弯曲和扭转,以至于走路的时候总会一瘸一拐的。
“唔……”脑袋枕在步风尘的肩膀上,我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心里另有一番盘算。
“膝盖,脚踝。”修长若白葱似的手指轻轻在腿上的两个位置点了一点,步风尘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可惜不是在圣门,少了一些必要的药材,要治好的话需要费些时间,你不是和他有一腿,他怎么都没有替你将脚伤治好。”
他他他……又是那个他……
情爱过后的步风尘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清冷模样,此时的脸上哪里找寻得到一丝一毫的绯红与迷醉,明明是同一个人,从话语里听的话却好像是有两个步风尘一样。
两个步风尘?
“果然还是我比较好吧。”手捏住了我的下颚,步风尘已经逼近了过来,一双狭长的凤眼里荡漾着不怀好意的笑,“越看你越觉得顺眼了……”
“呵呵——”我白了步风尘一眼,可惜,我是看步风尘越来越不顺眼了。
“若不是出了意外,此刻与我共枕的人也应该是你口中的‘他’。”激将法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很有用,并不是真的想要从步风尘口中探出什么秘密来,我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激一激他,不过若是能从步风尘口中套出什么秘密来也不错。
“意外……”步风尘的眼神略微沉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是很不屑我的说话,他突然一个灵巧的翻身再次压在了我的身上,沉默不语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四周顿时显得十分安静,空气犹如凝滞了一般。
依然是平淡的望着,望着这个在今夜侵占了我的男人,若不是此时我功力大不如从前,又岂会让步风尘得逞……
“你不是圣门的弟子。”再次开口,步风尘却突然说出了如此笃定的话语,我的确不是圣门的弟子,可是这人是如何得知?
“圣门里……没有如你这般大胆的男人,更没有不知圣门禁忌的弟子。”步风尘含着笑,我微微皱了皱眉,圣门的禁忌是什么,为何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步风尘低头轻轻在我耳边落下淡淡一吻,却是再一次的挤压而来,缓慢而刻意的摩擦,是如此清晰的让我感受到被他人侵入的感觉,身体就这般毫无掩盖的敞开来任由这男人刻意的玩弄。
微微眯着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还想再来一次?
“虽然不知道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成了圣门中人,愁天歌,这一生你都……唔……”步风尘的最后一句话还未结束,男人就突然之间发出了一丝难耐的痛吟,仿佛在抵抗什么一样用手捂住了脑袋趴在了我身上,银发散落在我的胸口,带来一丝丝的酥痒。
“你以为这般就能压制住我吗?呵呵呵呵……莫忘了,莫忘了我是你,你亦是我!啊——”一声低吟,步风尘突然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这眼深邃得犹如大海深处,声音有如魔咒一般缓慢而低沉的落入了我的耳中,“我还会回来的……”
最后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有些愣住。
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步风尘突然就闭上了眼睛好似晕倒了一般趴在了我的胸口,没有等我高兴太久,步风尘就又缓慢的动了起来。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步风尘扶着脑袋撑起了身体,再一次的,我与他的四目相接,只是这一次,我却深刻的发现此时的步风尘才是我在圣门里见过的那一个步风尘,清清淡淡,平平稳稳,美而温和。
果然是……两个步风尘?
我愣了,步风尘也愣了。
“愁天歌?”难得的,步风尘那张有些面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许掩藏不住的惊诧,惊诧是应该的,倘若刚刚说着“我还会回来的”那个步风尘不是现在的步风尘,那就意味着现在占据了身体的步风尘根本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伪圣步风尘一醒来就看到他和我不着寸缕的躺在一起,不惊诧就怪了,毕竟,他是伪圣。
我在心里给这两个步风尘起了不同的名号以区分,正气多一些的是伪圣,邪气多一些的是伪善……两个伪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步风尘啊步风尘,我不管你到底是有多少个步风尘,也不管你是伪圣还是伪善,今天的事情我可牢牢记住了。
暗暗咬了咬牙,在伪圣步风尘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我已经想好了该如何面对这个家伙。
他娘的,要挤出两滴眼泪来也不容易啊,罢了,为了他日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复仇,今日的隐忍与眼泪都是必须的,装一装柔弱也是必须的。
装着受害人一般无辜可怜又害怕的模样,我微微咬着唇角,默默流下了两滴眼泪,力图能够欺骗得了面前的伪圣,声音也要带一些被欺凌男人的隐忍与脆弱:“不……不要……”尽管如此的让人恶心。
这一来,步风尘那个面瘫顿时就崩碎了伪圣的面具,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来:“罪过……”
步风尘,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先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第三十九章 娶你啊娶你
刚刚醒过来的步风尘还未及时的反应过来此时他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姿势,这男人竟然下意识的向前一挺,本来是想伸手拂去我脸颊上的泪痕,哪知道顿时就带来了某一相连处的牵扯。
“别……别动!”倒吸一口凉气,我不禁喊了出来,暗暗咬了咬牙齿,眼前已然是有一些发黑,这一次就是一半演戏一半真实了,“疼……”
这大概算是我愁天歌此生此世受过最难堪最痛苦的罪了,当初跳崖也只是跳下去之后就丧失了意识,哪里需要被这般折腾。
步风尘微微皱了皱眉,一双凤眼略微向下看了一眼,他的双手放在了我的腰上,沉声道:“得罪了……”
话音刚落,步风尘就突然猛的离开了我的身体,伴随着蓦然空虚的是一阵让人不禁微微一颤的抽痛感,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他就不能稍微慢一点,温柔一点吗?此生最羞耻的,莫过于因为这等事情而晕倒。
步风尘,你已经彻彻底底的将我得罪了!眼前一黑,本就已经极度疲惫的我顿时就失去了意识。
……
……
梦,是谁的梦?
江城,河岸,那小小破破的客栈,那一扇窗旁的白影翩然。
【王爷,你过来看啊,这河上倒映着的明月真美,清清冷冷,随波荡漾,好似随时都会碎了一般】
墨似的长发披肩及腰,白霜似的长袍若云般轻柔,那一张面含笑意的俊容,是连明月都黯然失色的美。
【不是说过了吗,叫我天歌,此时此刻,我不是王爷,你亦不是皇子】缓缓朝着那抹白影走了过去,伸手轻轻从背后拥抱住了这男子的腰,春江暖水,美人在怀。
【白河,我爱你……】明明知道应该杀了你,却是如此的不忍心,若有那么一天能够抛下这江山,这权势纷争与你归隐该多好呢?
【白河是谁?愁天歌,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清冷而略带怒意的声音猛然落下,我猛的抬头一看,不禁愣住了。
这哪里是白河,分明是一个比白河美上几倍恶上万倍的伪善与伪圣啊!
【步风尘?!】怎么会是他!
步风尘含着一双怒目,伸手就死死搂住了我的腰,声音似是利刃一般锋利【我一离开你就想着别的男人,待下次我回来时定要将你绑在床上先干后杀,杀了再干,干了再杀,干干杀杀,杀杀干干,还要将那名为白河的男子挖去双眼,砍断双腿……】
【你这个变态!疯子!】冷汗淋淋,我有些被吓住。
【呵呵……那我就变态给你看,疯给你看……】
眼前的男人靠的越来越近,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两个步风尘,一模一样的面容,一个在我前面,一个从后面就拦住了我的胸口,想要逃,想要跑,却无法动弹,只能看着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朝着我伸出了他们罪恶的手……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一道刺眼的白光猛然在眼前出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望着熟悉的床帐顶,我猛然回过神来,还好,是梦,一个糟糕透顶的恶梦。
感到有人在看我,我顺着感觉望了过去,那张脸,那张出现在我梦里的美丽的可恶的脸,步风尘正略带担忧的望着我,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仁慈,竟然意外的让我感到了些许安心。
“恶梦已经过去了。”步风尘的声音也很温柔,跟水似的。
“你……在做什么?”我当然知道恶梦已经过去了,要是再让你压过我第二次,我愁天歌今后就跟你姓了。
只是步风尘在做什么?此时的姿势实在太过诡异,步风尘已经穿上了衣服,一头银发并未挽起为发髻,只是随意的披在身后,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步风尘为什么把我的腿抬的老高架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且我依然是一丝不挂。
我承认,我是有些被步风尘的举动吓坏了,以至于反应迟钝,反应麻木,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这个步风尘是伪圣还是伪善?该不会他只是晕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又变回了那个邪气更重的伪善吧?
“有些出血,帮你上药。”步风尘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窘迫或者歉意,依然是那么的轻淡,那么的自然而然,以至于开始让我思考,我刚刚是不是被一个名为步风尘的男人给强暴了。
“你……快放开我,我不用你上药!”明明是坏事的始作俑者,却偏偏一副“我关心你”的模样,步风尘怎么就能这般镇定自若?!
步风尘依然没有放下我挂在他肩膀上的腿,这样的姿势,毫无疑问他已经将我全身上下都给看了个遍,虽然他确实是不仅看了个遍,还摸了吻了个遍,可……可刚刚的那个步风尘并不是现在的这个步风尘。
步风尘用食指蘸了一些药,而后就像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般将手指塞进了受伤的肿胀地方,冰凉的药膏,冰凉的手指,如此的让人窘迫。
“我伤了你,自然要替你上药,你总是这般逞强,之前身上的伤也是,若不让我来亲自替你上药,只怕你是不会去管这样的伤。”一边替我上着药,步风尘一边泰然自若的说着话。
这个男人还有脸还有皮吗?我……我现在这般的伤是谁造成的,难不成是我自己吗?!就算有两个步风尘,可步风尘的身体也只有一个!步风尘此时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说“哎呀,我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一样轻淡。
“和你有什么关系!”这男人还不停手,手指头捅出感觉来了啊?!
“既然是我做的事情,自然就与我有关系,你且放心,今日是我步风尘对你做出了这般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也会肩起我应有的责任,”步风尘停了下来,双眼里透着实实在在的认真,一字一句的对我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望着步风尘如此认真的模样,我蓦然心底一寒,负责任?天知道步风尘要怎么对我负责任……我深深的觉得,步风尘还是不要对我负责任比较好。
不过,负责任是不是意味着步风尘必须要付出些什么呢……
“哦……你要怎么对我负责?”我试着问了一句。
步风尘微微皱眉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最后望着我憋出了两个字:“娶你。”
一口气没咽下去,我差点又两眼一黑昏厥过去,看着他那张无比认真的脸,我忍不住一脚就踩了过去。
步风尘,你去死啊!
第四十章 亲密无间
娶你……娶你妹啊娶!
老子是男人,步风尘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袋坏了,一时没有忍住,也不想忍住,我一脚就朝着步风尘那张脸踩了过去,却忘了我此时还深中软骨散之害,于是想象中的蛮力一脚刚刚抬起来就成了软绵绵的虾子腿,轻轻松松的就被步风尘给握住了。
“莫闹了,扯动了伤口疼的人是你,我也会心疼的。”步风尘竟然摆出一副包容的模样来,一边将我的腿放回了床上,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悲天悯人的模样,拉出去就是一个绝世神棍。
擦好了药,步风尘拉起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转过身在小盆里清洗着手,一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所不愿,有所不服,有所神伤,但我步风尘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就如同这盆水一般,泼出去了就不会再收回来。”
步风尘起身将小盆里的水从窗口“哗啦”一下子倒了出去,我听得楼下传来一些叫骂声。
“他妈的是哪个王八羔子谁乱倒水啊!”楼下传来某人的叫骂声,我听着声音怎么有一些熟悉。
步风尘淡定的将窗户一关,拿过毛巾擦了擦手,又走到了桌旁倒了一杯水,而后朝着床榻这边走了过来:“愁天歌,你且放心,我会负责,亦会照顾你。”
“假仁假义,不安好心。”我哼了一句。
步风尘坐在了床榻边,伸手将我揽在了他的怀里,水杯递到了我的嘴边,这举动倒还算是细心温柔,我喝着水,听着步风尘继续讲话。
“若不安好心,我又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呢?”步风尘淡淡说着,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听起来意思就是我身上就没有什么是值得步风尘去获取的,然而如今的问题是他都已经将我那个了,难不成还是我求着他来上我吗?
“呵呵,不开心了?”步风尘突然笑了起来,拿开了水杯放到一旁,拿了个枕头垫在床头重新将我放在了床上,拉起我的一只手臂,男人一点我手臂一处穴位,若行云流水一般从手臂处向手掌方向一划,一股小小的酒就从我的指甲缝里流了出来,这便是害了我一夜的软骨散了。
虽然软骨散已经被撤去,只是身体却依然疲乏的很,我还是靠着床头继续休息不想动弹,步风尘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说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和我发生关系。
“我知道你其实不想和我发生关系,我不好看,脾气坏,武功差,还是一个瘸子,而你呢,长的那么好看,武功又高深,想必是看不上我这种废人的,刚刚不小心让你上了我,还真是我的错了。”一半假话,一半真话,我反讽的说着,心里是怨恨极了。
向来都只有我愁天歌嫌弃别人的份,何时有别人来嫌弃我了?
当年为了尊严不顾一切的跳下悬崖,如今的尊严却被一个混蛋握在手里随意糟蹋,真是得不偿失。
步风尘只是低着头露出一丝苦笑,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低声叹道:“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我补了一句,实在是压抑不住心里的不爽。
“呵呵,是,是我的错,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来了,又来了,步风尘又露出了这样认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