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水鱼
坐在客厅沙发上充大爷的左维棠,慵懒的抬了抬眼皮,看着站在书房门前的韩武,一身冷色调的灰色运动套装,半寸毛刺头儿,脸上正带着一股不知道是被累的还是被烦的红色生机。
“我要拔电话线,你又不让!”左维棠耸肩表示无奈。
“……”韩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男人的手机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响,却不见他去接,响到最后,左维棠一个暴躁,直接拆了电池,把手机扔到了角落里。
但,不到一刻钟,就开始换成房子里座机开始响个不停,韩武下意识要去接,却被左维棠拦住,直到看到左维棠要拔电话线的举动,韩武才知道这男人又开始发抽了。
千般拦阻,才终于打消了左维棠拔电话线的冲动,却不想,他却能在这一阵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里,岿然不动的坐了一上午。
“到底是谁打来的?”韩武默了默,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打扫任务,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左维棠看了看他,嘴唇抿了抿,不准备说的样子。
韩武伸手搭着额头,想了想,问道:“你家里人?”
左维棠略带诧异的扫视过来,韩武笑着摊摊手,“不是我太聪明,而是太好猜!”
左维棠气闷的黑了脸,揪住韩武的衣领就把他拉了过来,等气息都喷到了对方的面上时,才说道:“没你的事,别掺和。”
韩武睁着一双眼,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对于男人动不动就揪领子勒脖子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韩武居然觉得习惯了!
而不管这个男人是在多么暴躁的情况下,其实手上的力道一直都控制在一个安全的范围里,从没有真的让韩武感到不适过。
就比如此刻,虽然男人下手很用力,表情很可怖,语言很恶狠,但实际上,韩武的脖子却并没有一点被勒到的感觉。
看着对面男人狂躁症爆发的样子,韩武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伸手主动环上左维棠的脖子,带着一种安抚的节奏去按压他脖子和后背的一些穴道。
帮着他缓解紧绷的情绪。
在韩武绵软的表情和动作中,左维棠不知不觉甩掉了沉闷的情绪,深深呼了一口气出来,伸手把韩武捞进怀里,手臂环成一个牢固的铁箍子,让韩武挣脱不得。
一直在帮左维棠平复情绪的韩武根本没有料想到这一茬,等反应过来时,不但人已经成了别人怀里待宰的绵羊,连嘴唇上的战场都没有守住。
左维棠的唇先是印在韩武的唇上,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眼神愈发深沉的看着韩武,直到看到韩武心里打寒,总觉得透过那双眼睛,他看到的是一个饿了很久的猛兽,而这个猛兽,此刻正在抑制着自己最本能的饥饿感。
“左……”韩武终于克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打颤,想开口时,却被对方一个用力,直接将舌头伸了进来。
韩武愕然的瞪大了眼去看左维棠,只一眼,立刻半敛了眼皮——那双眼……太深了!
像是感受到韩武的走神,左维棠不满的咬了咬韩武的唇瓣,惹得韩武轻呼,反更加便于他肆无忌惮的去攻城略地。
滑润的舌头从上牙床扫到下牙床,最后回到一直躲闪的另一条舌头上,不管它乐不乐意,都硬是去缠着它,逼着他一起起舞。
“呼呼……”一吻结束,韩武伸手推着左维棠的胸,而实际却只起到了一个支撑自己不要瘫软的作用。
左维棠咂摸了一下嘴,再看了看不知是缺氧还是羞窘引起的满面潮红的韩武,满意的点了点头,早先那点烦躁是一点也不剩的全部消散。
等韩武终于喘匀了气,才突然想明白,自己这完全是洗干净了要自己往野兽嘴里蹦的羊啊!
而这一次次的,自从住了进来,事态发展的已经远远超出他最初的预料了,看看,他都已经进展到被野兽啃了一口后,还能安然的坐在野兽腿上喘气了!
就在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调整情绪时,门外的门铃响起,伴随着门铃一起的还有重重的敲门声,震得韩武吓了一跳——这是讨债的?按门铃的同时还泄恨似的狠敲门板做什么?
本来还紧紧箍着
韩武的胳膊蓦然一僵,引得韩武立刻察觉了不对劲,去看他的表情——得!所有牺牲奉献都白搭,又回到了黑煞神状态!
看来外面那个跟今天响了一上午的电话是同一个源头。
还不等韩武细细理出其中的各种门道,门外的门铃声已然停了,而不到一秒,敲门声几乎快变成了撞门声。
韩武也微微起了些反感,幸而这一层里,因为左维棠买下了两套房打通做了一套,要是隔壁还有其他住户,他们非得受到投诉不可。
看着左维棠环着自己死活不愿意挪动的样子,就知道他压根就没有要去开门迎接别人进来的意思。
韩武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左维棠,再看了看被敲得都震动起来了的门板,脑中所有的思绪转了一大圈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安静的坐在左维棠的腿上,也不想着挣脱左维棠的臂弯和胸膛了,只那么安静的坐着。
敲门声一阵响过一阵,而在这震天的声响里,却凸显的室内的两人更加安静,若不是这样的环境,可能还会有一种祥和存在。
可恰恰正是这样的环境才让这种安静显得诡异无比。
最终,门外敲门的任终于忍不住吼开了,“维棠,快开门!”
这声音一出,韩武就愣住了——是个女声。
韩武终于坐不住了,微微扭动了几下,引起左维棠注意后,才指了指门外。
而左维棠毫不客气的一把拍掉韩武指向门外的爪子,狠狠按进怀里,手臂箍得更紧。
“维棠,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开门,我就不客气了!”门外的女声显然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
左维棠终于动了动,表情更加阴沉,周身如果真的有气场这种可见的东西,那一定是死寂死寂的黑!
他松开了环着韩武的臂膀,将韩武放到沙发的一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而后……所有的烦躁和低压情绪全部一点点的消失在表层,最后居然形成了韩武第一见到他时那种违和感的样子。
明明内里已经是怒火烧到九重天,而非带上了冷静自持的面具。
外面的女人……韩武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微微发愣的仰脸看着站起来的左维棠。
等到左维棠确定自己的情绪完全已经平复了之后,终于在门要被撬开的一刹那,刷的一声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人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全部趑趄地撞了进来,其中之一还撞入了左维棠的怀里,立刻被他毫不客气的甩了出去。
“小舅,你……”被甩开的女人或者应该叫女孩,可没有韩武那样的好脾气,立刻暴躁的在原地跳了起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左维棠站在门口,虽然门户大开,但显然,他并不准备迎这几人进门。
“维棠,你不觉得把母亲和姐姐堵在门口十分不礼貌吗?”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优雅的提了提自己的小拎包,含蓄而微微带着无奈的看着左维棠说道。
从韩武的角度,能清晰的观察到门口除了左维棠以外的三个女人的所有表情。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保养得宜,穿着考究,听声音可以知道,是刚刚在门口一而再再而三威胁左维棠的那一位。
除了最开始在门外的几句威胁,实际看来,并不具有什么武力威胁值。
一个四十不到的女人,看长相和左维棠很相像,架着一副镜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上带着淡妆,也正一脸不满的看着左维棠,与其说是对他一直不开门的恼火,到不如说是对待孩子叛逆不听话时的不认可。
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他的姐姐。
而最后那个被甩开的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机灵活现,完全无畏于左维棠的气势,兀自指责着左维棠刚刚甩开她的动作是有多么的不人道。
看着这三个风采各异的女人,再悄悄回想左维棠的一系列表现,蓦而觉得好笑,这三人与其说是让左维棠感到厌恶不想搭理,还不如说完全是因为没辙,所有采取了惹不起就躲着的政策。
却不想,“不是我军不抵抗,而是共军太狡猾”。对上这三个女人,左维棠的那点狂躁黑化完全不够看。
“噗嗤”一声,本来因为左维棠肃穆神色,而一直坐等狗血剧情的韩武终于是看明白了些许,后又被被自己脑补的东西给娱乐了,一个忍不住,笑场。
直至此时,门外僵持着的双方才终于意识到屋内还有其他“活人”。
除了两位年纪稍大的还保持着愣神,那位十五六的小姑娘眼睛蓦然就亮得能照亮整个房间了。
“小舅,小舅,你藏娇了!”小姑娘兴冲冲的要冲进屋子里去观赏那位“阿娇”,却不防,被左维棠一个强势的擒拿手给捉了回来。
“珍珍,别闹腾,再闹腾你就先回去。”貌若左维棠姐姐的人,带着点无奈的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举动,微微叹了口气,转而看着左维棠,说道:“小弟,你真不让我跟小妈
进去?”
左维棠若有似无的往后瞟了瞟韩武,看到对方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后,不由在心里升起更多的烦躁,手上却不知不觉放了小姑娘,让她一个箭步蹿了进去。
凡事开头难,一旦有了开头,后面的事情立刻就变得水到渠成了,左维棠带着另外两个女人移步进了客厅。
两位年长的女人毕竟比孩子似的小姑娘要矜持和细致多了,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反倒不是坐在沙发上,等着被围观的韩武,而是屋子内的摆设。
屋子格局依旧是那个格局,敞亮也还是那种左维棠特喜的敞亮感,但那些平白出现的各种家具,橱柜,花架,摆设物却让这个敞亮的空间里出现了人味儿。
等到两人一圈打量下来后,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愕然和不解。
而后,跟着左维棠身后来到客厅时,看到一个淡定坐着被围观和一个看稀奇动物的小姑娘时,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的色彩。
“你就是‘阿娇’啊?”小姑娘一圈扫视下来,带着几分失望,又带着几分好奇的问道。
韩武努力的将局促感都藏进了心里,对着小姑娘笑了笑,并没有去答话,然后又礼貌的站起身,对着两位长辈微微欠身笑了笑。
“我去厨房端茶,阿姨你们先坐。”
说完不等左维棠做反应,立刻快手快脚的走进了厨房,暂时避开了外面堪比镭射光的探究视线。
呼——韩武背倚着门,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表现出来的那份淡定,全部是靠心里那份年纪沧桑撑出来的。
虽说,看到左维棠吃瘪的样子,是愉悦韩武身心的一件事,但这份愉悦是绝对不包括他自己的出演的。
而现在这个状况到底是……算什么?
左维棠一早出了柜,有关于性向问题应该不再是争议的主要来源了,而出了柜的男人家中,忽然住进了另一个男人,那剩下的情况只能是……
活了这么大年纪,还真不如这重生的一年,什么事儿都让他尝了一遭。韩武拍着额头,头疼的想着。
第43章
“你怎么还真的跟那些人一样了?玩玩也就算了……”韩武端着茶愣在厨房门边,脑中无端闪一个疑问——这又是什么剧情展开?
“你这几年玩的也够了,好歹你这两年比较收敛,爸那边气好不容易稍稍散了点,再说大哥那边,也需要你回去了。”
韩武听着这短短几句对话,当下就将已经踏出去一半的脚给收了回来,将茶水和水果放到了流理台上。
转身过去把厨房门给掩住,声音再次隔断。
他无所事事的在厨房里转悠了几圈,最后撑手跳到流理台上坐着,拿起本该给客人的茶水,自顾自的小酌起来。
时不时的还给自己剥一个桔子吃着。
突然,厨房的门被推开,韩武顿住往嘴巴里塞桔子的举动,尴尬的举着桔子对着左维棠笑笑。
“你怎么进来了?”韩武将流理台上堆着的桔子皮,悄悄的往自己身后塞了塞,摆上乖觉的表情,端起一杯还没被自己沾染的茶水,递到左维棠面前,“喝茶不?”
左维棠顿了顿,先是有些不明白韩武的举动,这样躲起来喝着招待客人的茶水这种十分不具教养的行为,并不像这个年轻却在某些方面比他还老道的人做的。
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一样,看了他一眼,“外面的话你听到了?”
说着顺便接过了茶杯。
“就几句,也没听到什么。”韩武嘀咕。
“先出去吧。”左维棠摩挲了一下杯子,又将杯子放到了托盘上,端着托盘就走了出去,完全不给韩武拒绝的机会。
韩武无语的看了看对方的行为,心思转了几转,最后还是跳下了流理台,将身后的桔子皮全部塞进垃圾桶里,然后整了整衣衫,走出去。
沙发上坐着的三个女人在韩武走出来的第一时间里,立刻齐刷刷的扭头去看他。
韩武温和的笑了笑,草稿也不打的解释着:“家里没有热水,烧水费了点时间。”
三个女人端起面前显然已经没有那么热气腾腾的茶水,静默无言的认可了他的解释。
韩武走到沙发前,略略顿了顿足,客厅的这套沙发其实很大,但是中间的长沙发已经被左维棠的母亲和姐姐做了,另一端的转角沙发上歪着那个叫珍珍的小姑娘。只剩下这一端的转角半长沙发可以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