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水鱼
最后的这一波闹腾,一直弄到凌晨一点才散去。
学校那边已然太晚,根本回不去了,想起走前门卫让众人签署的那张表格,韩武他们倒是不怎么惧怕这些,关键时刻,他相信经纬国是可以搭上一把手的。只是,这么一堆人歇在哪却是个问题。
还有季璃,一个小姑娘,总不能跟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想了半天还没得出结论时,那边吴起已经蹿了过来,拍了拍韩武的肩膀。
“你跟头儿先回去吧,我带着这一众小孩儿去酒店定房间,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两位小姑娘的!”说完,还甚为“猥琐”的对着韩武眨了眨眼,示意他回去要扛住左维棠的礼物。
韩武哭笑不得地看着吴起这一番动作,心里的担忧却放下了,对着众人挥挥手,跟着左维棠回了家。
一进门,韩武就腻歪在沙发上懒得动弹,澡也不想洗,路也不想走,就想这么躺着睡过去。
等到左维棠锁好了门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躺在沙发上挺尸的韩武,他步子顿了顿,还是走到了沙发前,提起对方的左手看了看,又揉过来捏过去了一翻,依旧不见韩武有什么动静,他伸手敲了敲对方的额头。
从大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缓缓的套到了韩武的指头上后,才站起身准备自己先进浴室洗个澡。
可这边才站起来,那里就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的大衣衣摆,左维棠扭头俯视沙发上的某人,眼睛依旧是闭着的,看着是累极瞌睡的样子,可带上了某样饰物的左手却闹闹的揪住了对方的衣摆,没有一点松动的样子。
左维棠摸了摸下巴,俯身到韩武耳边,“我抱你去洗澡?”
韩武闭着眼点头,伸手让他抱起。
进了浴室后,左维棠将两人三下五除二的剥光了,到花洒下面冲了个热水澡以后,就裹着浴袍出来,换上睡衣后,一起蜷缩到大床上。
房中暖气在进浴室前就开了,缩在被子里的两人暖烘烘的倚在一起,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的。
“你的呢?”韩武伸手将左维棠的两手十指给摸了个便,没有摸到同样的东西,不由睁开眼去问他。
左维棠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看他,“还在大衣口袋里。”
韩武与他对视了一会,一轱辘爬起来,急匆匆的奔到浴室门口,拾起左维棠的大衣,伸到他的口袋里掏了一会,摸到一个盒子,攥在手心里,又急匆匆的奔回到床上,缩进被子里,露出个头与左维棠挨在一起。
“什么时候买的?”韩武一边问,一边打开盒子,里面只剩下孤零零一只铂金色的指环卡在绒布之间,另一只本应该与它相伴的同款指环此刻正安稳的呆在韩武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掏出了指环,举到眼前打量了一番,又比对着自己手上的看了看,居然不是一对男女戒,而是一对除了大小,就一模一样的男戒,铂金的外围,中间滑过一圈玫瑰金的丝线,很是大方。
“晚上经过金店时,顺手买了。”左维棠轻飘飘的回道。
韩武眯了眯眼,不信他这个说法,这对戒指显然是定做的,他可不信现今的金店已经有远见到,认为同性情侣也会买对戒,进而早早就备好了这样的戒指等着左维棠去“顺手”买了。
而无论信不信,韩武都觉得在此刻来说,戒指的来源已经不是最紧要的了,最紧要的是……
韩武拿出剩下的那个指环,从被窝里拿出左维棠的左手,神色认真的看着左维棠,“你是在向我求婚?”
左维棠一怔,像是不知道他怎么冒出了这一问,但心里却没有任何不耐和反感,倒觉得这是一个很合他心声的提议,便很快的反应过来,反问他,“有何不可?”
韩武嘴角弯了弯,“没什么不可。”
然后将手里的指环给对方也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再将两人的左手交叠在眼前,一大一小两只粗糙的男人手指上的饰物,在小台灯的光泽里,交相闪着微弱而久远的光芒。
交叠在一起的手,由被窝上面移到了被窝下面,十指交叠在一起,无名指间的两个金属圆环也轻轻的碰在一起,一声轻微到人耳听不到的碰撞声由被窝里朝外散开去。
而房中的两人却轻轻贴着脑袋,己方的一呼一吸就是彼方的一吸一呼,气息交融里,连梦中都是对方的影迹。
第二天因为是韩武的正式生日,韩武又一次腆着脸皮让经纬国给自己打一次掩护,让自己能逍遥一回。
而一向古板严谨的经纬国也实在是被自己这个小师弟磨得没了那份古板劲儿,虽然韩武在中医的路上,缺乏一定天赋,但一直以来靠着勤奋,成绩还算不错,难得对方的生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他的逃课逃训的行为。
转身之后,还特地知会了魏国手以及莫凡一声,今天是韩武的生日,几人心里都是微微一动,转手就备置了几份礼物叫人送到左维棠家里。
而请好了假的韩武正乐滋滋的跑到书房摆弄着电脑,准备开始腐朽的一日生活时,被左维棠拖到了卧室前,从衣柜里翻出了外出服让他换上。
韩武傻愣愣的看着他,十分不解他的意思。
“出去玩一天,快点,我今天不去公司了。”左维棠抱胸站在韩武面前,催促着他去换衣服。
韩武扫了眼床上的衣服,好家伙,什么时候多出了这身衣服他都不知道啊——厚实的灰色羽绒服加羊绒毛衣,和左维棠身上的那套又是如出一辙的款式!
这人是穿情侣服穿上隐了?韩武抽了抽嘴角,忍住不去吐槽,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去换去了。
等韩武捯饬的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出门时,魏国手和韩武两个师兄那边的生日礼物也恰好送到,韩武乐呵呵的收了,几句客套话大发了来送东西的几人,把礼物朝口袋里一揣,继续跟着左维棠出门。
下楼上了左维棠的车以后,韩武才想起来问对方这是要去哪?
左维棠敲了敲方向盘说道:“去不了远的地儿,就去附近一个农家乐玩一趟,当晚就回来。”
韩武点头表示理解和赞同,他今晚也得赶回去了,不然经纬国非得拆了他,可一不可二,说到哪做到哪,下次才有机会继续磨得外出夜宿的机会,这一点,韩武把握得十分透彻。
车子上了高速,不到一个小时,下了高速,绕了点小路就进了一处被休整的十分具有乡土气息的庄子。
这样的庄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土生土长出来的,显然是为了迎合这几年的城市旅游胃口而刻意建成的,虽然缺了点原汁原味,但毕竟,这么一天的时间,要在京都附近找一个农村地界儿,来回时间都不够,更遑论玩一趟儿。
所以,即使明知这样的小庄子其实并不能提供真正的农家乐,可是对于在城市里憋久的韩武来说,依旧有一种尝鲜的味道,尤其是在听左维棠说,虽然这里人工雕琢的痕迹很浓厚,但里面的食物却真的都是从农村里弄上来的,土生土长的玩意儿,韩武不由更加期待。
同时也颇为赞许的看了左维棠一眼,果真是生活久了,所有习性在不知不觉里暴露无遗了,就冲着吃食够正宗这一点,韩武也会觉得这躺出游生日宴一定是值得期待的啊!
对韩武的那副表情,左维棠哭笑不得的扯了扯嘴角,在大院里停好了车,就拉着韩武下车,走到庄子里去。
一进庄子就发现,里面的人还真不少,大部分都是结伴过来玩的富家公子小姐们,正一窝蜂的挤在负责人面前好像在领什么东西。
韩武多看了两眼才发现,是在领菜篮子和钓具水桶什么的,顿足听了一会儿后,才明白,原来这里还有类似于自主采摘食材捕获食材的活动。
这个活动的准则基本都贴在了大厅两旁,想参加的就去阅读一下规则,无意义的就去付费领取东西,韩武凑过去扫了一眼,发现这个所谓的规则无法就是金钱上的数量额罢了!
自主
采摘所花费的钱财居然比坐在厅里点菜还要多得多,不过一想也大概能明白,来这里的谁还真是为了吃啊,大部分都是在享受这个自主动手的过程里带来的新奇感受,和各种诡异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而显然,在这个物质量化的时代,这些感受的享有是必须付出一定的金钱的。韩武扫了一眼单子里列出的各条各例,想了想,自己今天出来也是为了享受的,付费享受一把好像也没什么,于是便拿着手肘去捣左维棠示意,他也要享受一把这种田野易趣。
左维棠拍了拍他的额头,也排到了一群人的队伍里,去交费领取相关器材。
韩武则无所事事的坐在一边等着,眼下四处张望着,突然就看到外间走过的一群人里似乎有个熟面孔,但那群人恰好走到一个拐弯处,一闪就看不到影了,也就没看清。
韩武也不计较,人有相似,花有重样的,转身等左维棠拿着东西走回来后,也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两人清点着手中领到的几样工具,小菜蓝,不用说,是采摘蔬果用的,钓具和小桶,钓取河鲜用的,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把小型弓弩,伤不了人,但是弄伤一些野鸡兔子让它们跑不掉还是可以的,最后就是一张使用说明书了。
韩武抖开了说明书,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略过那些所谓的工具使用方法,只把各类垂钓区、田野区和狩猎区给特地折了出来,拿给左维棠看。
“先去哪?”
左维棠扫了一眼后说道:“去狩猎区,先弄两只野鸡野兔再说。”
说着,将发到手里的弓弩调了调,虽然准头和射程都很一般,但是想想也知道,这里面所谓的野鸡野兔多半也是家养的,没有野生的那么精乖精乖的,以左维棠的伸手,捕个一两只应该不是问题。
这么一想,韩武也有些跃跃欲试。
两人步行到了说明书上画出的狩猎区,结果才踏进这片人造林,就听闻前方传来一阵阵嘈杂声,两人对视一眼,加快步伐走过去。
到了地儿,发现好些人围成了个大圈,两人伸着脖子看了会,就差不多弄明白了事儿。
有人的大腿被弓弩射出的箭头拉了个口子,而实际上,这道口子也只停留在裤子上,内里只是擦破了一点点的皮,冬天众人穿的本就多,这个弓弩又是特地调整过的,不管是杀伤力还是准头都很垃圾,大概就是预防伤人事件出现的。
但被“伤”到的那位仁兄显然不这样想,指着自己大腿上的“伤”推推搡搡的要对方理赔。
而对方是个差不多也有三十岁的男人,长相一般,穿着考究,手里还提着他伤了人的弓弩,态度也还不错,毕竟是他失误在先,所以也是客客套套的说是愿意出钱赔裤子赔医药费,谁知,他越是这么说,对方反说他瞧不起人,有钱就蛮横,他们没钱还是怎么着。
韩武和左维棠一看这阵仗就知道不算个事儿,便准备绕开众人,到这片人造林深处去找一些没被惊动的小鸡小兔子啥的。
只是,这步子还没有迈开,那边就传来一声不确定地呼唤声:“左维棠?”
两人顿住步子,不约而同的觉得这声音忒耳熟,于是一齐转过脸来。
又是他?!
第74章
出声叫住左维棠的人,正是那晚喝醉酒闯到包厢来的叫莫莫的人,也是之前韩武看着眼熟的身影,这人此刻正以一种惊喜莫名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顿住步子回头的左维棠。
韩武不悦的眯了眯眼,悄悄打量了一番对方,发现这人白天看着倒没有昨晚看着好看了,韩武想了想,觉得好像是打扮的问题,昨晚在夜店的彩色灯光下,这个人的脸上满是一种妖冶的味道,看着像是画了妆。
而现在就看着正常许多,但举手投足之间依旧给人一种比较别扭的感觉。
打量完了,韩武就扭过头去看左维棠,却发现左维棠并没有将视线停留在对面个叫莫莫的,也没有回视韩武,反倒是重新眯眼去打量起那个用弓弩误伤了旁人的男人。
“怎么了?”韩武拉拉左维棠衣襟。
左维棠低头看了韩武一眼,轻微的摇摇头,再看向叫莫莫的帅小伙,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表示看到了他,就拉着韩武转身要走。
“等等!”身后又是一道声音。
两人无奈的再次转身,这次出声的人变成了那个用弓弩伤了人的那个男人。
“果然是左少,真是好久不见了有四五年了吧!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对方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要上前来与左维棠打招呼。
被误伤的受害者也被他突然出声说的话给闹得有一瞬间的懵,转而醒转过来,伸手拦住了对方,“事情都没完,装着认什么亲啊?快点说说这事儿你准备怎么了?”
被拦住的男人脸上滑过一些愠怒,从眼角处闪过一丝不耐烦,但不知碍于什么,终究没有发火,拉过那位叫莫莫的,对他以及周围其他几个年纪都在二十五六岁的男女说道,:“你们先跟左少一道儿,我把这头事弄完了去找你。”
而后又对着左维棠笑道:“左少不介意吧?”
左维棠深深看了他一眼,很不给面子的反驳:“介意。”
说完,完全不给脸的搂着韩武转身就走。
那边立时响起了一阵嘲弄的笑声,被误伤的年轻人立刻不客气的蹬鼻子上脸,更加肆意的嘲讽起来。
而这厢,走进来林子深处,听不清外头吵嚷的声音后,韩武才三两步走到左维棠前面,一边看着他的眼,一边倒退着往后走。
“那人是谁?”
“哪个?”左维棠抬眼看了他一眼,帮着他留意身后的路。
“比较老的那个。”
“以前生意上的一个合伙人,蒋续。”左维
棠伸手拉了韩武一把,示意他转过来,后面有树枝,容易绊倒。
韩武依旧故我的倒退着走,这样才能将左维棠所有的情绪收敛在眼下,“合伙人?后来呢?变成了什么身份?”
“叛徒。”左维棠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以后,前倾一下,一把勾住了韩武的腰,防止他被身后的一个石块给绊倒,“好好走!”
韩武被揽到左维棠身边,两人走在了同一水平线上,韩武将步子调整到和左维棠一个步率,而后继续问,“怎么回事?”
“刚出来的时候,手头上没人没才的,就带着几个傻大个跟人学做生意,当时房地产不错,只是我们手上拼拼凑凑也就只有几个钱,没有人脉没有本事的,刚好他是学设计出身的,对这方面了解的比我们多,双方一拍即合,慢慢也混出了点样子,后来有一宗大的政府规划,到了竞拍的紧要关头时,那人带着我们这边的底价和设计图投了别人的阵营。”
左维棠侧脸过来淡淡的看了韩武一眼,当时的种种复杂和艰辛,到了此刻的左维棠口中依旧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过了。
而韩武则听得心中怒火暗生,可能是越来越把一个人放到了心上,当这个人过往你来不及参与的种种艰辛被摆到你眼前时,就不自觉的为他悲为他怒。
韩武在心里狠狠冷笑了一声,还真看不出来,就这样,刚刚还好意思腆着笑脸上来搭话!想着,又忍不住低声将那人给从头到脚诅咒个便。
刚诅咒完,又突然想到,“那个莫莫又跟他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