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晓生
刘莎拼命点头:“好好好好,我知道!”
黄毛最后警告道:“我劝你最好别报警,你们住什么地方我们哥几个都查过了,你回去要是敢有点不老实,你肚里的孩子就给我们当下酒菜吧!”
刘莎再三保证:“我不报警,绝对不会报警的!”
黄毛和红毛这才放过她走了。
叶佳文回家以后没多久向青云也回来了,叶佳文看见向青云大吃了一惊:“你的头怎么了?”原来向青云额头上破了个口,已经涂了红药水,红艳艳的一大片,看起来像是血一样,格外渗人。
向青云说:“我骑车去单位的时候跟一辆助动车撞了,从车上摔下来了,头磕了一下,其实不严重,磕了个小口子,那人硬扯我去医院,医院给我涂了点红药水。”说着摸了摸额头,疼的直龇牙。
叶佳文一脸担忧地摸摸他的脸:“本来人就够笨的了,磕的更笨了怎么办?”
向青云闻言挑眉,双手握住他的腰要把他举起来:“我笨吗?”一碰上叶佳文的胳膊,叶佳文马上变了脸色,也龇牙咧嘴的,向青云愣了一下,赶紧脱下他的外衣查看,只见他手肘上蹭破了一块皮,不过不是很严重。向青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叶佳文垂着眼睛,嗫嚅道:“青云,对不起……”
向青云看他这样,也吓到了:“怎么回事?”
叶佳文就告诉他,今天跟向青天夫妻出去,没想到路上碰到放高利贷的,逃跑的时候他们跑散了,他摔了一跤,被人逮住了,胳膊就是那时候蹭破的。向青云赶紧地扒他的衣服要给他检查身上还有什么伤,被叶佳文制止了:“他们就打了我一个耳光,其他地方没打我,没别的伤。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们了,我答应他们下个月一定还钱他们才放过我……”
向青云这才想起弟弟弟妹,赶紧往宾馆打了个电话,是他老妈接的电话,说人已经回来了,没什么大事。向青云这才松了口气,让叶佳文坐下,一边给他的伤口上涂紫药水一边说:“怎么能这样!居然还打人!我们报警吧!”
叶佳文说:“不能报!我们住的地方、上班的地方他们都知道,他们敢出来做这个,肯定不怕警察,要是报警了以后更加来找我们麻烦!今天他们还给我看了个血手指,说是刚割下来的……”
向青云听了脸都吓白了,硬是把叶佳文扒光了检查他浑身上下,确定脚指甲盖都没少一片,心才放下来。叶佳文说:“他们也只是要钱,只要能还上钱就没事了。”
向青云给他涂完了药水,用纱布给他包起来,垂着眼低声说:“你别怕,我去借钱,先把高利贷还上。”
向青云刚刚帮叶佳文绑好纱布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向青云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刘莎和向青天。向青天脸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红肿的手印子,向青云以为也是高利贷的人打的,只有叶佳文知道是怎么回事。
向青云赶紧问他们:“我听佳文说了,真是对不起,牵连你们了。你们伤着了没?弟妹的肚子要紧,我们现在赶紧上医院去查查吧!”
刘莎和向青天直愣着眼盯着他脑袋上的伤口看,向青云连忙说:“我这是……”这时候叶佳文穿着背心走了出来,手臂上绑的绷带特别显眼。他打断了向青云的话,一副心急火燎地样子凑了上去:“你们没事吧?”
向青天刚要开口说话,被刘莎用胳膊肘狠狠杵了一下。她僵硬地笑道:“没事,叶哥,你没事吧?我看他们都追着你去了。”
叶佳文苦笑:“我没事,就被打了两下,我答应他们赶紧还钱,他们没怎么我。”
刘莎说:“他们看我是个孕妇,就把我放走了,没跟我为难。”顿了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他们还想问我叶哥和青云哥的事来着,我就说不知道,说我不认识你们,他们就放了我!”说完又杵了向青天一下,向青天讪讪地说“哥,叶哥,我们是来告别的。”
“告别?”向青云愣住了。
刘莎赶紧说:“是这样,青云哥,你看我们来这么些天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们来之前不知道你们是这么个情况,现在我们也很心急,想帮你们出出主意,青天跟我商量了一下,说我们先回县城里去,想办法凑点钱,赶紧帮你们把钱还上。”
向青云又是一愣:“这……”
向青天说:“爹已经去车站买票了,这两天我们就走,爹也说,回去帮你想想办法。”
不等向青云开口,叶佳文抢先说道:“这怎么行,肯定不能让青云爹妈出钱,老人家攒点钱不容易。如果弟跟弟妹能帮忙那真是太感谢了。”
向青天和刘莎又是面面相觑,向青云赶紧说让他们不用操心,还问刘莎的孩子怎么办。刘莎说这两天感觉挺好的,前天去医院查过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回县城里生也没问题,还是回去想办法帮向青云他们解决问题要紧。
向青天夫妻走后,向青云和叶佳文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叶佳文耸肩:“都走了。”
向青云叹了口气:“嗯,都走了。”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向青云从后面搂住叶佳文,轻声道:“宝宝……”叶佳文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向青云摇头:“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危难关头见人心。人都走了。终于都走了。剩下他们两个。只剩下他们两个。
第二十三章
向青天他们说要走,就立刻要走,动作十分迅速,买好了第二天晚上的火车票马上要走。火车票不是那么好买的,所以他们买了三张站票一张坐票,坐票是给孕妇刘莎的,其他两老一少只能在过道里凑合十几个小时一路颠回去。
叶佳文和向青云一起把他们送到火车站,临进站前,向青云爹把向青云拉到一边,抽着大烟板着脸跟他说:“你现在这么困难,这段时间先不用给我和你妈汇钱了,我们手里钱够用,什么时候不够了,再问你要。”
向青云低着头:“爹。”
他爹拍拍他的肩,接过他手上的行李,进站了。
送完人,叶佳文去了张远新那里一趟,张远新交给他一盘磁带和一张纸,纸条上写着一切刘莎知道的向青云和叶佳文的信息,连叶佳文祖籍是H市的都写了,向青云那里就差没把生辰八字也写上去。叶佳文又好气又好笑,张远新说:“别急,你再听听录音。”
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摁下播放键,录音质量有点嘈杂,不过刘莎的哭泣哀求讨饶声还是听的很清楚的,叶佳文一边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一边又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张远新说:“阿龙本来只是想吓吓她就算了,还没问她什么,她就先把你们供出来了。写个假的也就算了,写的还都是真的,连向青云会去哪里买菜都写出来了。我本来还觉得过分,看看这个,真是!”
叶佳文耸肩:“不出意料。”
张远新问他:“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我就怕弄出人命。”
叶佳文说:“没事,人已经回去了,一点事都没,我看她甩她老公巴掌的时候中气挺足的。”
张远新说:“那就好。怎么样,要不我让阿龙再演一场戏,去把这东西交给你们家向青云,让他自己看看?”
叶佳文把纸条收进口袋里,说:“磁带算了,你帮我毁了吧,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他的我自己解决,”又塞了几百块钱给张远新,“我就不出面了,你帮我请他们吃顿饭,谢谢了。”
“龙哥”那伙人是张远新在一所酒吧里认识的,几个小年轻是搞乐队的,所以打扮的比较新潮,在90年代已经纹身、染发、打耳环什么的,一般人还接受不了,以为他们是黑社会的。其实人不错,张远新说他们特别义气,只要是朋友的忙不分三七二十一就帮,靠得住。其实叶佳文上辈子是见过这个阿龙的,阿龙喜欢张远新,追了很久,98年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了,后来谈了两三年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了。因为这样,所以以后阿龙和向青云应该会有见面的机会,为了避免以后穿帮,阿龙在向青天他们面前演一场戏就算了,不能在向青云面前出现。
送走那帮亲戚以后过了一天,向青云估摸着他们该到家了,就往县城里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他隔一小时就打一次,晚上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白天到了单位里还接着打,后来索性连电话都接不通了。向青云爹妈的农村里又没有电话,想问都没法问。向青云担心他们会出事,叶佳文说:“要不给你大姐或你妹打个电话,他们都在县城里,让他们去看看人回来没。”于是向青云依言给向海娟打了个电话,没过几个小时向海娟给给了他回应,说人已经到了,没事。问他们为什么不接电话,说是去医院检查身体了,没听见电话。
叶佳文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没说什么,让向青云过两天再打个电话问问。过了两天再打过去,电话有人接了,但是向青云才刚开口喂了一声那头就挂断了,再打又不响了。
叶佳文说:“算了,知道他们没事就好了,反正也没指望他们帮忙。就怕刘莎肚子里的孩子出点什么事。”
向青云想说什么,又吞了下去,叹了口气。
过了一个礼拜,向青云拿出一万五给叶佳文,叶佳文吓了一跳,向青云说:“我借的,你先拿去还高利贷吧。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叶佳文很感动。向青云这人容易把钱借给别人,轻易却不问人借钱。不是困难到了极致,他都想法自己扛着,上辈子他问人借钱的次数统共用一只手都数的出来。他借钱不为自己,往往是为了别人,又因为他平时为人好,所以短时间能借到这么多。上回借了四千打算给弟弟他们用的,花了一千他们就回去了,又去借了一万二,就赶紧拿来给叶佳文了。
过了一个多月,下午叶佳文高高兴兴地回来,先抱着向青云的脑袋狠狠亲了好几口,兴高采烈地说:“人找到了!钱拿回来了!”
向青云也喜出望外:“钱还上了?”
叶佳文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向青云,里面放着向青云给他的一万五:“还上了!可惜拖了两三个月,费这么大工夫一分钱没挣着,全赔给高利贷了!”
经过这么一闹,不赔钱都算好了的,不亏钱就是挣着了!向青云哪里还会不高兴,连道太好了太好了,多日来郁在眉间的不快也都消散了。晚上卖麻辣烫,十点半生意还挺好的时候向青云就拉着叶佳文说要收摊,叶佳文缠不过他,只好以东西卖完了为借口跟排队的顾客们道了歉,早早收摊回去了。
到了家,两个人洗完澡,向青云弄了一大盆热水出来,说要给叶佳文洗脚。这时候已经一月了,天很冷,每天晚上睡觉前泡泡脚会舒服很多。向青云捧着叶佳文的脚,慢慢用手给他揉搓着,好像在欣赏一件珍贵的瓷器。他没学过按摩,就是凭着手感按来按去,叶佳文说哪酸他就在哪揉揉,揉完了以后用毛巾把脚擦干,又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帮他剪脚趾甲。
叶佳文皮肤比较干,到了冬天手背和小腿上都干的起皮了。向青云帮他剪完脚指甲,又拿出一支美加净的护手霜,捧着他洗干净的脚背亲一亲,抹上护手霜,一路亲到小腿,亲完的地方就抹点美加净。
叶佳文有点惊奇:“你买的?”
向青云点点头:“我看你手背都冻裂了,就去商场买了一支。”
叶佳文笑说:“干什么,嫌我皮肤干蹭的你疼啊?”
向青云挺认真地说:“不疼,我是怕你疼。”
“傻瓜。”叶佳文笑着轻轻踢了他一脚,向青云抓住他的脚顺势就压了上来,把他压在床上,抓起他两只手,又给他手上都抹上一层护手霜。
两人蹭着蹭着又起火了,向青云就拿新买的护手霜当润滑剂把事情办了。这天晚上叶佳文特别有感觉,这种感觉不光是生理上的,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全身都烧着似的暖、烫,他就拼命抓床单,差点把床单给扯破了。还好没扯破,一床床单价钱也不便宜呢。
做完以后,两人就手贴手脚贴脚地搂在一块说体己话。
叶佳文无限满足地慨叹道:“咱店铺的装修也快搞好了,年前店就能开了。还差个招牌没定做,我还在犹豫,咱这店叫什么好呢?佳云串串香怎么样?”
向青云说:“你说什么都好。”
叶佳文说:“那就叫佳云串串香!明天我就去找人把招牌做了!你看啊,咱生意这么好,赚够了钱,以后就能开分店,或者让人家加盟,收他们加盟费。以后满大街都是佳云串串香,咱就是大老板了!”
向青云说:“等咱们赚够了钱,我带你去新疆伊犁,看薰衣草!”
叶佳文愣了一下,兴奋的憧憬之情被冲淡了,反而有点淡淡的哀伤。向青云迷惑地捧着他的脸:“怎么了?你不是大学时候就说想去么?”
叶佳文笑了笑:“想去,攒够了钱就去。我还想去四川,吃吃他们真正的麻辣烫。还有西安、内蒙,我还想出国,很小的时候就想去埃及看金字塔了。攒够了钱,咱就什么也不管了,周游世界去!”
他们现在就像是马克吐温作品《三万元遗产》里的福斯特夫妇一样,虽然还没并没有将理想中的钱拿到手,却已经开始憧憬起了美好的未来,从解决眼前的困境开始,一直说到要在热带雨林里造一栋别墅,几乎将几辈子的美事就规划完了。
夜里,向青云喜欢抱着叶佳文睡觉。这要是在夏天,两个大男人腻一起睡一晚上,早上起来就一身热汗,所以夜里叶佳文总是会从他怀里滚出去,但是向青云会一把把他捞回来,抱着继续睡。第二天叶佳文问他,他说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自己夜里压根没醒过。夏天有点难捱,冬天就舒服了,两人贴一块儿特别暖和,往往到了早上都舍不得出被窝。
第二天周末不用上班,叶佳文赖床不肯起来,向青云就先起来了,收拾收拾家务,把昨晚上没洗的衣服拿去洗了。叶佳文半梦半醒,听见向青云在客厅的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一会儿,向青云走了进来,左手拿着叶佳文的裤子,右手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杂七杂八地记着他和叶佳文的信息。他奇怪地问叶佳文:“宝宝,这是什么?”
第二十四章
向青云奇怪地问叶佳文:“宝宝,这是什么?”
叶佳文揉着眼睛坐起来,往向青云手里看了一眼,半眯着的眼睛马上睁开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算了,别管它是什么,丢了算了。”
向青云低下头又看了看,念出上面的字:“向青云每天下午下班会到凌云菜市场买菜……叶佳文会去天水街上的烟草店买烟……”突然醒悟似的一愣,捏着纸条脸色变了几变。
叶佳文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慢吞吞地说:“那些人也就是要钱,钱还了,就没事了,所以就把这张纸给我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人也都回去了,就算了。”
“这真的是……”向青云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巴扁扁的,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的纠结表情。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跑到垃圾桶边上把写满信息的纸撕得粉粉碎丢了,什么也没说。
叶佳文早料到向青云是不会追究的,他这人就是这样,别人有什么不厚道的地方他能吞就吞了,吞了只苍蝇也不吭声。这事情还远远没触及到他的底线,所以他不会说什么做什么,但至少心里会觉得膈应,也就够了。慢慢来,这种事心急不了。不过看到他把纸头撕了还是有点惋惜的,要是留在手里,以后真发达了,向青天夫妻再来膈应人,还能拿着这张纸膈应回去。
等叶佳文起床,来到阳台上,发现向青云已经把洗好的衣服都晒出去了,人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抽着烟。走过去一瞧,他膝盖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三支烟蒂了。叶佳文把手放到他肩上,向青云没回头看他,把左手搭到他那只手上,来回摩挲。叶佳文说:“别抽了,烟少抽点,一天两根够了。”
向青云应了一声,又大大吸了一口,然后将烟掐了。
再过两天,他们的麻辣烫店铺开张了。
开张的头一天,陆清送了两个花篮来,花篮上写的是恭喜开张,祝生意兴隆。这花篮倒是让叶佳文觉得有点窘迫,他这店面统共才十几平米大点地方,桌子就够摆两三张,这种小门小户的生意,送个花篮倒显得特别隆重似的;再来一个他们店面小,店面小门也窄,门口摆两个大花篮,把路都给堵死了,客人都进不来;要是往边上摆吧,这一路上开的特别密集,我家门过去两步就是他家门,不堵着自己就要堵着别人;往前摆,路修的也窄,挡了直行路人的道。心意是好心意,却像是牛刀用来杀鸡了,不大合适。
于是那俩大花篮在门口摆了半小时就让向青云骑着三轮车给运回去了,晚上陆清带着一票朋友来光顾,瞧见门口空落落的,愣了一愣,但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叶佳文请他们喝了一扎啤酒,也就化解了尴尬,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叶佳文还跟陆清说好了年后向青云要去他公司的事。前几天向青云也和陆清的团队接洽过了,从国家政策谈到经济体制,相谈甚欢,向青云赞同叶佳文说的他们日后会有大发展的话,决定领完年终奖以后就跟单位辞职。
佳云串串香刚开张头几天,生意特别火,队伍排的都把旁边几家店门给堵死了。因为叶佳文他们还没开张的时候就跟每个来的顾客宣传了,在流动麻辣烫车上也用大大的纸头写上了新店地址和开张日期,还印了不少传单到学校里往学生们的宿舍门口、自行车兜里塞,所以开新店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以前的老主顾们也一样跑到店里来捧场。不过这个火也没火上两三天,生意一天比一天差,过了一月中旬,来吃麻辣烫的人数锐减,老主顾们也都不见面了。
因为学校放寒假了,学生们都回家去了。剩下还来照顾生意的,多是些学校周围的居民。
快要过新年了。
阴历一月十六号,也就是那年的腊八那天晚上,叶佳文打了个电话回H市。他这段时间来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每个礼拜六的晚上出摊前都会打个电话回去报个平安,问问老爹过得怎么样,陪老爹说说话。弄得他爹都习惯了,礼拜六晚上不出门,就在家等他电话。腊八是礼拜四,所以这周的电话叶佳文就提前打了,可惜打过去没人接。晚上叶佳文和向青云去看店,九点半就关门了,回家去庆祝节日。
向青云买了绿豆、豇豆、红豆、大枣和花生,自己煮了一锅腊八粥。叶佳文嗜甜,他煮的粥就特别甜,用红糖煮的,又补血又好吃。两人当夜宵吃了半锅,还剩下半锅放着,打算留到明天早上热一热当早饭吃。
因为他们要存钱,家里连个电视机都没买,这年头互联网还没那么普及,所以他们的生活很单调,家里能用来娱乐的电器除了个有收音功能的录音机,勉强还算个电话机。吃完夜宵,又听了会新闻广播,向青云就打算拉着叶佳文上床,开始进行一项身体娱乐活动了。
然而他们刚滚到床上,衣服都还没脱完,电话铃突然响了,叶佳文从向青云身下钻出个脑袋来,又把手也从缝里挤出来,伸的老老长的,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顾尚学打来的。叶佳文接了这个电话倒有些吃惊。顾尚学这个继兄就跟他的继母似的,都是好人,对叶佳文也挺不错,但是再怎么不错,也是继的,相互之间都客客气气的,感情上不够亲近。叶佳文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有几次是顾尚学接的,顾尚学都是问两声“你最近还不错吧”之类的就把电话转给父亲了,他打电话来慰问倒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