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歌且行
“是钟家人。”温禅说。
梁宴北眸光一闪,“钟家人为何要杀你?”
“我不知道。”温禅的把原因给藏起来。
他也没继续追问,笑道,“多谢殿下慷慨相告,多嘴问一句,殿下接下来要如何对付钟家?”
“那当然是要他们搬起石头,”温禅语气很慢,夹杂着隐隐的冷意,“砸自己的脚。”
梁宴北轻笑,把大氅挂在臂弯里,“如此说来,我倒有些期待了。”
正阳高照,梁宴北在禧阳宫主人的指导下,走了一条偏僻的路,趁着无人发现时,离开了皇宫。
临走时,梁宴北还受到了禧阳宫的主人恶狠狠的警告和威胁。
衙门今日接到了一个老头子的报案,谢昭雪一直因为忙着衙门的事没去书院,而钟文晋则也借着这个理由正大光明的逃学,屁颠屁颠的跟在谢昭雪后面。
老头子的家位于京城的边区,他自己圈了一块地养猪养鸡,今早匆忙报案,说是养猪离奇死了,谢昭雪两人带着几个衙役跟着去了老头的家。
远远就看见有几人守在房屋前,钟文晋坐在高高的马上,眼睛视力又好,一眼就看出那几人之中竟有一个姑娘是几个月前受过他胁迫的丁子韵,暗道冤家路窄。
谢昭雪倒是没注意,往四周看了一眼,低声道,“这地方我似乎来过。”
老头的家里一儿一女,正是丁子韵兄妹,几人见了谢昭雪等人,忙迎上来,“大人!大人您可算来了!”
谢昭雪走近了翻身下马,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一遍,扶起年纪较大的老妪,“先别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大人,这可真是个奇怪事儿!”老妪抹了一把眼泪,“民妇家里就养了几头猪,一夜之间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害了,全死完了!”
“你光哭有什么用,带我们去看看。”钟文晋在后面道。
他现在易了容,倒不怕被丁子韵认出。
丁子韵只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便对谢昭雪道,“大人,民女带您去看看。”
谢昭雪点点头,跟着几人来到圈养猪的地方。
钟文晋紧随其后,刚一靠近就被圈里散发的恶臭迷了双眼,勉强憋着气去看,入目则是一片恐怖至极的景象。
几头猪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液染满了整个地方,死相惨烈。
“这……”钟文晋惊得嘴都合不上,“难道是谁跟这几头猪有什么深仇大恨?”
谢昭雪也紧紧拧起眉,他注意到这些猪身上都有狰狞的伤口,不想是被刀刃所为,倒更像是某种撕裂造成的。
而猪的血量极其庞大,若真是在身上开了那么大的洞,几头猪流出的血将远远不止这些,要多得多。
“你们进去看看。”谢昭雪对衙役吩咐道。
衙役领了命令,虽然有些恶心这场面,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踏进去,对立面躺着的几头猪进行查看。
没一会儿几人便出来,对谢昭雪道,“小谢大人,这些猪有的是血液尽失,有的还尚存留一些,初步估计是有人杀猪取血。”
谢昭雪若有所思。
“不对。”钟文晋在一旁道,他指着其中一头猪,“若真的是杀猪取血,那应当不会白白浪费那么多,而且那头猪的皮肉紧绷,显然不是自然放血造成的效果。”
“更何况,若真的是有人杀猪取血,那为何这些猪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凡猪叫了,这周围的人应当都能听见声音。”
老妪赶忙接话道,“是啊大人,民妇没听见一点声音,今一早起来一看就这样了!”
谢昭雪闻言,神色越发凝重起来,盯着满地的鲜血道,“确实有古怪。”
第71章 京城
谢昭雪亲自带人走访了附近的邻舍, 挨个问了遍,竟无一人在昨夜听到异常动静。
就算是人,也不可能做到在无声无息之间杀那么多头猪,更何况,这些行为不像是人所为。
他立在日光之下,双眉紧紧拧起,俊美的脸上虽没什么神情, 却还是透着沉重。
钟文晋在一旁看着,对此事也似束手无策,提议道, “不若还是先回去?然后再让衙役进行二次检查。”
他的话打断了谢昭雪的思绪,许是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谢昭雪微微点头。
“谢大人。”丁子韵并不知两人正商量着要走,端着两杯茶水走来, 停在谢昭雪面前,“查案辛苦了, 用些茶水吧。”
谢昭雪下意识要拒绝,却忽而感觉肩膀被一撞,原是钟文晋两步上前来,稍稍挤开他, 伸手端了两杯茶水,哈哈道,“来的正好,小爷我刚巧渴了。”
说着就一仰头, 往口里灌,没曾想这茶水竟还有些烫,让一贯喜欢喝凉茶的钟文晋吃了个大亏。
他喝进嘴里的一口全喷了出来,“我的娘呀!烫死我了!”
丁子韵被抢了两杯茶,原本还有些懵,见钟文晋被烫了,吓得忙道,“大人恕罪,是民女愚笨,没告诉大人这是热茶。”
她慌忙的想要上前做出点什么弥补,却见一旁的谢昭雪抢先一步,拿出锦帕擦拭着钟文晋喷在衣领上的水,一边还把他手中的另一杯茶拿下来递给丁子韵。
“又没有人跟你抢,你喝那么着急做什么?”谢昭雪责怪道。
钟文晋烫得两眼飙泪,痛不欲生道,“原来已经到了喝热茶的季节了吗?”
“你端茶的时候没感觉到温度?”谢昭雪将他漫了整个下巴和脖子的茶水擦了个干净,但衣领已经湿透,如何也擦不干,便收回了锦帕。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烫啊!”钟文晋只觉整个口腔的疼痛褪去,一点知觉都没了。
“民女现在就去给大人倒些凉茶来!”丁子韵这才想起来不救。
“算了,你也别去了。”钟文晋摆摆手,现在去也没什么用,他的舌头已经麻木。
谢昭雪这时候细看了丁子韵一眼,才发现她是被钟文晋之前逼得从和悦楼跳下来的姑娘,想起方才钟文晋冲过来抢那两杯茶喝,他凉凉的看钟文晋一眼,幽幽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钟文晋听闻,假装不懂其意,瞪了丁子韵一眼,“笨手笨脚的,还不快走!别在这碍眼!”
丁子韵不知道他是钟文晋,却也害怕他的身份,忙收了杯子钻进屋子里。
“走吧。”谢昭雪道。
“回衙门吗?”钟文晋忙问。
他看了一眼钟文晋的衣领,道,“回谢府。”
钟文晋在谢府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他从小到家也经常会在谢府住着玩,俨然跟住在自己家里一样,一点没有身为客的自觉,高兴道,“行行行,回家吧。”
留下了继续查案的衙役之后,谢昭雪和钟文晋两人先离开。
话说梁宴北出了皇宫之后,徒步行在路边。
他走得慢,黑金大氅随意的披着,颇有几分懒散,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梁宴北在京城中的名声相当响亮,尽管他是年初来从金陵而来,可像眼下这样走在大街上时,十人之中有七人知晓他的身份。
他走着走着感觉自己肚子饿了,打算先填饱肚子,再去书院。
找了一家面馆,又点了些东西吃完,刚付铜板,就听见大街上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梁宴北侧头看去,就见宽敞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围了一堆人,其中有一女子正挣扎哭喊,而她的手腕则被一个强壮的男子拽住。
男子凶神恶煞道,“哭什么哭!你老子赌钱输了,把你押给我当媳妇儿,你若是识相点就乖乖跟我走,免得受皮肉苦!”
“放开我!放开我!”姑娘两脚蹬在地上,大哭道,“他赌钱输了你应当找他要,与我何干?!”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男子力气碾压那姑娘,眼看着人越聚越多,他打算强行将人拖走。
那姑娘却突然向前,一口咬在男子的手腕上,这一下似乎咬得破狠,男子竟直接惨叫一声,反手一巴掌打在女子的脸上,直接把人掀翻在地。
“臭婆娘!还敢咬我,我今日就趁着人多,好好教训你!”男子呸了一口,撸起袖子打算左右开弓,对姑娘下手。
周遭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义愤填膺,但见男子体格强壮,也无人敢贸然上前阻拦。
男子一把拎起姑娘的长发,拳头高举正要落下,却听一人喊道,“住手!”
梁宴北默默收回踏到半空中的脚。
这一声喊得突兀,惊住了不少人,就连男子也定住拳头,朝声源处看。
只见是一个身着青白色长衣的年轻男子,外搭带着细绒的长袍,脸色白得有些病态,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
年轻公子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对男子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怎可当街行凶?”
见对方身份似乎不一般,男子也不敢造次,拽着姑娘的手松开,道,“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是这姑娘的爹自己赌输了银子,把她抵押给了我,所以现在这姑娘就是我娘子,她不听话,我自然要教育她。”
公子微微皱眉,“既是赌钱,又为何拿人作抵押?”
“这事多了去了,她爹拿不出银子就要拿命抵,如今他不愿意用自己的命,那就只能用他女儿的命了。”男子理所当然道。
姑娘听此言,一边暗骂自己的爹是个人身畜生,一边又冲着公子哭求,“这位少爷,求求你救救奴家吧!奴家愿做牛做马报答你!”
梁宴北看着那年轻的公子,暗道果真是冤家路窄。
这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钟家的大少爷,钟文亭。
他冲身边的小厮扬了扬手,“这位姑娘的爹欠你多少银两,我替他还。”
男子一听眼前这个少爷要还钱,立马把堆出一脸谄媚的笑,“少爷真是个大善人,若加上利息来算,总共是欠了十两纹银。”
钟文亭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十两纹银,一条人命。”
身后的小厮非常利索的给了银子,男子收了银子,喜滋滋的再次对钟文亭道了谢,天花乱坠的夸了一通,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那姑娘还跪坐在地上,见钟文亭转身要走,忙爬起来追上,乞求道,“少爷,你救了奴家的命,奴家以后愿毕生追随少爷,哪怕是做个粗使丫鬟也好。”
“我身边上不缺人,你走吧,回去提醒你那个爹,莫要在赌钱了。”钟文亭温温润润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少爷,你若是不肯收留奴家,奴家就算是回了家也会被再次抵押出去,与其如此,倒不如尽早了结这条命为好。”姑娘破罐子破摔。
这话里话外都是明晃晃的威胁,旁人听去了,都暗道你这姑娘也太过贪心,人家好心救了你,你竟反过来威胁人家。
然而钟文亭却没有因此生气,反而停住脚步,侧目看她,“你真的要跟我回去?”
“希望少爷能好人做到底。”姑娘含泪道。
“那便跟在我后面吧。”钟文亭稍稍点头,说罢转身离去,姑娘喜极而泣,抹了两把眼泪忙跟上。
众人唏嘘不止,各自散去。
“这钟家大少爷,确实是个温软性子的好人。”面店的老板叹道。
梁宴北听见“温软性子”,脑中率先浮上了温禅的模样,而后问道,“钟家少爷一直都是这般样子?”
“是啊。”老板一边收拾他方才吃过的碗筷,一边道,“钟家里面,就数大公子和四公子最为出名,然大公子温文儒雅,走到何处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心地好得很,不知道救下多少像今日这样的人。”
“而那四公子却是个势要捅破天的小霸王,脾气暴躁不说还不辩事理,动辄就要打人,为何同为谢家人,差距竟如此大。”
老板不知道说出了多少京城人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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